誰敢有這麽大的膽子竟然將他當做墨淺的奸夫?


    環兒原本跪在地上的身子一軟,直直的軟在地上癱坐,而大堂中的老夫人和馮氏同樣被怔驚了,墨婉兒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她伸出去指著墨淺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聲音也有幾分難以確定,“墨淺,你開什麽玩笑,那個紫衣男人怎麽可能是煜王爺呢?”


    “怎麽可能不是煜王爺呢?”墨淺好笑的看著她,說:“環兒說是看見了一個紫衣男人,可沒說這個紫衣男人不是煜王爺啊?而且你看,我們當朝的煜王爺好像十分喜歡穿紫衣呢。”


    慕容煜喜歡穿紫色的衣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隻是看誰有膽子敢想到他的頭上去?


    周圍的怔驚之色已經稍稍有所收斂,時候也差不多了,慕容煜看著眼前小女人一副想咬人的模樣,無聲的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不錯,那人確是本王!”


    又是一陣驚掉下巴的聲音,如果說剛才墨淺說是慕容煜,墨婉兒還存有懷疑,現在得煜王爺親口承認,他們還有什麽好懷疑的?


    慕容煜道:“那片竹林是江湖前輩的居所,本王同那位前輩相識自是去的頻繁,而墨大小姐早已拜了前輩做師傅,每日也隻是去學藝而已,”說到這裏,慕容煜的話頓了頓,鋒利的眉眼掃過地上的丫環,最後停在墨婉兒一張胡說八道的嘴上,“我們隻是偶有相約去他們那裏,並不是什麽所謂的私,通,關,係。”


    係字原本垂下去的音竟慕容煜可以揚聲的調,說出來竟有些許若有所指的味道來,墨婉兒一時間不知所措,還是慕容靖站出來護她,“皇叔,婉兒隻是一時糊塗才會說錯了話,還請皇叔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她計較了。”


    “一句說錯了話就能了事,那殺了人是不是也能輕而易舉的抹過?還當我慶元的國法何在?”慕容靖原本隻是想替婉兒辯護,沒想到皇叔竟然將這事上升到國家律法層麵的問題,慕容靖的臉色微微尷尬,卻又聽得慕容煜道:“三皇子熟明律法,自然知道該如何對待正誤吧?”


    慕容靖臉色不太自然,皇叔的意思是讓婉兒給墨淺道歉,他竟一點也舍不得墨淺吃了虧去,隻是礙於他的身份,慕容靖還是忍痛對婉兒軟言:“婉兒,這是的確是你錯了,還不快去道歉?”


    “怎麽連你也偏向墨淺?”墨婉兒不但沒有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隻是覺得所有人連帶一向最寵愛她的三皇子都開始偏幫著墨淺,心中氣不過,“她到底是哪裏好了,怎麽你們一個兩個都幫著她來欺負……”


    “住口,婉兒!”平日裏都是太慣著婉兒,以至於讓她養成了這副不長腦子的性子,馮氏厲聲嗬斥婉兒身後的丫鬟,“還愣著幹什麽?沒看到二小姐累了嗎?趕緊把二小姐帶下去休息。”


    墨婉兒被丫鬟連拖帶拽的拉走,馮氏又趕緊向著慕容煜行了一禮,看著兩人軟言道:“都怪我平常太寵婉兒,才導致她在外麵說胡話的性子,馮氏在這裏替她向王爺賠罪。”說完她又看向墨淺,臉上盡顯和藹可親的笑容:“淺淺啊,婉兒還是個孩子,說的話你也不要往心裏去,今天因為為娘教導無方,才讓環兒鑽了空子,回了我讓春娟給你送些血燕窩來,你也好補補身子,壓壓驚。”


    “夫人太過客氣,墨淺受之不起,”似笑非笑的打量著馮氏,墨淺總算是知道為什麽人人都向往權力的最高層了,因為站得越高,才能看到別人對你低眉順眼的模樣,她緩緩道:“還請夫人今後還是管好些自己的丫鬟,在丞相府裏栽贓陷害不打緊,出去了外麵,那讓爹爹的臉麵往哪裏放呢?”


    轉向一旁緩過神來的老夫人,墨淺笑吟吟的問道:“老夫人,您說是吧?”


