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聲轟鳴。


    一顆石彈砸向塔樓,似是這屹立千年的古老城牆當中,也有許多邊角地帶的魔法陣失效了,這枚石彈並未像之前那樣被彈飛出去,而是將塔樓直接從正當中攔腰斬斷。


    傾塌的石料,塔樓裏裝載的弩車,小型手推炮,駐紮的守軍轟然砸落。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遠處的敵人,則發出了興奮的呐喊聲。


    數百門火炮的威力是無比恐怖的,整個君士坦丁堡都在震顫,像是又回到了當年地震頻繁的年代,每個守城的士兵,都蜷縮在石牆的庇護下,但時不時還是有石彈飛入城內,砸塌民宅。


    但像方才垮塌的塔樓一般的隻是少數,絕大多數地段的城牆和塔樓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之下,依舊巋然不動,反而極大激發了守軍的士氣。


    君士坦丁堡始終是個宗教氣氛濃烈的城市,作為五大牧首區,曾與羅馬並立的東正教中心。


    隨便在街上找個路人,都能說上幾句聖經中的經典,跟拉丁傳教士辯幾句經義。


    他們最恐懼的是被神所棄,而非同異教徒作戰,換做是熱那亞的殖民地被奧斯曼人進攻,就算有一場神跡,也未必能起到什麽作用。


    炮火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等到守軍回過神來時,已然有成千上萬的敵人,從硝煙當中衝了出來。


    那些不加掩飾的,修築地道的民夫,將成噸的泥土裝袋,又由那些充當炮灰的征召兵們扛著,冒著箭雨和火銃,運送到護城河邊上,將其傾入護城河。


    護城河的上遊已經被堵塞。


    中段城牆有一小截河道,在奧斯曼人的集中攻勢下,已經被填平了,敵人推著攻城塔,展開了第一次對城牆的試探性進攻。


    但守軍給予的回應也是強而有力的,背著希臘火噴射器的士兵們,將特製的金屬噴管對準了敵軍,一道火龍席卷而出,立刻便使那攻城塔變成了一座火炬。


    推著攻城塔的敵軍,四散而逃,但他們即便是跳進護城河裏,身上的火焰竟是依舊不能熄滅。


    洛薩特地記住了希臘火的配方,隻是世界不同,同樣的配方可能也不一定能發揮出同等的作用,就像他曾經試圖研究出可堪一用的火藥的嚐試。


    緊張的守城戰間隙,有一員騎士匆匆趕來稟報:“陛下,敵人的艦隊對金角灣發起了進攻。”


    “薇薇安娜,你帶一隊怯薛軍趕往海牆防線!”


    洛薩匆忙下令。


    薇薇安娜也不擅長海戰,但靈燭法術施展的火焰,對於敵人的艦船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等到敵人停下了這一輪的進攻以後,海牆方向的消息也傳了回來,敵方艦隊潰敗,有三艘小型槳帆船,一艘大船被焚毀,數百名奧斯曼水手被殺,取得了一場小勝。


    雖然結局是敵方潰敗,但洛薩卻開心不起來。


    金角灣是個優良的避風港,海麵下水流湍急,不熟悉此地水文特征的敵人,想要穿過鐵索防線,從海上進攻防禦薄弱的海牆和港口,極為困難。


    也難怪安娜會特地馴養一頭海龍,隻要掌握製海權,君士坦丁堡的守將又不過於昏聵,就算十倍於守軍的軍力,在冷兵器時代也絕無可能攻陷此城。


    但如今,君士坦丁堡的艦隊僅能依托鐵索防線和主場優勢與敵人作戰。


    久守,必有失。


    他可不想成為旱地行舟經典戰例的背景板。


    …


    遠處的炮火轟鳴,戰場上彌漫著刺鼻的硝煙。


    馬哈木二世卻依舊神態悠閑地批閱著文件,調動如此龐大的軍力進攻君士坦丁堡,又在東西兩方邊境上布置了大量軍隊,用以看管匈牙利,阿爾巴尼亞,卡拉曼等敵人。


    哪怕是國勢正隆的奧斯曼王朝,依舊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許多地方都有了叛亂的苗子。


    他的威望不比父親穆拉德二世,反對的聲音雖然在他的鐵腕之下偃旗息鼓,但若是付出了過於沉重的代價,那些反對者的聲音立刻會壓倒主戰派,成為主流。


    一名黑人宦官小心翼翼走近,臉上淌著汗水,低聲說道:“陛下,烏爾班大匠師說,那門巨炮的炮膛開裂了,需要時間修補。”


    馬哈木二世頭也不抬地問道:“我的海軍呢,艦隊攻入金角灣了嗎?”


