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爾克男爵想要探知更多的關於舍邁爾的消息,但很可惜,連續幾天下來,他也沒能收獲什麽值得一提的隱秘信息。


    那根本就不是他一個普通馬穆魯克騎兵所能觸及到的,就算是他的主人是塔基丁的心腹,卡薩吉衛隊中的一名中層軍官,對舍邁爾的了解也極少。


    不過富爾克倒是也沒白費功夫,他起碼知道了薩拉丁手底下,還有另一個強悍的施法者,隻是跟舍邁爾大師相比,這位神秘施法者終日深居簡出,連姓名都沒流傳出來過。


    倒是他的兩個學徒,一直侍奉在薩拉丁的旁邊,作為他的宮廷顧問為薩拉丁服務。


    …


    十字軍一路沿著約旦河北進,隻短短五天的時間,就已迫近了太巴列湖。


    距離薩拉丁的大軍,僅剩下兩天的路程,天空中開始時不時看到振翅飛翔的獵鷹,這使得整支軍隊的氣氛也變得緊張起來。


    有人說,戰爭就是漫長的行軍,等待,短暫的戰鬥,如果能夠僥幸活下來,便是新的漫長的行軍和等待。


    雷諾對此深以為然。


    已經脫離了黑鷹旗隊,因原本向往的翼騎兵連隊已經滿員,而不得不轉入重裝弓騎兵連隊的他,如今正穿著輕薄的軟甲,帶著一隊斥候們在行軍隊伍前方探路。


    行軍的日子枯燥且乏味,每天晚上回到營地裏的第一件事,就是脫下靴子,把裏麵的沙子倒出來,以避免磨破腳趾。


    他時常會回憶起那個臨死前,將所有積攢的功勳都轉給自己的老農兵。


    老農兵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就算自己現在已經蒙受神恩,戰鬥技巧今非昔比,他依舊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在步戰之中贏下老農兵。


    昔日的同袍們不太看得起他。


    認為他的騎兵身份是靠狗屎運撿來的,不是他自己的本事,實際上他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一聲嘹亮的鷹唳聲突然響徹天空。


    雷諾下意識抬起頭。


    有人問道:“是我們的獵鷹嗎?”


    “戒備!”


    雷諾高聲道:“從昨天開始,我們就沒派出去任何獵鷹。”


    外約旦的斥候營裏雖然也有馴鷹師的存在,但對比薩拉丁麾下的馴鷹師,數目要少太多了。


    自從發現過薩拉森人的獵鷹蹤跡後,斥候營的總管烏爾姆騎士,就禁止己方獵鷹隨意出動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這種較大規模的斥候隊伍。


    天空中,越來越多的獵鷹盤旋在高空中,它們高聲唳叫著,呼朋引伴。


    一隻又一隻半人高的巨鷹加入到盤旋的隊伍當中。


    有人緊張地小聲嘀咕著:“看來這群扁毛畜生是要拿咱們開葷了。”


    薩拉森人的獵鷹,擁有如同刀鋒般的爪和喙。


    就算是全副武裝的騎士,也可能被其啄瞎坐騎的眼睛,被馬兒掀下馬背活活摔死,更別提他們這些輕裝斥候了。


    為了保持機動性,減輕坐騎負擔,他們最多也就穿了一件皮甲。


    “吹號!”


    “讓附近的斥侯小隊向我們靠攏。”


    雷諾冷靜地下令道。


    天空中的獵鷹越聚越多,足有十餘隻的時候。


    它們之中,終於有兩隻按捺不住凶性,俯衝向斥候小隊。


    雷諾攥緊手中的騎弓,彎弓搭箭,一氣嗬成。


    嗖——


    其中一隻獵鷹尚在半空中時,就被一箭射穿了胸脯,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頭栽落在地上。


    另一隻獵鷹雙爪狠狠抓在一名斥候的肩膀上,又飛掠而去,那名斥候立刻慘叫聲,捂著血肉模糊,甚至能夠看到森柏骨骼的肩膀,摔落馬背。


    雷諾絲毫沒有被自己人的慘叫聲幹擾心神,再度拉弓搭箭。


    嗖——


    箭矢擦著獵鷹的下方滑落,呈拋物線墜落在地。


    “可惜了。”


    同為係統轉職過的士兵,他的射術不會比林地射手差太多,但手中的騎弓肯定是比不過林地射手使用的長弓勁力十足,否則這一箭該是會命中了的。


    此時,低沉,有如龍吟的號角聲響起。


    附近的斥候小隊們開始聚集,他們當中,每一支隊伍裏都有幾名如雷諾這般,弓術極佳的領隊人,聚集起來對於這群獵鷹也是一種威懾。


    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夥敵人不好惹,且正在抱團。


    原本尚在半空中盤旋,躍躍欲試想要發起進攻的獵鷹們,又盤旋了一會兒,便逐漸向遠處飛走了。


    雷諾有些失望地放下手中的弓,看了眼傷員,從馬鞍袋中取出了一瓶拉撒路藥劑:“給他抹上,別抹太多,這可是三人份的藥劑。”


    “又有斥候遭受襲擊了?”


