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平了曹性,其餘人自然不在話下……


    隻不過,眼下的顧慮是,蔡瑁麾下水軍,是否能與江東水軍相抗衡!


    說是四十萬兵馬,然而在大江之上,恐怕隻有那十萬荊州水軍尚可一用,其餘三十萬兵馬,棄馬坐船,已處劣勢,若是江麵起些風浪,恐怕戰力要大大消減,畢竟,水戰不同於陸戰啊!


    尚書啊,眼下取江東,還為時過早啊!


    三日之後,張允、甘寧、徐晃等人攻石陽不果,回軍漢陽。


    待說明了石陽有援兵抵達後,劉平也沒有怪罪眾將,隻是叫其各歸各營而已,其中,甘寧對暗地對司馬懿稟告的一些事,卻叫司馬懿麵色凝重。


    說到這裏,要提及一事,漢陽至烏林的劉營,除了主營與水軍水寨合在一處,連綿百餘外,其餘將領,亦受命紛紛在江岸邊下寨,李典、樂進、於禁、張頜、張遼等將,以及攻石陽不果的徐晃,俱是劉軍中得以擔當重任、足以鎮守一方的大將。


    是夜,忽然聽到有人撩帳而入,口中笑道:“尚書還不曾歇息?”


    司馬懿抬手一望,見是賈詡與鍾會,遂放下書本,抬手笑道:“文和、士季,坐!”


    “多謝!”賈詡與鍾會拱手道了一些,分別在帳中席位上麵對麵坐下。


    吩咐帳外的將士取來一壇美酒,司馬懿微笑說道:“你二人深夜在此,必有要事,我等邊飲邊說!”


    “是!”賈詡拱拱手,正要說什麽,卻見帳布被撩起,禰衡視若無人得走入,頓時麵上笑意一僵。


    “正平。”偷偷望了一眼司馬懿,司馬懿雖有詫異之色,卻無幾分惱色,賈詡心下一鬆,隨即微怒喝道:“尚書不曾怪你無禮,然你如此行徑,可稱之為禮數否?!”


    “……”望了一眼賈詡,禰衡猶豫一下,拱手拜道:“在下孟浪,在請尚書恕罪!”


    說罷,望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司馬懿,冷冷一哼。


    “無妨無妨!”司馬懿有些頭疼地打了個圓場,望著禰衡與司馬懿兩人怒目而視,苦笑著望向賈詡,凝聲說道,“文和此來,必有要事教我……”


    “豈敢豈敢。”無視禰衡與司馬懿二人,賈詡謙遜拱拱手,隨即正色說道:“敢問尚書,不知何時對江夏乃至江東用兵?”


    “快了吧。”端著酒盞,司馬懿猶豫說道:“近日水寨已成,將士們亦是休養近月,兵鋒正盛,正好對江夏用兵!”


    “這……”賈詡猶豫一下,抬頭望著司馬懿說道:“心中仍有幾分顧慮,此戰雖說我軍有四十萬兵馬,可惜善於水戰者,充其量不過荊州十萬水軍,相比之下,江東與江夏聯軍,亦不下十萬,況且二者久居江案,深習水戰精妙,在下以為,不若屯兵於此,一麵備戰,一麵練兵,以待明年開春,我水軍乃成,再複對江東用兵……依在下之見,江夏,不足為懼,可慮者,乃在江東!而以區區十萬兵取江東,門下以為太過凶險!再者,水軍戰力如何,我等尚且不知,久聞江東水軍之名,在下恐……”說到這裏,他偷偷望了一眼司馬懿。


    “我軍水軍如何,江東水軍如何,打一仗不就什麽都知道了麽?”司馬懿在旁嬉笑插嘴道。


    “哼!”蔑視般望了一眼司馬懿,禰衡冷笑說道:“不明你我,妄圖交兵,自敗之道!實無謀也!”


    “你說什麽?”鍾會聞言大怒,冷笑說道:“若是如你這般迂腐,即便是百年,江東亦不得取也!”


    “你!”禰衡亦是大怒。


    “尚書麵前,休得放肆!”賈詡冷喝一聲,卻見鍾會與禰衡相視冷笑一聲,別過頭去。


    無奈地搖搖頭,司馬懿皺眉說道:“不明敵我,這倒是個麻煩,文和,我的意思是,不若邀江東一戰,試探試探敵我實力,文和意下如何?”


    司馬懿得意地望了禰衡一眼,卻見賈詡遲疑說道:“尚書,我等已三麵圍戰江東,門下以為,江東區區一偶之地,實不必如此犯險……罷,既然尚書執意如此,在下倒是有一計,可逼出江東水軍!”


