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魔主徑,來自諸多各界的魔子們,齊齊圍觀不遠處那一場“狗咬人”的場麵。


    數十隻詭異細犬,無視一切阻礙,神通秘寶皆無效用,縱是五方五濁各修了五冊大冊本命經,聯合起來足可與半步道化境的強者廝殺,乃至於戰而勝之。


    可此時麵對一眾【源海魔犬】,俱是束手無策。


    任由它們撕咬,衣衫破爛,血肉橫飛,醜態百出,嘶吼不斷,轉瞬就成了五個缺胳膊少腿的乞丐也似。


    再這般下去,他們五人必會被生吞。


    莫非宗主競選還未開始,熱門種子,便要殞命於途中?


    下毒手的,是祖地秘魔子。


    手段,則是堪稱可笑的“放狗咬人”。


    傳揚開來,名聲頗不好聽,說不得五方魔子背後師尊【五濁魔主】都不好意思事後尋陶潛報仇。


    眾魔子中倒是也有幾位,與五人關係不錯。


    可此時,都保持著看戲姿態,無人伸出援手。


    開玩笑?


    誰都曉得源海魔犬凶殘暴虐,吞噬萬物,誰上前都得挨咬,除非有把握擊殺或者驅逐它們。


    當然,眾魔子擁有此類神通或者寶物的並不在少數,但誰願意為了旁人拿出自己壓箱底的本事來。


    再說了,五方魔子本身也有。


    瀕臨身死時,五人自會反擊。


    “源海魔犬果然如傳聞中那般凶殘,油鹽不進,萬法難侵,無視諸寶,偏生咬起來卻那般實在,嘖嘖,一塊一塊血肉,都入肚中了。”


    “此子,究竟是使了何種手段收服了魔犬一族?當年吾師也試過,甚至於還用【秘魔萬化術】將自己也變作魔犬,試圖混入,乃至於勾引一頭雌犬生崽,最終被識破,狼狽逃出犬巢。”


    “魔犬雖凶,不過隻這麽數十頭的話,難以危及五方道友的性命……也是好事,屆時當是兩敗俱傷局麵,至少也可消失一位強大對手。”


    “哼哼,放狗咬人,終究還是上不得台麵的祖地土包子。”


    諸魔子,有諸念頭。


    而同樣處於看戲狀態的蒼兕真君,此時牽著荼羅公主,麵上露出一道慶幸之色。


    “幸好夫人拉住了我,否則如今丟臉的便是我。”


    “這廝好不厚道,臨陣廝殺為勇武,放狗咬人又算個什麽?”


    ……


    在這複雜紛亂中,十息時間飛快流逝。


    數到“十”時,陶潛也瞧出那五個幾乎被咬成肉架子的魔子,身上魔炁湧動,顯然都打算出壓箱底手段了。


    為免露餡,同時自己被波及。


    陶潛驀地開口,渾不在意似的喊道:


    “狗兒們且住口,外麵不甚腥臭的血肉嚐嚐也便罷了,再多咬幾口,那可都是膿汙糞餡,仔細髒了嘴。”


    “速歸速歸,莫再糾纏。”


    緊隨這兩句,陶潛發出一道呼哨。


    原本還瘋狂糾纏的數十細犬,齊齊身軀凝滯,隨後扭頭奔回。


    那姿態,倒是比出發咬人時更歡快急切些。


    眾魔子哪裏曉得,十息已至,魔犬紛紛醒轉,無比憤恨打算回去生撕了陶潛這個所謂的“主人”,隻當是魔犬忠誠,聽得呼喚便回,半點折扣不打。


    陶潛見之,隻強忍著心頭笑意,暗道時機掐得準。


    待魔犬們近前,他袖袍一揮,使了個【小諸天挪移收魔法】,徑將數十細犬裝了進去。


    此等神通,細犬們張口一咬就可出來。


    然而入袖瞬間,每一頭細犬腦後皆有靈符亮起,從中躍出一隻三足金蟾,呱的一聲,由虛化實,狠狠砸在魔犬們的後腦。


    無比幹脆,魔犬們紛紛躺倒,等待陶潛下一回的召喚。


    此時袖袍內,其實也有星吒魔、替身魔、歡喜魔這些後趕來的魔頭們,見得這一幕,紛紛慶幸起來。


    “好生可憐的狗兒們,幹最髒的活,卻連口吃的都沒有。”


    “與它們相比,我等待遇算是極好的。”


    “老爺慷慨,差遣雖多,口糧總是管夠的。”


    “此事也怪不得老爺,這群狗子在島上也是冥頑不靈,老爺恩威並施,允諾了諸多好處也都誓死不從,卻是都低估了老爺手段,如今還不是乖乖受老爺驅使,隻麻煩些就是,每回用得喊醒,用完得再砸暈。”


