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衣人不僅死的蹊蹺,更是死的突然,本以為可以水落石出的真相,一下子在此斷了線索。這案情也愈發撲所迷離,如此看來,白婉芯不得不往另一個方向去想。


    皇帝親審此案,這是何等重要的大案,在如今緊要關頭,殿審的半個時辰之前,本案的重要證人竟突然斃命!倘若這是意外,恐怕也有些太過巧合了,但若不是巧合,那這殺死黑衣人的凶手,恐怕就是造偽證嫁禍白子蹇通敵賣國之人。


    仔細一想,此人也著實是心思細膩,為栽贓陷害毀屍滅跡可謂是下足了功夫。總道是,風過留聲,雁過留痕,方才如此倉促的一個時辰裏,又豈會半點蛛絲馬跡都不曾留下?


    獄卒被宣上了大殿,尉遲恭欽緩步走下高台,目光狠狠的盯著眼前的人,話語之中帶著幾絲咬牙切齒,“朕問話,但凡有一句不照實回答,朕便讓你去陪那牢裏之人一同上路。”


    尉遲恭欽如此一說,這獄卒霎時間嚇得瑟瑟發抖,直直的跪在殿前不停的磕頭,“奴才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是何時發現那黑衣人死在獄中的?”


    獄卒撓了撓頭,凝眉思索了許久才答道,“陛下,究竟何時奴才早已記不得了,約摸是半個時辰之前。”


    聽到如此模棱兩可的答案,尉遲恭欽顯然有些不悅,狠狠的瞪了一眼獄卒,獄卒一時畏懼,垂首便低下了頭,卻見到了不遠處白婉芯的銀線蘭花紋繡鞋,一副恍然大悟的抬起頭,指著白婉芯道,“陛下!奴才想起來了!那黑衣人就是在安南王妃來過牢裏一炷香之後,便死在了獄中!”


    “什麽!你再說一遍!”


    不僅僅是尉遲恭欽詫異,整個大殿裏頭的人皆是難以置信的看著白婉芯。這樣的情景,早已是千張嘴也說不清的局麵,白婉芯隻是闔上眸子,輕輕的搖了搖頭。


    被殿上如此多的人這番表情過後,受了驚嚇的獄卒一時之間竟也有些不敢說下去了。這大殿之上,哪個不是身份顯赫之人,隨便哪個,都不是他一個小獄卒能得罪的,如此一來,他竟忽然噤聲不言。


    “朕問話,你可聽到了!你可知自個兒在同誰人說話!竟這般目中無人!”


    經由尉遲恭欽如此一番厲吼,獄卒無可奈何之下,再次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今日午時過後,便是奴才當值,沒過多久安南王妃便來見那個黑衣人。王妃去牢裏與那黑衣人相談甚久,奴才相距甚遠,聽不清也不敢聽。隻是過了許久之後,安南王妃命奴才取來筆墨,在牢中作了一副肖像畫。”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的盯著白婉芯,似乎在尋求一個答案,唯有儷貴妃,卻是一副正合我意的狡黠模樣,“陛下!看來此案再清楚不過了!世子勾結巫毒國,通敵賣國!安南王妃與世子有手足之情,為助兄長一臂之力,替世子毀屍滅跡,殺死那重要證人黑衣人!意圖毀屍滅跡!”


    儷貴妃不說,尉遲恭欽倒是還不曾往這方麵去想,經這儷貴妃這麽一提點,尉遲恭欽整個人似乎都恍然了,一副失望的樣子,淒厲的看著白婉芯,“言蹊竟有你們這樣的兒女!那才是她此生最大的錯事!”


    白婉芯即刻跪在殿前,事到如今,她不為自個兒陳情,恐怕也由不得自個兒了,“陛下!兒臣的確去過北牢,見的也確是那黑衣人,並且兒臣見他之時,他依舊活著。兒臣總當陛下乃真龍天子,獨具法眼,難道依陛下所見,兒臣當真如此愚鈍?兒臣既是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大牢,光明正大毫不避諱的走出,那便是一身清白,不怕被人瞧見,如今白氏一族案子懸而未決,兒臣又為何要這般緊要關頭行如此授人以柄之事?”


    “大膽白婉芯!死到臨頭竟還敢狡辯!本就知你巧舌如簧,可陛下雙目清明,仍是你如何顛倒是非!真相終究會水落石出!”


    儷貴妃的話未落,尉遲恭欽便抬手,將案桌之上的紅墨向儷貴妃腳跟前狠狠砸去,儷貴妃嚇了好一大跳,嬌嗔了一句,“陛下——”


    “如今這大殿之上!何時輪到你替朕做主了!”


    經尉遲恭欽如此一說,儷貴妃亦是半句不敢多言。


    “獄卒!今日午時過後北牢探監的都有些什麽人?”


    獄卒見此情狀,實在是嚇得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就……就安南王妃一人。”


    目光掃過白婉芯,尉遲恭欽思忱了半晌,開口道,“如今唯有你有殺人時機,也恰好你有殺人動機,你既是說自個兒並未殺了那黑衣人,那你倒是說說,你去那北牢,幹了些什麽?你要筆墨作甚?又為何畫了肖像?”