    司馬懿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不愧是文和!”


    “尚書言重了。”賈詡拱拱手,低聲說道:“如此如此……”


    ……劉軍在江對岸立下偌大營寨,對於劉備軍的打擊,那是不可估量的。


    就好比當初劉平望見連綿數百裏的袁紹營寨一樣,眼下,單單望著對岸連綿百餘裏的劉軍營寨,劉備麾下將士心中就少了幾分戰意。


    “叫我等與數十萬劉軍廝殺麽?怎麽可能辦得到?”


    在江岸邊巡邏的一隊劉備軍士卒中,一人望著對岸,滿臉驚懼。


    “休要再說了,小心將軍治你搗亂軍心之罪!”二十幾日前,在漢陽僥幸逃得一條姓命的李鐵牛低聲喝道。


    “我隻是實話實說啊……”那名士卒勉強辯解了一句。


    望了一眼那名士卒,方才升至伍長的李鐵牛微微歎了口氣,心中暗暗說道,是啊,如此數量的劉軍,我等如何應戰?那日若不是僥幸,那一萬輕騎早已將我等追殺殆盡……


    回想起當初在漢陽驚險的一幕,饒是向來膽大的李鐵牛,亦是冷汗迭出。


    “咦?那是什麽?”忽然,麾下一名士卒驚呼一聲。


    李鐵牛皺眉一望,竟見江中飄著無數竹管,隨著江水漂泊而下。


    “撈幾個上來!”李鐵牛皺眉喝道。


    “諾!”


    鼓搗了些許時辰,眾人終於撈了幾個上岸,仔仔細細打量一下,卻發現這些竹管竟然可以打開。


    取出竹管內的布帛,李鐵牛皺眉望著上麵的字……抱歉,他不識字!


    一個時辰之後,李鐵牛當即將此事稟告身在江夏的劉備。


    “……今吾統兵百萬,邀吳侯會獵於江東……”粗粗一掃布帛上的字,劉備一臉詫異,回望著帳內眾人,皺眉說道:“莫非是對江東的戰書?”


    “唔!”點點頭,諸葛亮上前接過劉備手中布帛,凝神說道:“確實是戰書無疑……不過如此數量的竹管順江而下,若是被江東百姓撈起,江東必定人心大亂……統兵百萬,司馬懿還真敢說啊!”


    “差不多了。”孫乾苦笑一下,盤算說道:“司馬懿麾下兵馬四十萬上下,賈詡麾下兵馬亦不下十萬,兼徐州刺史陳登麾下兵馬,依在下之見,百萬有些誇張,不過六、七十萬,自然是有的!”


    “司馬懿意圖亂江東民心麽?”簡雍深思一下,插口說道。


    “唔。”諸葛亮點點頭,麵色凝重說道:“或許,司馬懿是在對江東下最後的通牒,究竟是降、還是戰!”


    說罷,他轉首望著李鐵牛,沉聲說道:“究竟有多少竹管?”


    “這個小的不知。”李鐵牛有些畏懼地低著頭,猶豫說道:“隻見江麵之上,俱是這些竹管,數不清啊。”


    “……”皺皺眉,諸葛亮轉身對劉備拱手說道:“主公,亮欲望三江口一行,望主公應允!”


    “恩。”劉備也明白事態嚴重,點點頭,隨即猶豫說道:“那若是劉軍此時來襲……”


    望了一眼孫乾,諸葛亮笑著說道:“有孫乾在此,主公何必多慮!”說著,他望著孫乾凝聲說道:“孫乾,此地便有勞孫乾了!”


    “哪裏!”孫乾謙遜一禮,隨即凝聲說道:“周公瑾非等閑人物,孔明不可輕視!”


    “怎麽會?”隻見諸葛亮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喃喃說道:“亮聞此人久矣!”


    當即,諸葛亮便告別劉備等人,輕裝望三江口趕去,短短兩日之內,他便已趕到三江口,也就是周瑜屯兵之處。


    在營外呈上拜帖,諸葛亮四下打量著周瑜的水寨,心下暗暗稱奇。


    而另外一方麵,周瑜已經接到了諸葛亮的拜帖,微微一笑說道:“諸葛亮……請他進來!”


    估摸一炷香工夫之後,諸葛亮已在營中將士的帶領下,來到周瑜帥帳。


    望了眼麵前眉清目秀,俊美異常的周瑜,諸葛亮心中盤算一下,拱手說道:“諸葛亮見過大都督,大都督威名,亮深有耳聞,當初前往柴桑,卻不曾見過大都督,深感遺憾!”