    洛薩眉頭緊鎖,一跟薩拉森人對上,就得在丟失“製空權”的前提下作戰,對他而言,已經有些習慣了。


    “沒出現減員就好了,從今天開始,斥候隊伍的規模要擴大,每支都要編入兩名重裝弓騎。”


    洛薩語氣微頓,詢問道:“打聽到薩拉丁手下施法者的底細了嗎?”


    下方匯報的庫爾斯搖頭道:“茱莉亞負責的‘黑暗之影’還沒傳遞回新消息,目前隻知道薩拉丁手下有一個擅長馴獸的施法者,以及一個實力未知,很少露麵但跟馴獸師地位相仿的施法者。”


    “還沒消息啊。”


    洛薩輕歎了一口氣,“黑暗之影”組織建立起來的時間尚短,成員也大多是普通人,再先進的組織形式,也不可能突破人員,資金,時間的桎梏。


    “不過也沒關係,我們不了解薩拉丁手下人的實力,他們肯定也不了解我們。”


    迄今為止,洛薩真正展露實力的地方,也就是在利馬索爾跟塞浦路斯的艾薩克的那一戰——但那之後,他們的實力對比之前,都有了顯著增長。


    “芙琳這兩天怎麽樣?”


    庫爾斯有些苦笑道:“不怎麽樣,拿到維內托的血液樣本後,她就又把自己關在帳篷裏研究狼毒藥劑的改良了。”


    洛薩皺眉道:“我是不是應該把她跟切利尼娜都留在耶路撒冷?”


    切利尼娜因為要負責對付阿迪勒身邊大概率存在的施法者,被洛薩留在了耶路撒冷,被迫跟最好的朋友分開,洛薩也終日將時間投入到軍務中,小姑娘孤獨得厲害。


    庫爾斯搖了搖頭:“她隻是擔心切利尼娜小姐的安全。”


    芙琳吉拉擁有種種增益法術,在戰場上的作用非同凡響,還是跟在主戰場上效果最佳。


    洛薩沉默了好一會兒,輕歎道:“也是沒辦法的事。”


    刺客本就是遊走在刀尖之上的職業,麵對的還是以能力多變,花樣百出著稱的施法者,就算切利尼娜的實力再強,一個疏忽也可能丟掉性命。


    但洛薩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庫爾斯,是你勸維內托來找我的吧?”


    庫爾斯點頭道:“大人您真是慧眼如炬。”


    “得了吧,這件事還要多虧你,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找個借口,替他提升實力了。”


    洛薩笑著說道。


    大戰在即,維內托怎麽也是一個頂尖五星戰力,個體戰鬥力還要勝過漢斯。


    正想到漢斯,漢斯恰巧推門進來。


    “大人,斥候發現了前麵有一夥叛亂的暴民,他們將當地領主的城堡攻破了,而那座城堡的主人恰巧在隊伍裏——他已經帶著自己的屬下去對付那些暴民了。”


    洛薩有些詫異:“他們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叛亂?”


    “大概是實在忍不住了,而且,他們肯定不知道自己恰巧處於我們的行軍路線上。”


    “這可真糟糕。”


    漢斯忍不住道:“大人,我私底下打聽過了,那個領主是個極端殘忍暴虐的人,他有時心血來潮,會帶著騎士和仆從們將一群農奴驅趕到獵場中射殺;有時會站在城堡的頂端,打量著過往的客商,就像挑選獵物的禿鷲——所以時常會有商隊和朝聖者在路過這裏時失蹤。”


    洛薩皺起眉:“他這麽做的話,領地應該很快就會變成無人區了吧?”


    “他會時不時去招募不知其底細的朝聖者來領地定居,而且這裏還是約旦河必經之路。”


    殘忍暴虐,甚至是反人類的領主在歐陸並不少見,他們中許多人因為愚蠢,壓根兒就沒有竭澤而漁的概念,或者隻是單純為了追求刺激不計後果。


    蠢蛋哪裏都有。


    沒受過教育,隻強調勇武的貴族當中,最容易出這種角色。


    “漢斯,不要插手。”


    洛薩告誡道。


    嚴格意義上,發生這種事對他而言反而是好事。


    因為這條商路上的異教徒商隊常出問題,久而久之,他們大概率就會選擇走艾拉港或是卡勒堡路線,他都能收到更多的商稅。


    他壓低了聲音道:“我發誓這種人渣會付出代價,但絕不是由你來處決他。”


    洛薩在自己領地上組建的巡回法庭,相當於變相收回了各級封臣的司法權,底層平民也有機會控告自己的領主——但那前提是在他的領地裏。


    這人是雷蒙德公爵的封臣,理應由他處置。


    庫爾斯說道:“放心,漢斯,大人跟雷蒙德正處於蜜月期,隻需跟他說上兩句,剝奪掉那家夥的頭銜,將他送上法庭處決是穩穩的事。”


    洛薩輕歎了一口氣。


    像這種殘暴的十字軍貴族,在聖地,乃至在歐陸都不是少數,如果不是這人鬧出了民變,隻是屠殺農奴和異教徒的話,正常情況下,他還真不好插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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