    白婉芯垂首,如今這局勢,當真是百口莫辯,她也不知這黑衣人好端端的,怎麽在她走之後不久便死在獄中,雖然在獄中探出了些許眉目,但有些事,她卻仍舊不想透露風聲。


    “陛下,儷貴妃娘娘有一點倒是說中了,兒臣與兄長手足情深,但正因為兄長蒙受冤屈,兒臣才不會去害了那黑衣人!兒臣那般急切的想破解此案還兄長清白,又豈會害了那黑衣人?如今這種局麵,黑衣人已死於獄中,哥哥的冤屈依舊無法洗刷,反而嫌疑更重,兒臣殺他作甚?兒臣萬不會做出此等傻事將案情越攪越渾,也絕不會讓兄長的處境愈發艱難!兒臣見他,不過想知道他陷害哥哥意欲何為罷了!”


    尉遲恭欽灼灼的目光打量了白婉芯許久,不錯,以白婉芯這大周朝第一才女的聰慧,又豈會做出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殺了黑衣人不僅不能令白子蹇沉冤得雪,反而嫌疑更重,這絕非她會做的事。


    “陛下!您一向深明大義,切莫被安南王妃那些個小伎倆蒙騙了!京城乃至整個大周朝,誰人不知白婉芯聰慧過人,人人都當她思慮周全定然不會做出此等錯事!若非如此,她還未必能鋌而走險,幹出這等害人性命的荒唐事!”


    見這儷貴妃接二連三的潑髒水,尉遲肅一時間也有些不耐煩了,冷冷一笑,“儷貴妃的這一派胡言,倒是有理有據,恐怕素日在宮裏頭,口舌之間早已練過數千遍了,瞎說說起來亦是得心應手,毫不含糊。”


    被尉遲肅如此一說,儷貴妃的臉色更是青一陣白一陣,孟皇後眉頭緊蹙的看了一眼尉遲肅,“陛下,此案尚未水落石出,儷貴妃所言,實在有些言過其實。斷案向來憑的是真憑實據人證物證,臣妾不懂便也不問,但堅信陛下自有聖裁,何以為了一幹婦人之言廢神。女兒家之言罷了,臣妾等本就不懂刑獄,儷貴妃所言難免偏頗,陛下莫怪。”


    孟皇後的話,聽著倒像是替儷貴妃解圍,實則責備儷貴妃誤導尉遲恭欽審理此案。這一時之間,儷貴妃聽著,亦是敢怒不敢言,整個人都有些蔫蔫的。


    “那……王妃可有審出何眉目來?”


    白婉芯糾結於說或不說之間,沉默半晌之後,便向尉遲恭欽磕了一個頭,“兒臣的確發現了多處可疑,尋到了不少蛛絲馬跡,因此兒臣鬥膽!請陛下給兒臣一個恩典!準兒臣查清此案!還兄長清白!還自個兒清白!”


    “哈哈哈哈!當真是笑話!我大周朝至今尚未有過女子斷案的先例!並非本宮笑話你,白婉芯,你當真以為,憑你那舞文弄墨,會寫詩作畫彈琴下棋便可斷案了?簡直是自不量力!”


    尉遲恭欽全然不曾在意儷貴妃的嘲諷之言,打量了白婉芯許久之後,便淡笑一句,“準了!但朕要設個期限!為期十日,查不出真相,便自己走到北牢大獄!”


    “謝陛下恩典!兒臣奏請提審巫毒國太子獨孤敖!人人都道是兄長與巫毒國勾結,可這牢裏,不久有個巫毒人嗎?”


    白婉芯如此一說,倒是叫尉遲恭欽恍然大悟,連忙吩咐人去南牢提審獨孤敖,白婉芯卻製止了,“請務必將兄長一並帶上大殿,當場對質!”


    話落,尉遲恭欽大手一揮,下頭的人便應聲去辦。


    先被帶上大殿的,正是正涼關大戰之中被俘虜的巫毒國太子獨孤敖。那人性子及其傲慢,也因巫毒國從不行跪拜禮,見了尉遲恭欽,也不過是站著,這讓尉遲恭欽這大朝邦國皇帝顏麵盡失。


    白婉芯看了一眼那獨孤敖,“你便是巫毒國太子?”


    鼻頭冷哼了一聲,獨孤敖嗤之以鼻的笑了笑,“倘若不是,你們將我囚禁牢中作甚?”


    “巫毒太子殿下,昨日大牢可是來了一位你的故人,你可認得?”


    獨孤敖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白婉芯,反問道,“故人?他何時成了我故人?不過戰場有過一麵之緣,不幸被我刺中,身中毒箭,沒想到竟讓他還活著,命倒是大得很嘛!沒想到我竟到頭來還在他這裏栽了個跟頭,被俘虜至今,嗬……簡直就是笑話!”


    桃子突然發現,呃……怎麽劇情好像越來越像推理故事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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