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枚金幣。”


    洛薩豎起了五根手指。


    “我需要五萬枚金幣,作為交換,我會將這頭火龍的頭顱用法術處理後,捐贈給騎士團。”


    他是帶有神聖光環的領主,不適合像庫爾斯一樣討價還價。


    在庫爾斯打聽出兩位大團長的底線後,洛薩幹脆利落出了一個“合理”的價格。


    既會使兩騎士團肉痛,又不會傷筋動骨。


    在黎凡特,除了薩拉丁以外,也唯有兩騎士團能開出這樣的高價了。


    “試問兩位大團長,一顆火龍的頭顱製成的聖物,跟窮騎士們花幾十枚金幣買來的不知真假的聖物比起來,何者更能彰顯教會神聖呢?”


    聖物不僅廣泛存在於教堂裏,許多江湖騙子,吟遊詩人(這兩者有時是劃等號的)每旅行至一地,便會在酒館編撰一個動聽的故事,連帶著大量販售“聖物”。


    並聲稱它們是某某聖人的頭發,牙齒,甚至是風幹條狀物,能保佑騎士們在戰場上所向披靡,能使萎靡不振的男人重煥生機.


    隨便挑一個聖人,把所有聲稱是他遺骸的聖物拚湊在一起,那一定是擁有幾十顆頭顱,數十條手臂和腿,外加一大堆長在襠部的短小觸手的怪胎。


    這種聖物的泛濫,是因為聖物的造假成本太低,盜墓賊隨便挖掘一具屍骸,就能大言不慚地指著從屍骸上取下的手骨,說這是某某聖人的遺骨。


    但龍首可不一樣。


    歐陸還沒有教堂收容過此等聖物。


    兩位大團長雖然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洛薩還是能感覺到,他們已經被說動了,隻是仍在猶豫。


    傑拉德的猶豫,並不是覺得這筆錢花得不值,而是覺得一旦聖殿騎士團向人們展覽這件“聖物”,豈不是又要介紹一番手握聖槍的洛薩,所做出的豐功偉績?


    那不成了騎士團為洛薩的事跡背書了嗎?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其實是多慮了,這位世俗侯爵的神聖色彩,已經濃墨重彩,再也清洗不掉了,昨日,所有目睹這一幕的貴族,修士,士兵,都會將他的事跡公布出去。


    手握重兵的洛薩,已經注定將成為基督世界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這樣算的話,還不如自己爽快答應,也算結個善緣,表達一下自己曾經公開質疑對方的歉意。


    “成交!”


    傑拉德果斷開口。


    羅傑瞠目結舌。


    龍首隻有一顆,自然是先到先得。


    傑拉德跟羅傑的關係雖然不錯,但兩個騎士團,實際上仍是鮮明的競爭關係,談不上勢同水火,但也絕不和睦。


    羅傑心中窩火,看向洛薩:“那我呢?”


    “羅傑大團長,如果你不嫌棄的我,我在希伯倫的宅邸裏,還藏有一顆地行龍的頭顱,雖然沒辦法跟卡累利阿火龍的頭顱相比,但也是聖槍所處決之龍。”


    羅傑猶豫了下,歎氣:“也隻能這樣了。”


    “這顆地行龍的頭顱,要多少錢?”


    “兩千枚蘇勒德斯即可。”


    洛薩笑著說道。


    地行龍的頭顱都已經成標本了,他留著也就是個裝飾物,現在,他已經不需要這種陳設品來彰顯自己的權威了,不如賣給羅傑,賺個好評。


    當初一具狼人屍體都能拉攏提爾的大主教,他這次也算是花大價錢了。


    “好吧。”


    羅傑在黑袍修士服的襟前畫了個十字:“侯爵大人,我和傑拉德還願意額外資助您和您的軍隊一大筆錢。”


    “但是,傑拉德大團長想聽聽您的解釋,對於那支出現在艾拉港的幽靈軍隊。”


    羅傑的反擊來得如此之快。


    洛薩看了一眼傑拉德,他當然沒忘記這位聖殿騎士團的大團長曾經對他的指控,但卻全然沒表露出任何在意的神情,而是一臉沉重地說道:“他們…不過是一群因無法去往天國,而逗留於人間的贖罪者罷了。”


    洛薩神情肅然,聲音鏗鏘有力,毫無心虛:“傑拉德大團長,試問,你口中的這支幽靈軍隊,可曾對基督徒下手?即便是我跟艾薩克偽帝的戰爭,他們也沒有插手過。”


    “他們,是罪人,但同樣是十字軍,是為了贖罪而滯留人間,每天遭受著酷刑,隻求能得到解脫的可憐人罷了。”


    “連上帝都願意賜予他們贖罪的資格,我們又有什麽資格置喙呢?”