    黑人宦官戰戰兢兢地搖頭:“陛下,我方海軍小敗,沉了三艘小型槳帆船,還有一艘大船。”


    馬哈木二世沒說什麽,隻是放下了手中的筆,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黑人宦官臉上的汗水更多了。


    “擦擦吧。”


    馬哈木二世隨手丟了一方手帕到地上,拜火教王公的宮廷裏使用宦官,也是一個老傳統了,因為拜火教講究多妻製,許多拜火教王公擁有的妻妾不下於數百人。


    此時的閹割技術有限,許多宦官即使是閹割了,依舊保有生育能力,不能完全信賴。


    黑人宦官則沒有這種弊端,一來王公貴族的妻妾們再是饑渴,也很難看得上相貌迥異於常人的黑人宦官,二來,就算真發生了穢亂宮闈的事,所誕下的孩子,相貌也會迥異於常人,會被立刻分辨出來。


    “謝陛下。”


    黑人宦官滿臉感激地拾起地上的手帕,他這汗流浹背,倒不全是因為恐懼這位年輕的新王,也是因為馬哈木二世所處的營帳實在太熱了。


    三首魔龍是一頭高等火龍,它盤踞在何處,何處的氣候就會隨它的喜好而改變,所以此前穆拉德二世都是將三首魔龍豢養在埃迪爾內附近的山上。


    但馬哈木二世繼位後,天性的多疑,使他一刻也不願同自己最大的依仗分離,在埃迪爾內,他專門為三首魔龍修建起了龐大的地宮,就在自己的宮殿之下。


    也因此,三首魔龍所棲居的這一片營地裏,變得極為酷熱,就算外圍施加了魔法陣,也隻能保證熱力不會擴散到全軍。


    但馬哈木二世並不受這熱力的影響,奧斯曼奧盧家是如何從一個不起眼的貝伊國崛起成安納托利亞和魯米利亞的霸主的,靠的就是體內的馴龍血脈。


    所謂的馴龍血脈,說白了就是龍裔的一種,隻是血脈較為稀薄,對自身力量和壽命的提升也很有限。


    或許綿延數百年,不斷返祖,純化以後,像洛薩一樣成為真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歐洲一些落魄的吟遊詩人,了解了些超凡世界的秘密,就開始了發散式的狂想,稱奧斯曼王室的祖先,是在小亞細亞的妓院裏賣溝子的,被巨龍化形的顧客臨行後才獲得了馴龍血脈。


    這種狂想風靡於一些鄉野酒館,為愚夫們所津津樂道。


    但溝子文學的鄙夷與嘲諷,改變不了歐洲人心中的恐懼。


    如同陰雲一般籠罩在基督世界東方的奧斯曼王國,已經成為了許多歐洲人眼中,不亞於韃靼人的新一代上帝之鞭。


    “傳我的命令,暫停炮擊,派安納托利亞軍團和兄弟會展開進攻,姐妹會壓陣。”


    馬哈木二世冷聲道。


    和魯米利亞軍團相比,安納托利亞軍團的戰力顯然更強。


    兄弟會則是類似於基督教修會的組織,成員多是行商和工匠,裏麵除了有一些擅長爆破的施法者以外,還有數目眾多的加齊勇士,雖然不擅長團隊協作,但在攻城戰這種複雜的環境下,反而更適合發揮。


    除了兄弟會以外,安納托利亞還存在一支相對的姐妹會,裏麵全是戰鬥修女,為奧斯曼開疆立國做出了不少貢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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