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肅一回府便心神不寧的往府裏走去,全然不曾在意跟在後頭,一臉失魂落魄的公儀錦瑟。


    雖是恍惚,但尉遲肅的步子卻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滿畫樓,白婉芯見到尉遲肅,則是一臉焦急的迎上了前,“王爺,如何?父親可有出宮?”


    神情忐忑了一路的尉遲肅,總算是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擁著白婉芯的後背並肩進了屋,“夫人不必多慮,隋陽王無事。”


    明白這番話大體是安撫她的,可白婉芯卻沒有再問,尉遲肅和白婉芯都是聰明人,白婉芯不會信,尉遲肅恐怕心知肚明,尉遲肅話中真偽,白婉芯必然也能一眼洞悉。個中種種,不過是兩人心照不宣罷了。


    夜深沉,寂無聲,明月高懸天際,尉遲肅披衣起身,生怕驚醒了白婉芯,格外的小心翼翼。待門完全合上之後,白婉芯才睜開了雙眼,眉頭緊蹙。


    尉遲肅心裏有事,白婉芯這個枕邊人又豈會不知,隻是尉遲肅不說,她不問罷了。白婉芯幾乎篤定,尉遲肅進宮這一遭,必然有發生了什麽,以尉遲肅沉穩的性子,這事恐怕並非小事。


    事已至此,白婉芯若想弄清楚此事,恐怕必須得去一趟大牢,尉遲肅不想說的,隻得她親自去問,有些事,若是不知起因緣由,當真不知如何去幫……


    翌日清晨,天剛亮的時候,白婉芯便洗漱完畢,悄悄地的從王府後門不動聲色的進了宮。依舊是如昨日一般,在禦書房前跪著,若是能得見皇帝,那自然再好不過,若是不行,白婉芯打算去見一見孟皇後,如此一來,進宮一趟也不至於遭人疑慮。


    “哎呀,安南王妃,您怎的又來跪著了,您可是有身子的人,陛下還在儷貴妃宮裏歇息,一會兒要去早朝,回禦書房恐怕還有好些時候呢,王妃何苦折磨自個兒,折磨小王爺呢。”說話的,是時常跟在嚴公公身後的小太監喜來,這小太監也是得了嚴公公的真傳,眼力見十分的好,平日裏見師父對安南王府的人特別照顧,他也難免殷勤。


    白婉芯對著喜來搖了搖頭,“多謝王公公,我就在此等候陛下下朝,勞王公公費心了。”


    王喜來見白婉芯如此執拗的跪著,也別無他法,隻能跑去搬救兵,看了一眼白婉芯,搖了搖頭,拔腿就去了安衛門找了禁衛軍大將赫連士誠。


    這赫連士誠曾在正涼關戰役之中,與尉遲肅一同掛帥出征,也算是熟識,彼此也互為敬畏那股膽識和謀略,喜來聽師父說過一嘴便記下了,如今這時候,隻能勞煩赫連將軍派人走一遭了。


    尉遲肅從沉心堂回滿畫樓的時候,屋子裏空無一人,就連鬆子,滿畫樓裏頭也到處找不到,尉遲肅正急的手足無措,公儀錦瑟到了滿畫樓,一臉焦急的拉著尉遲肅的手臂往外走。


    “你這是作甚!”二話不說,尉遲肅甩開了公儀錦瑟的手臂,臉上滿是惱怒之色。


    “赫連將軍派人來通報,說是王妃姐姐入宮了,正跪在陛下的禦書房前頭,王爺快去!莫要叫王妃姐姐腹中的小王爺有何閃失!”


    公儀錦瑟話落,尉遲肅整個人便慌亂起來,他怕的從來都不是什麽腹中的小王爺,莫說白婉芯不曾有孕,就算有,孩子如何都抵不過白婉芯來的重要。尉遲肅想方設法的讓白婉芯避開皇帝,如今看來,紙包不住火了……


    從前尉遲肅隻知自個兒母後總讓白婉芯避見父皇。昨日夜探大牢,隋陽王和孟皇後一席話之後,尉遲肅便什麽都明白了。


    難道……母後寧入大牢也要守住的秘密,如今要被揭開了嗎?


    “李達!李達!備馬!”


    看著焦慮不安的尉遲肅,公儀錦瑟一把拉住了尉遲肅的手臂,“求王爺準我一同入宮!多一人多一份力,若有需要,錦瑟願赴湯蹈火!”


    尉遲肅沉下臉色,輕輕的拍了拍公儀錦瑟的肩膀,“本王虧欠你太多太多,萬不能令你赴湯蹈火了。你若是想留在府裏,那也算不得什麽事,隻是本王並不想荒蕪你一生。”


    話落,錦瑟便不停的搖頭,輕咬唇畔,淚水幾欲滾落,“那並非荒蕪,王爺不必有任何內疚和虧欠,那一切都是錦瑟心甘情願的。任何的遺憾,都不因王爺而起,今生今世得以愛一場,無怨無悔。”


    人生最令人扼腕歎息的,想必便是:你那麽好,可惜,我不愛你。


    “錦瑟,你難道……當真要在府裏眼睜睜的等著年華老去嗎?”


