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滿眼都是紅色,血流成河的紅色。加上空氣中散發著腥臭作嘔的血腥味,強烈的恐懼侵襲著他的大腦。滴落下來


    “滴答滴答……”


    似乎還有什麽東西滴落下來,他抖著身體,慢慢的抬頭向上看去。目光所到之處,是屋簷上,吊掛這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紅燈籠映照著她血紅色的衣服,觸目驚心。


    “啊——死人了死人了!!”


    淒厲的恐懼一聲聲回蕩在空氣中,這個夜,注定不平靜。


    ……


    “小姐,你看這牡丹花,是不是越開越好看了?”


    院子裏,十五正在給石桌上的牡丹花澆水,被花的嬌豔所驚歎。一旁靜靜翻閱書卷的穆瑾歡聽罷,偏了偏頭,目光沉沉的落在花朵上。


    確實,那花似乎是比前幾日開的更好了。


    “也不知道那花奴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居然能夠將花養的這樣神奇。”十五自顧自的讚歎著,沒有注意到自家小姐眼神中的異樣。


    牡丹花開的這樣豔,花瓣還長得這樣好,若不是因為這血壤,怕是怎麽也不能養成這樣。用人血來養花,這花奴到底是誰?


    這個疑問一直盤旋在穆瑾歡的心裏,有些疑點仍舊是沒有搞清楚。若是說那花奴就是凶手,可是如今被害人的屍首一具都沒有找到。


    更何況,這花的土壤,就算說出來是人血,怕也是不會有人相信。畢竟,隨便說是動物的血,也為免不可。


    她揉揉眉心,眉頭緊皺,十分憂心。


    “穆姑娘,穆姑娘!”


    門外忽然傳來曹安急切的呼喚聲,穆瑾歡心中一凝,難道又出了什麽事?


    隨即起身,叫住他,“曹侍衛,何事如此慌張?”


    曹安顯然是剛從外麵一陣緊促跑來的,氣息微微有些沉重。見到她,忙上前匆忙的道了句,“穆姑娘,出事了,香娘在昨天夜裏,被人殘忍的殺害了。姑娘,你快去紅香坊看一看吧。”


    話音剛落,穆瑾歡心中一個咯噔,來不及多說,放下手中的書卷,就飛快的向紅香坊的方向跑去。


    紅香坊的四周已經站滿了許多捂著鼻子皺眉圍觀的百姓,衙門的捕快正在努力維持現場。地上的血跡已經幹涸,但是那猩紅色的顏色,仍舊是觸目驚心。


    官兵們將案發現場圍城一個圓,州府大人和仵作正在進行查看。穆瑾歡過去的時候,香娘的屍體已經被一塊白布蓋住。


    “大人!”


    隔著人群,她連忙喊著陳永壽。見到她,陳永壽也不敢耽擱,立即就讓捕快放她進去。


    “穆姑娘,你來了。快看看吧,這是迄今為止,在連續失蹤案之後,唯一發生的凶殺案。唉……”


    沒有正麵回應他,穆瑾歡沉著臉,慢慢走到屍體旁邊,蹲下身子,緩緩地將白布掀開,露出香娘那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龐。那張臉上,已經沒有昨日見到她時的豔麗妝容,有的隻是幹巴巴醜陋不堪的褶皺。


    那張臉上,眼珠子還在驚恐的睜大,保持著死前的唯一神情。她驚恐的眼神,顯然是死前看到了什麽及其恐怖的事情。


    “大人,可否詳細的說說,這具屍體,是何時發現的?”她嗓音冰冷,隨機將白布放下,起身,一邊看著周圍的狀況,一邊等著陳永壽的講解。


    “大約是三更時分,打更的更夫走到這裏,先是發現了滿地的鮮血,隨後才看到被掛在房梁上的香娘。”


    他說著,用手指了指屋簷上紅燈籠旁的那根繩索。她隨即看去,看到的是一根粗粗的麻繩。想到什麽,穆瑾歡又蹲下身子,看了看香娘的屍體。


    誠然,香娘的脖子上,確實有一道很深的勒印。從勒印的紋理來看,與房梁上的那根繩索是一致的。


    “大人,香娘的死,不是因為窒息。”默默想了想,她得出這個結果。


    陳永壽沉吟點頭,目光沉重的看著她,“不錯,香娘雖然脖子上有勒印,但是,真正的死因,卻是活生生被人放幹了血。最後血流而盡死亡。”


    血流而亡,究竟是誰,竟然用這麽殘忍的手段,要置人於死地?


    穆瑾歡凝了凝眸,目光緊緊盯住地上早已幹涸的紅色血跡,依稀還能聞到那濃厚的血腥味。


    明明昨日還生龍活虎罵罵咧咧的人,不過是過了一夜,就已經成了一句屍骨。這人世的變化,真正是可怕。


    見她不說話,陳永壽歎了歎氣繼續道,“姑娘,若是沒有其他的發現,本官就讓人將香娘的屍體帶走了。”


    “大人且慢!”