    “也不曉得遭那蟾神意誌砸多了,會不會砸壞腦子。”


    “源海魔犬,本就沒腦子。”


    ……


    自己袖中動靜,陶潛懶得理會,隻笑意盈盈,麵對著對他愈加感興趣的一眾秘魔子。


    他接連露了兩三回手段,俱勝。


    風頭,立時搶至第一。


    諸魔子們,先前雖都聽過些其他人的聲名,但至多也就知曉道號、師尊為何,修的何種大冊。


    其餘根腳秘辛一概不知,自然也就沒分出什麽排名座次來。


    陶潛一來,連續鎮壓蒼兕、五濁這兩位名氣大的,自然便成為暫時的第一魔子。


    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陶潛與諸魔一對視,立時暗道不妙。


    果然,馬上他便聽到不知是哪個魔子施放神通,充滿著挑撥之意的嘶啞聲音忽而響起:


    “不愧是祖地出來的秘魔子,上來便給諸多道兄一記下馬威。”


    “先掃平了吾等麾下,又強奪了蒼兕師兄的愛妻和寶貝,如今更連五方五濁師兄姐也不是對手。”


    “既這般強橫,不若這般,我等他界魔子各自施一神通,也好讓祖地來的天驕,感受感受我們諸界道脈的實力。”


    聽得這幾句,陶潛麵色微變。


    他本以為能辯駁一二,拉扯一番。


    可誰料到,這些聲音剛落下,即刻得了好大響應。


    “善!”


    “可!”


    “合該如此!”


    “正好,吾有一法,向祖地天驕請教。”


    刹那,數十位秘魔子。


    近乎七成人,竟是同時動手。


    雖都不是什麽壓箱底的殺伐神通,但也都是各大秘魔道脈的看家本領。


    而且,他們動手極快。


    仿佛是早早便串聯好了,要在這一刻出手。


    串聯是假,默契是真。


    眾魔子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心黑、奸猾、偷襲之類,也都極為精擅。


    根本不需要提前商量,陶潛一顯露那般盛的風頭,七成秘魔子同時便生出先行鏟除,或是將其重創的心思。


    縱是陶潛,這一刻也根本來不及反應。


    眸中,即刻映照出蒼穹破碎,天地倒轉的畫麵。


    七成秘魔子合力圍殺一人!


    哪怕是道化境,也要遭殃。


    逃竄?


    自是做不到的。


    陶潛隻來得及眨眨眼,旋即動念喚出【斬孽劍】。


    當陶潛探手握上那斷劍時,一股蘊著強烈興奮、癲狂氣息的輕風,驟然吹拂出去。


    所有魔子,不管是否出手都有了異樣感受:


    軀體、心魂乃至於真靈,似乎都在被輕咬著?


    似是有一顆顆細密鋒銳的劍齒,緩緩劃過他們的魂魄,渴求著皮囊下的一切,血肉、源炁或者其他。


    麻癢!


    微痛!


    這感覺,倒也可。


    隻是每一人,都因此起了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斬孽劍,在渴望恢複?”


    “我等所有人的血肉填進去,能否讓那細密劍齒,增加哪怕一寸?”


    兩道念頭生出時,諸多秘魔子紛紛有了悔意。


    顯然,他們先前低估了斬孽劍的威力,也低估了這秘魔至寶與陶潛的契合程度。


    他們隻想過暴起圍殺,可以不付出任何代價,去掉一個強大競爭者。


    卻不曾想過,會演變成這般。


    衝突一觸即發!


    未出手的剩餘三成秘魔子,紛紛麵色大變,往遠處遁走。


    這裏麵包括了蒼兕真君,令人意外他未出手。


    他們遁走的緣由:都瞧出衝突已不可避免,七成魔子默契圍殺陶潛,被架起那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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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不得任一人臨時退走,陶潛被迫反擊,不得不耗盡一切來用那【斬孽劍】,須知那可是曾斬殺過大量先天、後天的無上魔劍。


    哪怕隻餘下劍柄、劍齒,還殺不得幾個極樂圓滿的秘魔子?


    殺得,太殺得了。


    “快,遁遠些,這突兀起來的廝殺,隻怕要死上十幾個秘魔子,包括那祖地來的陶魔子。”


    “慘慘慘!”


