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偌大兩個散發著古樸意蘊的大字,兩扇莊嚴的大門開啟,不停有各色人群帶著賀禮進入其中。但和一般的喧鬧喜慶場合不同,這裏很安靜,有人接待,也不過是拱手示意,遇到熟識的人才短暫寒暄幾句。每個人都表現得極有涵養,一大半的人都穿著長褂,女性則穿著旗袍或者簡勁的裙子。長褂本是滿清初期的長衫,滿人強加在漢人身上的服飾,被漢族人稱之為常服。但現在長褂就相當於是男士旗袍了。


    這樣的場合在如今的社會是不多見的。


    李雲溪沒有從正門進去,她不喜歡應酬,帶著蘇澤悄悄從偏門而入。


    兩人偷偷摸摸,不像是回自己家,躡手躡腳,好像被什麽人發現似的。


    “怪人,我現在去換衣服,你在外麵守著哦。”


    來到李雲溪的閨房,她安撫了一下蘇澤,然後快速鑽了進去。父親大壽,無數嘉賓,她總不能就這身裝扮去參加壽宴,平日出個門都畏手畏腳,怕被人認出,這是做明星的無奈,不過這是在自己家裏,又是壽宴,自然得從新打扮一番。


    蘇澤來時也沒太仔細打量此地,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連修練也變得隨心所欲。這跟三個月前婚宴上的事情有關,但又不是完全的自暴自棄,將自身融於天地,融於世俗,融於萬事萬物,無形中他的意念發聲了不小的改變。


    “等等。”


    剛進去的李雲溪又打開門,看著蘇澤道:“你跟我進來吧,省得到處亂走。”


    蘇澤木訥點頭,跟了進去。閨房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格局簡約,以白色和粉色為主。一張似石非石的牙床,材質特殊,就連配置的桌椅之類的也都很不一般,人睡坐在上麵能讓人更好的入眠。這樣的地方住著必定能身心愉悅,然而就是這樣一間古色生香的房間,卻擺弄著一些奇怪的海報,都是她演出時的精彩畫麵,還有些卡通玩意兒,帶著些許童真,實在是不倫不類。


    “喂,傻看什麽!”李雲溪見蘇澤眼睛四處亂瞟,輕打了他一下,指著牆壁道:“轉身對著牆,我要換衣服了,不準偷看嗯,你聽不到,算了。”


    她幹脆走了過去將蘇澤轉了個方向,還不停比劃著,直到認為蘇澤已經明白了。


    “換衣服?”蘇澤楞了一下,你換衣服還拉我進來幹什麽,拉我進來又讓我對著牆壁,這是鬧哪兒樣。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她一直怪人怪人的叫自己,還認為自己腦子有問題,肯定是擔心自己亂走,才拉自己進來。對此,他是既好笑,又有些感動,老實地對著牆壁一動不動。


    “這才乖哦。”李雲溪滿意地點了點頭。


    打開櫃子,裏麵滿目琳琅,各色衣裙,十分漂亮,這個衣櫃恐怕任何一個女人看到都會為之心動的。就連李雲溪這個主人一看之下都要露出糾結的神色,該穿那一套好呢。想了想,又偷偷轉頭去瞧了蘇澤一眼,畢竟是個女人,一個剛認識不到半天的男子,自己換衣服,他還留在房間,要不是她認為蘇澤腦子不好使,又聽不見說不出話,絕對不會做如此輕率的行為。


    見蘇澤紋絲不動,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笑了笑,怪自己想多了,他腦子有問題怕什麽。這才認真挑選起衣服來,最後選中一條有些低胸的白色公主裙,比劃著轉了兩個圈,便開始換了。隻見鏡中衣白勝雪,肌膚如玉,窈窕妙體,曲線玲瓏。李雲溪透過鏡子能看到蘇澤,見他始終沒有動作,忐忑稍安,麵若紅霞,左邊露出可愛的酒窩,含著羞,有種道不清說不明的情懷縈繞心頭。這種情愫一閃而逝,她慢慢換下衣服,幾分鍾後整束一番,衣美人更豔。


    接下來的二十分鍾,女人的各種鏡前裝束和糾結體現得淋漓盡致,李雲溪好像完全忘記了蘇澤的存在,全副心神都在他的裝束事業上。這樣的情況對任何一個愛美的女人來說,都是很正常不過的。她偶爾也看一眼蘇澤,對他的表現相當滿意。


    “怪人,我穿這身衣服好看嗎?”