    公儀錦瑟怔在原地,隻看著尉遲肅離去的背影,目光呆滯的不停搖頭。


    尉遲肅火急火燎的進宮,心裏頭說不出的擔憂,這個偷梁換柱的安南王妃,今日恐怕當真是瞞不住了……


    一路惴惴不安的往禦書房趕,卻在離禦書房百步的地方,被嚴公公攔了下來,“王爺還是回去吧,陛下今日罷朝,誰都不見。”


    聽聞這樣一番話,尉遲肅更是忐忑不已,探著腦袋往一旁看了看,禦書房前並沒有跪著人,一把拉住了嚴公公,“嚴公公,今日王妃……來過嗎?”


    嚴公公蹙眉看了一眼尉遲肅,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這令尉遲肅的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的,“果真出什麽事了嗎?父皇為何今日罷朝?王妃如何?”


    “王爺還是早些回府吧,奴才向王爺保證,王妃不會有事。”


    尉遲肅不再為難嚴公公。


    “丫頭,你是小七的女兒吧?”尉遲恭欽拉著白婉芯坐在禦書房的塌上,扶著她的肩膀,不停的端詳著,仿佛在透過她,看著誰……


    “小七?”


    白婉芯如此一問,尉遲恭欽一時間也驚覺失態,輕咳兩聲,淡笑過後便含糊了一句,蹙眉道,“你是雲朔的王妃?”


    眼見皇帝如此猝不及防的翻臉,白婉芯大體也明白,她的身份已是紙包不住火,匆匆跪倒在地,“陛下,兒臣花轎誤入安南王府實屬偶然,自知欺君鑄下大錯,但並非有意將錯就錯,卻是情之所起。陛下若要降罪,就罰兒臣一人吧!”


    尉遲恭欽蹙眉,冷眼盯著白婉芯,許久一言不發。


    嚴公公已走了多時,尉遲肅卻始終沒有出宮,就站在禦書房的外頭傻站著,昨夜大牢裏,隋陽王與孟皇後的對話再次在腦海裏清晰的重演,眉頭緊鎖。


    孟皇後抬頭,滿是詫異的看了一眼白平鬆,隨後便不置可否的一笑,移開了目光。白平鬆抬手摘下自己的帽子,冷聲一笑,“皇後娘娘似乎見到老臣,很是失望。”


    “隋陽王說錯了,並非是見到隋陽王失望,而是他不信,本宮從不對他之外的任何人失望。”


    “鎮王笑,現世報,帝君戴綠帽。公主孝,王府要,歸宗認祖膝下繞。瞧瞧,這歌謠傳的有鼻子有眼,老臣自個兒也險些信了,陛下若是還信皇後娘娘,那也不會與娘娘二十多年相敬如賓了。”


    一聲冷笑的自嘲,孟皇後輕輕搖頭,“嗬,何須隋陽王來提點,若非他心裏忘不了言蹊,又豈會如此不分是非的眷寵儷貴妃,儷貴妃的眉眼,的確像她。”


    “隋陽王,你膽子太大了,狸貓換太子,這可是欺君之罪,你就不怕陛下來日降罪嗎?成婚第二日奉茶,本宮便已看出了端倪,婉芯的眼睛和言蹊簡直如出一轍,陛下對言蹊如此深情,又豈會看不清其中緣故,隋陽王這自掘墳墓,恐怕早晚有一日要將自己埋了。”


    “那老臣當真是要謝過皇後娘娘這些日子以來,如此費力的周全。皇後娘娘周全出了如今這幅局麵,看來倒也算是老臣的錯了……”


    隋陽王話中的諷刺昭然若揭,孟皇後苦笑,“本宮想保的,又何止是阿瑩一人,還有世子,還有如今安穩的朝局,太子乃是國本,絲毫動不得。本宮說過千萬遍,不管雲朔是否聽進去,儲位確不該是他該相爭的,如今他既是與婉芯情投意合,本宮自然也不會阻撓。隋陽王是太子|黨的人,但本宮奉勸一句,婉芯與婉茹皆是隋陽王府的女兒,莫要厚此薄彼,就算不渡他們過河,也莫拉他們下水。”


    尉遲肅本以為孟皇後極力阻止白婉芯麵見皇帝,是因兩位小姐換過的緣故,心裏頭原也詫異,誰知此事竟起源於隋陽王妃。


    還有隋陽王口中道出的……驚天大秘密。


    尉遲肅也總算明白了,為何孟皇後說,儲位本不該是他的,也不該是太子的,個中種種,真相揭開那一日,會發生什麽,他始料未及,亦是不敢輕易妄試。


    比起從前,尉遲肅昨日夜探大牢,聽到那樣一番話之後,對於白婉芯的保護更甚從前,心底的惶恐也愈發的多。孟皇後的顧慮,她深有體會,曾經的那些個不理解和誤會,也隨之解開。


    遠遠的站在禦書房門前,尉遲肅愁容滿麵,依孟皇後之言,白婉芯與隋陽王妃那麽像,他的父皇對隋陽王妃如此深情,恐怕一眼就識出了白婉芯的身份。


    瞞了那麽久,這份沉寂已久的欺君大罪該如何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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