    老夫人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此時更是難看到極致,馮氏昨天哭著鬧著說是墨淺害了老爺,她一氣之下才說要親自審問墨淺,沒想到鬧了一出笑話不說,還險些汙蔑了煜王爺,是故對著馮氏也沒好氣道:“馮氏,那丫鬟既然出自你那裏,你自是免不了責,閉門思過一個月吧。”


    “是。”卻是這次鬧的太大了,馮氏也隻好順從。


    “來人,把環兒壓下去杖打五十大板,再扔出府外。”作出一係列吩咐後,老夫人的精力也撐到了極限,開始一陣劇烈的咳嗽起來,馮氏趕緊上前服侍,老夫人向慕容煜說:“老身身子骨不大好,煜王殿下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容老身就先行告退了。”


    慕容煜客氣道:“老夫人保重。”


    老夫人和馮氏相繼出去,大堂裏的人也走的走,散的散,一時間僅剩下墨淺和慕容煜兩個人了,氣氛竟然越發詭異起來。


    “那個,謝謝你了,剛才幫我解圍。”還是墨淺率先一言打破沉默,使勁兒抽回自己的手問道:“你怎麽來丞相府了?”


    “這兩日看你都不在竹屋,我也閑的無聊,就來看看你,沒想到又救了你一次。”慕容煜逼近了她一些,語音宛轉:“說起來,我就了你這麽多次,讓你以身相許也不為過吧?”


    墨淺被他逼的節節敗退,直到身後抵上了桌椅再也退不了半步,她掛著牽強的笑:“好說,好說。”


    慕容煜臉上笑意更甚,幽深似海的眉眼裏仿佛聚氣一道道盤旋的霧氣,似要將她的目光深深的吸引住。


    隻是好巧不巧,這時候墨淺肚子忽然有了反應,霎時把她從呆滯喚回現實,她連忙推開慕容煜,“突然想起來我還沒吃早飯,你吃過沒有?沒吃的話我請你吃飯?”


    “好啊,”慕容煜不急不忙的收回笑,語氣頗有質疑的意味:“不過,你做的東西能吃嗎?”


    廚藝第一次遭到了懷疑,墨淺臉色一橫,惡言道:“吃不死你!”


    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風和院,墨淺心憂院裏的人跟著她這兩天受了委屈,索性放他們一天假,那幾人也是識時務的俊傑,特別是月兒,看見了自家小姐的“奸夫”,屁顛屁顛的扯著另一名粗使丫頭出府逛街,並且表示不到天黑她們絕不會來發光發熱。


    平日都都怪墨淺對她們太好了,月兒這丫頭越發沒大沒小,竟然當著外人的麵就敢開她玩笑,作勢要打這丫頭,她倒是跑得快,風一般的就衝出了院門,留下墨淺在院子裏咬牙切齒,“你這個死丫頭,最好別回來了,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


    “你院子的丫頭性子倒是不錯。”剛才的那句“奸夫”,讓某王爺感覺無端受用。


    “不錯個屁!”


    一個二個比她這個主子還遛,慕容煜這個來吃白食的不幫她就算了,居然還表揚月兒那丫頭,著實可惡,墨淺腹誹著,轉眼進小廚房之際又看到慕容煜還在原處,不耐的瞪他一眼,道:“還站在那兒幹嘛,不去準備飯菜,打算喝西北風呀?”


    “是。”某位王爺被瞪得頗為無辜,心中得出結論,下次定要順著某位生氣女人的意思,不然可就真的隻能喝西北風了。


    小廚房裏因為兩天沒人用過,菜都焉了不少,墨淺挑挑揀揀,這才找出了些能吃的青菜。


    因為某淺確實懶得做飯,是以搗鼓了一陣之後決定做冒菜,既簡單又不費事,簡直是居家良備。


    隻是攪拌著調料的墨淺看著旁邊卷起華貴錦緞的衣服,燒火燒的井井有條的戰神王爺,難免唏噓:“想不到你一個嬌生慣養的王爺,竟然還會燒火,真是不容易。”


    “那你一個丞相府的千金會親自下廚,也是難得。”


    墨淺嘴角一撇,丞相府千金會不會下廚她不知道,不過穿越的她可沒有什麽千金脾氣,一個成功的金牌殺手,自然是涉及過所有野外生存技能,更何況是在自家府邸,做頓飯實在不在話下,但這些她當然不能和慕容煜說了。