    這話並不是出自穆瑾歡,她微微一愣,隨即向著聲源看去,才發現是雲少宸和雲少卿兩人趕了過來。


    “二位是?”陳永壽沒又見過他二人,不覺有些疑惑。


    雲少卿不急不慌的走到他的身前,自我介紹道,“在下雲少卿,這位是舍弟,見過州府大人。我們是跟著穆姑娘來的。”


    替聽到他這樣說,陳永壽點點頭也不好再說些什麽,“既然是穆姑娘的朋友,那麽二位公子過來是有什麽發現嗎?”


    瞥了瞥穆瑾歡的神情,雲少卿緩緩道,“大人,我們想看看被害人的屍體。既然是被人放幹了血,那麽,一定會在屍體上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聽到他這麽說,穆瑾歡隨即一愣,不解的看著他,“你的意思是?”


    雲少卿隨後沒有多說,而是走到屍體身旁,掀開白布,靜靜的觀察了片刻。好奇不解的穆瑾歡湊了過去,不明白他在看什麽。


    似乎是猜到她心裏的疑惑,雲少卿輕輕挪了步子,指著香娘手臂上的一道刀傷給她看,“你看,這裏,凶手用利刃將手腕的筋挑斷,迫使血液能夠在短時間內流盡。”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道長長的傷口已經開始腐爛泛白,邊緣白肉卷起,十分寒心。她凝眸,凶手是故意要將她的血放幹,否則凶手大抵可以直接將她勒死。


    “凶手將她的血放幹,究竟是為了什麽?”


    “報複,仇恨。”


    雲少卿淡淡的說著,眼底浮現出一抹冷意。穆瑾歡微微一愣,看著他,“你怎麽就確認是一場仇殺?”


    將白布重新蓋回屍體上,雲少卿起身,淡淡的直視著她的麵龐,“穆姑娘,你大概並不知道,在燕雲,有一種民間的迷信說法。說,隻要將所恨之人的血放幹流盡,就能夠讓那人死後墮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這其實是一種民間流行在巫師之間的一種說法,但是隻流傳於燕雲國。在黎國,並沒有這樣的說法。但是與之相應類似的說法是,將所恨之人剝皮抽筋,骨頭做成傘骨,再懸掛於閣樓上。這樣,所恨的人,死後,便永遠不能夠再輪回轉世,要受盡生生世世的折磨。


    這些惡毒的民間流傳,沒有人驗證過它的真假,但是總是有一部分人至死不渝的相信著。但這也是,為何千百年來,巫師都沒有辦法受到尊重的原因。太過陰毒,太過殘忍,終究是沒有辦法泯滅人性中的善意。


    聽到他們的談話,陳永壽忽然就注意到了一個重點,“依雲公子所說,這凶手是燕雲國的人?可是,我們這瀾洲城裏,每日進進出出不少燕雲國的百姓,這樣豈不是大海撈針?”


    穆瑾歡皺皺眉,靜靜的想了想,沒有注意到雲少卿看向她的目光隱約中帶了一些灼熱。


    “大人,您覺得香娘之所以會遇害,最有可能的願意是什麽?”


    “既然說是仇殺了,那麽,凶手跟香娘一定有著什麽深仇大恨,否則也不會用這樣惡毒的手段。”陳永壽摸了摸下巴,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對於他的看法,穆瑾歡沒有否認。是的,正常人都能夠看出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仇殺。隻是,到底是什麽人,會和香娘有這麽大的仇恨呢?”


    忽然,她的腦海了猝不及防的湧現出一雙熟悉的眼眸。那是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麵不滿濃濃的殺意。那份殺意一閃而過,雖然沒有看的真切,但是卻真的令她打了一個寒顫。


    這眼睛是主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日在花柳莊見到的那位仆人,花奴。


    回想起來,昨日花奴看向香娘的眼神,確實帶著深深的恨意。雖然一閃而過,但是穆瑾歡是不會看錯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花奴,那麽,他究竟是怎麽趁夜色溜進紅香坊,並且做到神不知鬼不知?


    若是一定要解釋這些原因的話,那麽,隻有一種可能。花奴,會武功。而且,武功很有可能不低。


    若是花奴的話,又解釋不通,為何他沒有將這些血液收集起來,卻白白的浪費了。要知道,他養的那些花,靠的都是人血。


    這其中定然還有什麽事她所不知道的內幕,所有事情的矛頭都指向了花奴的身上。看來,這個花奴是真的有問題。


    斂了斂眸,她走到州府大人的身旁,“大人,您先將香娘的屍體運走吧。案子我們會繼續追查。若是將這件事情與少女失蹤案結合起來調查,或許會更快的抓住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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