    李雲溪突然跳到蘇澤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俏皮地靠近他,吐氣如蘭,嬌豔欲滴的模樣。


    她根本不認為蘇澤能聽到,也不會明白自己的意思,故意挑著他的下巴,淘氣地隔空吻了他一下,顯然是故意的。


    蘇澤有些意動,恐怕任何一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都不可能沒有反應吧。高了半個頭的他,粉雕玉琢的麵容,胸前雪白一片,淡淡的深溝若隱若現,迷人的香韻,要不是他非同常人,恐怕立刻就能變成禽獸了,畢竟禽獸不如的事情很少有男人能做到。


    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李雲溪想要繼續惡作劇的打算,外麵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姐,剛才有人看到你回來了,你在不在裏麵,壽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娘讓我來叫你,千萬別遲到了”


    “來了,來了。”


    李雲溪翻了個白眼,暗忖差點將正事給忘記了,連忙拉著蘇澤開門出去。


    門口站著一個穿著休閑西裝的男子,乳白色,跟李雲溪站在一起仿佛金童玉女一對。此人是李雲溪的孿生弟弟李雲奇,比李雲溪慢出生幾分鍾,個頭卻比她高了不少,比蘇澤都要高上一些。二十二三的年紀,跟李雲溪一樣有著一副極好的麵孔,一身得體的西裝很帥氣。


    李雲奇乍一看到姐姐房間出來一個陌生的男子,臉色大變,死死盯著蘇澤:“你是誰?”


    “喂喂,別嚇著他,死雲奇!”李雲溪狠狠瞪著李雲溪,“他是我的保鏢。”


    這話解釋得很奇怪,一個被保護的人讓別人不要去嚇著自己的保鏢,到底是誰保護誰啊。然而李雲奇卻一點也沒有驚奇的表現,反而道:“姐,你這是要鬧哪樣啊,家裏那麽多人派去保護你,你卻都不要,全將他們趕回來了,為此連父親都沒辦法,你卻要在外麵隨便找個人當保鏢,這不是亂來嗎?”


    在他看來,家裏隨便拉出一個掃地的都要比外麵所謂訓練有素的保鏢強多了,李雲溪的做法純粹是多此一舉,要麽就是胡來。


    “要你管!”李雲溪撅著嘴,“我都說過了,我的事情不用你們管。”


    “好吧好吧,不管你了,快跟我過去吧,到了拜壽的時間。”他也真沒去管,也不再理會蘇澤的存在,拉著李雲溪就要走。


    “怪人,跟我走。”李雲溪卻拉著蘇澤。


    壽宴大廳恢弘氣勢,大有古代豪門格局基調,此刻已是人滿為患,各類親朋滿堂。


    蘇澤跟著李雲溪姐弟,被安排在一角,最後站在李雲溪的身後。今天的主角坐在正中央的太師椅上,麵相莊嚴,兩捋黑須細垂,目如星辰,麵色紅潤,根本不像是個六十歲的老人家。古代七十才算大壽,才有做大壽一說,今日不同往日了,很多人更在意六十歲的壽辰。這人便是李雲溪李雲奇的父親李純生。因為有拜壽的環節,李雲奇和李雲溪作為兒女,首當其衝站在最靠近他的位置,是首先要給他拜壽之人。


    所以蘇澤距離他很近,很清晰地感覺到此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先天之氣,神氣雖然內斂,但還是能感覺得到,而且境界應該不在郝青山和曾元奇之下。不過在普通人看來,李純生也隻是麵目莊嚴些罷了。


    李純生掃了身邊的李雲溪一眼,無奈之中又帶著慈愛。看到她及時回來,還是很欣慰的。


    “拜壽開始!”