    “果然我秘魔宗,才是最擅內戰的道脈……”


    就在某個魔子還有閑暇吐槽時。


    新的變故,驟然也生。


    這一遭,卻來自於下方。


    秘魔主徑極為廣袤、幽深,通往那遙遠劣魔界。


    若往那方位瞧,便似與深淵、大深空對視一般。


    就在陶潛與那七成秘魔子,雙方都被迫要卷入“生死廝殺”時,主徑最幽深之處,那劣魔界內,驟有一道歎息傳來。


    任何聽到歎息之人,軀體心魂隨之頓止。


    同時,也聽到了歎息內附著的一道道誦經聲。


    盡管場中諸多秘魔子,個個是悟性強大的天驕,此刻卻無一人能聽清經文為何?


    陶潛,是個例外。


    但他卻是作弊得來,而非真有那本事。


    這一刻,他隻覺天地靜止。


    腦海中一道道令他瞪圓雙眸的誌述緩緩生出:


    【正在遭受“白虛之海”侵蝕,不可豁免。】


    【此為秘魔宗二代祖師“虛魚子”伴生魔霧,沾染其道化源炁,非道化境不可抵禦,哪怕隻是被一縷霧氣觸碰,也將失去法身心魂之自主,由其宰割。】


    【虛魚子因性情之故,早早離了長生祖地,也不曾霸占諸天任何一界,自願鎮守劣魔界,棲於秘魔殘巢之中。】


    ……


    【正在聆聽“逍遙遊經”,不可豁免。】


    【此為虛魚子之師所撰道經,其得傳承後,終日頌念,永不停歇,若有生靈聽得能有所悟,可得巨大好處。】


    【時機不至,悟性不夠,不可解析。】


    ……


    兩道誌述浮現,陶潛立時曉得發生了什麽。


    顯然,鎮守在劣魔界中的一位二代祖師,察覺他們這些秘魔子要提前開啟廝殺,是以出手阻止。


    他雖有些手段,但麵對一位至少是“道化圓滿”的二代祖師,莫說反抗,連自主之力都丟了去。


    隻來得及與其他秘魔子一起,低頭往下看,略帶著一絲腥臭,一抹冰涼的白色濕霧,轉瞬充盈秘魔主徑。


    這景象,實在駭人。


    須知這主徑之大,足可塞下好幾顆星辰。


    如今,卻變作無邊無垠的濕霧之海。


    霧海深處,一道陶潛與其餘人從未見過,感受過的巨物陰影一閃而過。


    隨後,便見得一條條泛著白色、藍色、綠色等等熒光的觸手,或是腕足,從霧海深處探來。


    卷住一個個魔子,往霧海深處,劣魔界內拖拽。


    許是要懲戒!


    過程實在不甚好受。


    落定時,哪怕是陶潛也是麵色蒼白,軀體抖顫,似要將腹中之物都嘔將出來。


    但現下無人在乎這些,他們每一人,仍被熒光觸手卷著,掙脫不得,動彈不得。


    一條條柔軟腕足,皆蘊著難以想象的力量。


    陶潛甚至懷疑,他取出斬孽劍,能不能砍斷一條來。


    隻怕也是不能,至多砍出些傷口。


    反抗不得,眾魔子其實也都猜出這些腕足觸手的源頭,應是秘魔宗某一位二代祖師。


    祖師未開口,他們也不敢多言。


    隻得先下意識打量眼前和周遭,第一眼映入目中的,是身下一片廣袤霧海。


    而後,是眼前一座嶙峋、漆黑,遍布著早年秘魔宗建築遺跡的巨大冷原。


    眾魔皆有神通,越過高原,終瞧得這【劣魔界】一角。


    無垠!


    虛無!


    廢墟!


    這似乎是一個往大淵各處,無限延伸著的廢墟世界。


    每一個廢墟內,似乎都存在著另一個世界,或大或小,光怪陸離,無一重複。


    且那些已破碎的世界中,仍存在著許多數不盡的生靈。


    它們原來是何麵目,是何種族,已是不知。


    在此界多年,早被充斥巢中的“劣魔源炁”侵蝕,俱變成了各類妖魔。


    種類之多,哪怕是秘魔宗的祖師們,也根本數不過來。


    隻給了評價:


    先天有缺,不可造就,皆為劣魔。


    因了這,盡管此間妖魔無盡,依舊遭了厭棄。


    即便如此,它們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甚至無一敢接近此地。


    也便是這一刻,眾魔子身下霧海最深處,一道充滿虛無的道音傳來:


    “吾為虛魚子,受諸位道友所求,監瞧汝等。”


    “先前在主徑中,競選試煉未開始,汝等先行自相殘殺,此犯了戒,皆要受懲。”


    聽到這裏,眾魔子並無多少意見。


    直至下一刻,那虛無聲音又道:


    “祖地魔子陶潛!”


    “不必受懲。”


    ps:先前寫的實在不好,這章之後開新卷,從頭再來,求個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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