    將重心回到自己的鍋裏,還需要再煮了幾分鍾就可以下菜了,耳邊卻又響起慕容煜的聲音,他說:“我才開始去邊疆的時候隻有十歲,那時候太小,什麽都不懂,就被安排在軍隊的夥食房裏。”


    攪拌的手一頓,墨淺吃驚:“夥食房,不至於吧?再怎麽說你也是個王爺。”


    他不以為意一笑,往灶裏填了些柴火,橘紅色的火光就投在他的臉上,仿佛褪去了所有的光環,他此刻就像是一個過著平常生活的人,妻子做飯,丈夫燒火,平靜得像一碗水的生活……


    打住!墨淺趕緊阻止自己的腦洞,他和慕容煜隻是朋友關係亂想什麽呢!還丈夫妻子,吃錯藥了吧!


    懊惱之餘,慕容煜眼眸平靜的印出一團火紅的焰火,他唇角含笑:“初到邊疆的時候,我隱瞞了身份。”


    “隱瞞身份做什麽?”墨淺來了興致,他知曉慕容煜想從底層做起的決心,可若是掩去了身份,在邊疆那種死一兩個人完全不在話下的地方,他這麽做風險實在是太大,而且也沒有必要來著。


    慕容煜不答反問:“你認為兩軍交戰中我弱敵商的情況下,以何種方式取勝最快?”


    “你是說探入敵軍中,讓他們內部相鬥?”墨淺不假思索的答,隨後不得不對慕容煜的謀算驚歎,他竟是自己想去做打入敵軍內部的探子?他那時才十歲啊!


    “不錯,我原本是有這個打算。”慕容煜“喀嚓”一聲掰斷樹枝,一麵逗弄著揚得老高的火舌,一麵心平氣靜的說:“不透露身份還有一個目的,若是敵軍直到了慶元弟的親弟弟到了邊疆,你說他們會做什麽?”


    “毫不猶豫的殺了你,向慶元皇帝示威。”若不是他提到這裏,墨淺壓根就不會往這方麵想,她怔驚的轉眸看著慕容煜,他那時真的隻有十歲嗎?心智怎麽可能這麽成熟?


    她忽然想到他剛才說的‘原有’兩字,問道:“你剛才說的‘原有這個打算’是什麽意思?”


    “我原本是想趁著敵軍偷襲夥食房的時候趁機混進去,可是後來發生了意外。”慕容煜將燃起來的柴火棒扔進灶底,在抬頭之際隱隱發現空氣中有什麽東西不對兒勁兒。


    墨淺話聽到一半自然沒有不聽完的道理,接著問:“發生了什麽意外?”


    而此時終於找到不對勁兒之處的煜王爺隻是道:“你鍋糊了!”


    “什麽糊不糊了,你接著說,別岔開話題。”墨淺依舊盯著他,不過在第二秒裏突然醒悟過來,看著鍋底所剩無幾的黑糊糊的一坨大叫:“我的底料!”


    墨淺心痛不已,怒瞪某位王爺,“慕容煜,你陪我底料!”


    因為底料燒糊了,墨淺的冒菜可算是泡了湯,所以自慕容煜說要陪她一頓菜的時候,一直到他將飯菜做好,她的臉色依然沉的厲害。


    不過,在慕容煜半個時辰之後,端上了三份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之後,墨淺的黑臉順著一筷子青菜吃到了肚子裏,一麵是嘴裏的美食,墨淺一麵向慕容煜豎起來大拇指,“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手啊?以後不當王爺,改去做廚子得了,想必各大酒樓一定爭著要。”


    胡亂往嘴裏塞著東西,墨淺已經半天一夜沒進過東西了,這時一旦有吃的在麵前,再難吃的飯菜想必也比珍貴的佳肴更美味,不過慕容煜的手藝也的確不錯。


    “我堂堂一國王爺,再不濟也不至於落到庖廚之地。”慕容煜睨視墨淺一眼,尊貴之氣乍現。


    墨淺咬著筷子撇嘴,對於某人的王八之氣不予苟同,“那是……不當廚子,當個賣藝的也不錯,我看你劍舞的不錯,好好努力,銀子會有的。”


    斤斤計較的小女人,慕容煜自顧倒了杯茶水,他曾經經曆過那麽多的事,從皇宮到邊疆,再到幽冥司,從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變成什麽都要靠自己動手的小子,其間經曆過些什麽,他不打算同墨淺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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