    一個五十年歲上下,穿著黑色長褂,略弓著腰的管家模樣男子在李純生點頭示意後大喊,意味著壽宴正是開始。


    然後是一陣古樸典雅的短暫音律,音律喜慶又有點清新,很是不俗。


    音律乍聽,李雲奇首先上前跪拜,恭敬道:“兒子恭祝父親福壽雙全,日月長明!這是兒子特地為父親您準備的壽禮,是一顆百煉果。我知道您喜歡奇花異果,特地獻與父親!”


    “百煉果?哈哈,好好,我兒快快起來!”李純生大笑,順勢接過遞給身邊跟隨他數十年的管家,很明顯很滿意李雲奇的禮物。


    他抱著一個價值不菲的玉盒,除了他,上前祝壽的李家人也都準備好各種禮物,拜壽獻禮是保留下來的風俗和禮節。這樣的大家族,子侄輩很多,一眼看去足足二十幾個,李純生作為家主,他們也有彼此獻禮爭臉的心思。後麵之人一聽李雲奇獻上的東西是百煉果,雖然不少人不知道百煉果是什麽東西,但從家主的臉上就能看得出來,肯定不是尋常之物。


    當李雲奇獻出壽禮之時,下麵那些來賓中也有不少人頻頻動容。這些人大多都不是普通之人,但也隻有極少數人知道百煉果到底是什麽東西,絕對珍惜異常,價值連城。


    一旁的蘇澤早已注意到了這點,心中生起疑竇。“如此多的修行者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好像是某個隱世的修行家族。”


    這樣的家族他以前沒少見過,在無盡之海的時候,大多也是如此,對此他一點都不陌生。


    誰都沒注意李雲溪身後一個普通之人此刻卻凝神觀看,完全忽略他的存在。李雲溪背對著他,也看不到蘇澤的眼睛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和她看到的落寞有了差別,不再是傻傻呆呆的那種。“為什麽她生長在這麽一個家庭,卻感受不到絲毫的修煉氣息?”他瞥了李雲溪一眼,可以肯定她隻是個普通人。除非她能像蘇澤一樣,有本命陣法掩蓋自身氣息,完全看不透其境界。


    如果說還有什麽能讓現在的蘇澤有興趣,那自然是修行世界和修行世界的一切人和事。就好比李雲奇盒子中準備的百煉果,那絕對是一種不錯的二品靈果,先天高手直接服用就能提升實力。蘇澤現在是後天後期,想要突破先天,就必須要先積累,不斷凝實真氣,貫入全身,一直到自身無法再積累,那就是巔峰之境。隻有到了巔峰之境,才能將後天真氣轉化成先天真氣,真正步入先天之境。


    而百煉果這樣的靈果就能增強蘇澤的實力,讓自身儲備更豐厚。後期到巔峰的過程完全是一個儲備過程,人的身體就像是一隻水缸,要往裏麵一直注水,直到水滿。按照蘇澤現在的境界和狀況,若是能有十顆百煉果,應該就能達到巔峰。


    如果有人知道蘇澤一個後天境界,需要這麽多的百煉果才能達到真氣儲存巔峰,定然會驚恐的。要知道十顆百煉果能轉化的真氣,已經超過一般先天初期的全部真氣,再加上蘇澤自身的真氣,那將是一個很恐怖的數量,畢竟他才後天境界。


    李雲奇拜完壽,看到父親很滿意,高興退到一旁,將位置讓給李雲溪。


    而李雲溪卻是微微變了臉色,暗呼不好:“都怪太趕了,竟然忘記準備禮物了,該死的。”


