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淺沫醒過來,看見坐在床邊麵色陰沉的男人,忍不住愣了一下。


    “我就是受了點小傷,葉總不用特意過來。”


    怕她把他的未婚妻怎麽樣,所以趕著來安撫?


    她不是那麽無理取鬧的人,好聚好散,她一直很有分寸。


    簡單的一句話,葉梓安就聽出了她的怒氣,和刻意保持的距離。


    “別人打你,你就站在那由著她打?”葉梓安英俊的麵容沉得能擰出水來,一雙黑眸裏也釀了巨大的風暴,“往常跟我不是很有骨氣。”


    淩淺沫牽起唇角,淡淡的笑,“她是你的未婚妻,打我不是應該?!”


    人家罵的字字句句都是實話,她又有什麽立場去還手。


    女人的話有一些諷刺,眉眼微涼,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裏,情緒複雜。


    難過,生氣,卻更多的是惱恨。


    “她說什麽你就信?”男人沒好氣的斥了一句,怎麽不見他說的話,她信的這麽幹脆。


    淩淺沫有些意外的掃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的怒意從何而來,“我為何不信?”


    被打的人是她,受傷住院的人是她,不想追究的人還是她。


    她已經退讓至此,他還有什麽好不開心?!


    “你信了,然後呢?”男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安靜的等著她的答案。


    淩淺沫笑了一下,“能有什麽然後,葉總放心吧,理虧的是我,這件事我不會追究。”


    至於他,她半句都沒提。


    葉梓安臉上的神色漸漸冷了下去,整個病房裏都能感受到冷空氣的流淌。


    “我受著傷,就不送葉總了。”緊接著響起的,女人的逐客令。


    男人離開的時候,是什麽表情,淩淺沫不知道,也沒去看。


    直到病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傳來,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用手背捂著眼,落出兩滴淚來。


    她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把自己活成別人感情世界裏的第三者。


    就算當初再怎麽愛向恒,在知道他和夏雪櫻在一起時,她也立刻克製了自己的感情,和他之間保持了恰到好處的距離。


    跟他真正在一起,也是夏雪櫻離開之後。


    等到夏雪櫻回來,向恒選擇重回她身邊時,她也即刻抽身離開,沒有一點眷戀。


    因為這是她最後的底線,就算再愛,她也不會讓自己插足別人的感情。


    可是當那個美豔不可方物,氣度高貴眉眼皆是囂張的女人站在她麵前,嗤笑,“長成這樣,的確是有做狐狸精的資本。”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麽的可笑。


    她容忍葉梓安的傷害,一次又一次忍受並選擇留下,是因為她覺得,葉梓安雖然霸道毒舌,但至少人是幹淨的。


    原來,她還是太天真了。


    ***


    淩淺沫雖然有些腦震蕩的現象,但並不嚴重,所以隻是在醫院躺了一天就出院了。


    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已經絲毫看不出頭一天的狼狽。


    神色平靜,脊背挺直,依舊是幹練卻溫和的氣度。


    公司上上下下異樣的目光,她不是沒看到,隻不過是強迫自己無視得很徹底罷了。


    可是她能做到渾不在意,卻有人看不過去。


    上班不過半小時,淩淺沫的辦公室門就被人著急推開。


    “淩總,您快去看看吧,珍妮和同事打起來了。”


    淩淺沫扔下手裏的筆,跟著秘書一起去過去,遠遠的就聽見茶水間傳來廝打辱罵的聲音。


    “我說錯了嗎?人家正牌未婚妻都找上門來了,她不是小三是什麽?”


    “就是,我就說她怎麽輕輕鬆鬆就從一個行政部經理做成了分公司的總經理,原來就是這麽來的。”


    “葉總要跟咱們解約,結果她去了一天,葉總就再也不提解約的事,明擺著就是她把葉總伺候舒服了唄。像這種靠著身體上位的女人,就是該打。”


    “就是,簡直是丟我們女人的臉。”


    淩淺沫站在門口,聽著裏麵傳來一句比一句更難聽的謾罵,指甲幾乎要深深的掐入她的掌心裏。


    茶水間裏擠滿了人,行政部幾朵小花單獨站在一邊,有幾個和她們對峙,外麵為了一群看熱鬧的人,不時出聲幫腔兩句,把珍妮一群人氣的臉色發白。


    “淩總,淩總來了。”


    不知道是誰先看到了淩淺沫,小聲的喊了一句。


    立刻有人尖銳的指責,“淩什麽總啊,有這種女人領導,公司能有什麽前途,老娘不幹了。”


    說著直接摘了工牌,擠出人群的時候,直接將工牌砸在淩淺沫的臉上。


    那模樣,極盡惡毒和嫌棄。


    淩淺沫偏了一下臉,躲開她扔過來的工牌,目光冷淡的看著麵前的人群,“還有要辭職的嗎?沒有就趕緊去工作,公司請你們來不是為了喝茶閑聊的。”


    除了剛剛那個異常激動,跟珍妮打了一架,實在不想待下去的外,其他倒是沒人站出來說要辭職。


    雖然臉上略有不滿,卻都做鳥獸散,回了各自的工作崗位。


    人群散開,淩淺沫才看清楚珍妮她們幾個的樣子。


    珍妮臉上被人抓了一條血痕,小何的頭發散了,好在沒受什麽太重的傷。


    “上班時間聚眾打架,扣除本季度獎金,每個人再另外罰款五百,作為活動基金。”淩淺沫溫涼的嗓音響起。


    沒有安慰,沒有垂詢,一開口就是懲罰。


    說完之後,半點也不留戀,轉身踩著高跟鞋走了。


    她說這些的時候沒有刻意壓低嗓音,所以附近的人都聽見了,當下心裏就忍不住為珍妮幾人抱不平。


    她們氣不過這些人罵她才跟人動手,她倒好,一點不感動也就算了,居然還要罰人家,簡直狼心狗肺。


    薇薇安輕歎一聲,像是有些無奈,“早就跟你們說過了,職場競爭這麽大,哪有什麽真正的好姐妹。你們啊,就是太天真。”


    “你知道什麽!”珍妮捏著手指,眼眶發紅的怒吼一聲,轉身跑出了茶水間。


    小何幾個也是狠狠瞪了薇薇安一眼,跟著離開了。


    薇薇安走在最後,跺著腳不滿的哼了一聲,“狗咬呂洞賓,你們以為淩淺沫是好人嗎?遲早有一天,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虛偽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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