    傑拉德被洛薩說服了,確切來說,在昨天親眼目睹洛薩做出的一係列神跡之後,早就已經被說服了:“您說的對,連上帝都願給予其贖罪的資格,我們也無權對此做出任何評斷。”


    離開騎士團的駐地,洛薩回頭看了一眼,騎士們已經做完了晚禱,正四散返回自己的營帳。


    這裏的靜謐,跟隔壁不遠處營地裏的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就是騎士團的騎士們,戰鬥力強橫的來源。


    除了出售“聖物”換取的五萬枚金幣,洛薩還向兩位騎士團借了一筆相當於兩萬枚金幣的實物貸款,利息.自然是沒有的,修會放的貸款從來不收利息。


    他們收的是保管費,運輸費或是借貸人每隔一段時間需要購置一筆贖罪券——總之,那不是利息。


    就是換個名頭罷了。


    這是這個時代特有的程序正確,無傷大雅,但又處處彰顯著教會的權威。


    這段時間,十字軍的營地變得混亂了許多。


    許多貴族麾下的軍營裏,都充斥著閑雜人等,人們熱切狂歡著,宣泄自己勝利的喜悅。


    營地裏的篝火旁,捧著魯特琴的吟遊詩人,正用動聽的歌喉吟唱著詩句:“甜美可人的女士啊,我以上帝的名義起誓,人世間唯有你,能抓住我的心.”


    對麵的貴族女士,忍俊不禁道:“少來,你以為我沒聽過‘丹德裏恩’的故事嗎?你想要誘惑一位貴女失去她的童貞嗎?”


    丹德裏恩是獵魔人故事裏,除範海辛外,最受歡迎的一個角色,他幽默風趣,擅長甜言蜜語——但同時,也滿肚子花花腸子,風流好色,謊話連篇。


    “侯爵大人一定是對吟遊詩人有偏見才會這樣寫的,事實上,我是個相當忠貞且專一的男人,我的流浪生涯,不過是為了搜集創作的素材。”


    詩人的聲音富有磁性,十分動聽,搭配他那俊美的容貌和甜言蜜語,的確能使許多貴女,貴婦為他傾倒。


    “女士,請容許我繼續向您朗誦我的詩篇。”


    這顯然是個接受過優良教育的人,這意味著,他最少也是個家境優渥的鄉紳之子,但大概率是貴族的次子,雖然這在吟遊詩人當中並不罕見。


    因為要學會做詩,哪怕是拿別人吟誦的詩篇來朗讀,也起碼要識字才行,窮困潦倒的平民可沒這個本事。


    “快滾開,不然我要叫衛兵來了,空有一副皮囊的騙子,去騙那些不諳世事的牧羊女吧,但願明天我不會看到你被女孩的父親追殺的場景。”


    本來還想狡辯兩句,但吟遊詩人的眼神突然呆住了,他的視線循著前麵走過的女子而移動。


    “天父在上,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漂亮的女士”


    他的視線再沒停留在方才還使他“情定終身”的貴女,而是邁著小碎步,追在了那離去女子的背後,神情裏滿是期待。


    身後,傳來貴女們小聲的交談聲。


    “這家夥要倒黴了。”


    “哈,要提醒他嗎?”


    “為什麽?”


    “他還挺有意思的,這種人不該出現在絞刑架上,我期待未來能聽到更多他的作品。”


    “安心,侯爵大人是個仁慈的君主,不過他肯定要吃些苦頭了,最好能剪斷他那條妙語連珠的舌頭,或是下麵那根萬惡之源。”


    貴女滿臉惡意,詩人迅速的“移情別戀”使她對這家夥最後一絲好感都消失殆盡了。


    同伴一臉心酸地道:“那就太可惜了。”


    這兩樣東西,可是快樂之源。


    …


    換了身舒適的貼身衣物的讓娜,拎著手中的草料筐。


    她要去喂自己的寶貝“葡萄”了,捎帶著,她還想看看日蝕,這家夥在馬廄裏囂張的厲害,但願沒有惹出什麽事端來。


    她的腳步突然微頓,顯然是發現了這個沒怎麽掩飾自己的跟蹤者:“你有什麽事嗎?”


    “女士…你的美麗容顏令我傾倒,我發誓,您是我見過最特別,也最漂亮的女子,即便是帝國的女皇,王國的公主,也不及您分毫,我想為您朗誦一首詩歌。”


    詩人努力整理了下額頭的碎發,好使自己顯得更加英俊一些。


    讓娜饒有興致地調侃道:“瞧,一個滿口胡言的騙子。”


    詩人連忙道:“我沒有說謊”


    “你若見過女皇,定不會覺得我比她還漂亮,若沒有,你的稱讚就是虛偽的杜撰,所以,你一定是個騙子。”


    讓娜從來沒有對自己的相貌引以為傲,所以對於女皇比自己好看這件事,並不感覺介意。


    詩人愣了下,有些不服氣:“女士,你的意思是,你曾覲見過那位女皇?”


    讓娜挑了挑眉:“當然,別看我拎著一個草料框,但我確實曾與女皇在布拉赫納宮裏用過晚宴——省省吧,滿腦子都被下半身支配的可憐家夥,下次,選目標之前,起碼要打聽打聽對方的身份。”


    詩人滿臉狐疑,但作為吟遊詩人,他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能夠看出講話的美麗女子,語氣中那強烈的自信——除非她是個比自己還厲害的騙子,否則她說的就大概率是真的。


    “請問,女士你的名字是什麽?”


    讓娜擺了擺手,腳步絲毫沒有停頓。


    詩人一時間,有種“道心”破碎的感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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