    她生性本就單純,大腦更是簡單,之前因為蘇澤的原因,一下午都在好奇他,又是給他清理,又是給他打扮,耽擱了全部的時間,竟然將準備禮物的事情給忘了。雖說她不用像其他人那樣費盡心思搜集各種奇珍異寶,可壽禮代表的是心意和禮敬,這種場合下若是不拿出來,她又是家主長女,到時候丟的不僅是自己的麵子,也是父親的麵子。


    可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她也隻好硬著頭皮上去,跪下道:“雲溪祝父親河山之壽,天保九如。”


    說完趕緊退到一邊,讓下一位上前跪拜。隻要快速閃過這個環節,也能適當掩蓋一下。


    李純生看她那樣哪兒不知道她根本沒多少準備,其實也不需要她有什麽準備。這個女兒和其他人不同,從小就不想修煉,甚至討厭修煉,隻喜歡寫音律。在音律方麵可以說是通古博今,的確很有造詣,有時候他練功累了,都喜歡聽女兒彈奏一曲,頗有洗滌心扉之用。所以對她準備不足也不在意,反而還有些喜歡她的坦率。不過臉上卻露出不滿之色,若是太順從和溺愛她,隻怕她會越來越放肆。


    李純生不在意女兒的舉動,林雲溪也閃得快,卻有人不願就這麽放過她,後麵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雲溪姐,伯父大壽,你這個做女兒的不會是空手來的吧?”


    一般的來賓不會插手李家的家務事,聲音來自拜壽的年輕人當中的一個。眾人循聲看去,卻是一個年紀二十左右,身材妖嬈,眼角有顆黑痣的年輕女子。


    “李雲婧!”李雲溪一眼便認出她來,此女是她的堂妹,從小就看她不爽,為人很是尖酸,雖然比自己年輕,卻已嫁做人婦。在他們這樣的家族裏麵,十幾歲嫁人的不少,李雲婧就是其中之一。


    李雲婧實力不弱,很有天賦,又是嫡係子弟,本來在家族是實力說話,可族中不少長輩對李雲溪都很疼愛,在她看來,李雲溪不學無術,隻是個普通人,要不是她乃家主之女,怎麽可能廣受寵愛,所以一直不爽她,從小就處處跟她作對。如此讓她出手賣乖的機會,李雲婧又怎肯放棄。


    “嘖嘖,雲溪堂姐你不會真的連手裏都沒準備吧,怎麽說也準備個紅包呀。”她陰陽怪氣,盯著李雲溪的衣服,嘖嘖道:“雲溪堂姐今天真像個公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你過生日呢,咯咯。”


    的確,別看今天這種壽宴廣邀親朋好友,規模,卻遠沒有世俗富豪們的招搖,穿著打扮清一色都很單調,不是長褂就是旗袍。就算是像李雲婧這樣穿裙子,也很簡潔,束腰束發。


    李雲溪穿著公主裙,本也不是太招搖的打扮,但跟其他人相比就有些另類了,難怪會成為李雲婧打擊她的突破口。


    李純生皺了皺眉,若是平時兄弟姐妹見鬧點什麽,他根本不在意,可今天李雲婧不分場合,不是讓外人看笑話嗎。可他作為家主,卻不能說什麽,就算不是壽宴,明擺著幫自己女兒,那在族人看來也是不公的表現,不配做這個族長。


    “李雲婧,你不要太過分!”李雲溪壓低聲音,臉色微變。


    “什麽?雲溪表姐你說什麽”李雲婧故意尖著聲音,裝作沒聽到。


    而這時下麵已經有不少人議論了,有拜壽的晚輩,也有參加壽宴的嘉賓,都對李雲溪空手拜壽的舉動有些微詞。


    能來這裏的大部分也都是和李家差不多的家族,行事準則也相差不多。哪兒有一個做女兒的在這麽多人麵前壽禮都不準備的?


    李雲溪雖然隻是個普通人,但聽到不少議論,臉色血紅,很是不堪,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感覺有人往自己手裏塞了個盒子,還是個玉石精心打造的盒子。


    ps:五千大章求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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