    隻見周瑜放下手中持筆,抬頭望著諸葛亮,起身迎道:“嗬嗬,臥龍諸葛孔明,瑜亦是慕名已久,今日得償一見,幸哉,幸哉,先生請坐!”


    “多謝大都督!”諸葛亮拱手謝了一聲,坐在席上,望著營中將士端上的茶水,沉默不語,反觀周瑜,亦是低頭飲茶,不發一言。


    等了足足一盞茶工夫,周瑜望了一眼閉目養神的諸葛亮,微笑著揶揄說道:“當初謀臣榜上的大賢,今日來我營中修神養氣耶?”


    “哪裏哪裏,亮自然比不得大都督。”有些尷尬地苦笑一聲,諸葛亮遲疑說道:“在下隻是在思量,當說不當說!”


    這家夥!周瑜有些好笑,抬手揶揄說道:“當說便說,不當說便不說!閣下如此深謀之士,亦不明白何事當說,何事不當說?還是說,足下以為瑜整日閑得發慌,是故找我談心解悶?”


    “……”深深望了一眼周瑜,諸葛亮思量一下,抬手正色說道:“也罷,敢問大都督,可是見到了劉軍戰書?”


    “戰書?”周瑜微微一笑,指著帳內一角的幾十個竹管,笑著說道:“先生說得是這些麽?”


    “正是!”諸葛亮點點頭,凝聲說道:“敢問大都督,大都督可是看了?”


    “唔!”周瑜點點頭。


    “大都督意下如何?”


    “何謂意下如何?”


    皺皺眉,諸葛亮正色說道:“劉軍步步緊逼,非你我兩家聯手不可敵,我主至新野始,一直與劉軍抗衡,雖力有不及,卻不曾有絲毫怠慢,反觀貴軍,至兩家聯手來,毫無作為,效仿蔡瑁靜觀劉軍逼迫……”


    “效仿蔡瑁?”周瑜眼眉一抖,淡淡說道:“先生是說,我江東會不戰而降?”


    “在下可不曾這麽說。”諸葛亮心中微微一笑,低聲說道:“不過在下以為,既然你我兩家聯手抗劉,自然要付諸於行動,否則聯手豈不是空口白話、毫無意義,大都督以為否?”


    看似平和,實則鋒芒畢露……


    望了一眼諸葛亮,周瑜點頭撫掌笑道:“嗬嗬,先生所言大善,不過先生怕是忘了,若不是我江東石陽太守發兵援救,劉皇叔如何能在那位尚書手中得以脫身、抵達江夏?”


    “……”頓時,諸葛亮麵色一滯,無言以對。


    “好了。”望著諸葛亮啞口無言,周瑜會心一笑,隨即正色說道:“客套話便到此為止,先生意欲我江東如何,還請先生實言相告!”


    “不敢不敢,大都督言重了。”諸葛亮拱拱手,正色說道:“在下隻是見劉軍詭計,擔憂江東軍心,是否前來一探,不過見大都督如此胸有成竹,顯然是在下多慮了!”


    “嗬。”對於諸葛亮的客套,周瑜淡淡一笑,起身惆悵說道:“那位尚書並非是為亂我江東軍心,而是為逼迫我軍與其一戰,先生可知,古人雲,‘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用兵上亦是如此,劉軍為何屯兵於漢陽、烏林一帶,不過是顧及我江東水軍,不知我軍底細,不明我軍戰力,是故如此……倘若我與其一戰,劉軍便知我軍戰力,便可從實思量應對之策,今日我軍在暗,劉軍在明;戰後,我軍在明,劉軍在暗……瑜原本心中打算,若是無法一戰擊潰劉軍,則盡可能不暴露我軍實力,顯然,那位大人不容許……”


    “原來如此。”諸葛亮點點頭。


    確實,底牌若是未曾示人,總是要比明麵上的,更叫人顧及。


    古人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其實對於善戰的將領來說,知己知彼不過是前提罷了,若是無法準備估算敵我實力差距,那又何談用兵禦敵?


    眼下亦是如此,對於劉軍來說,江夏、夏口的劉備、劉琦兵馬,已是不足為慮,令他們顧及的,唯有不曾顯露實力的江東水軍,就算是劉軍有數十萬之眾,司馬懿亦不敢輕易動兵……然而,若是江東水軍實力暴露,就算是實力強勁,司馬懿也好對症下藥,作出應對之策。


    整合七州之力,豈有抵不過區區一個江東之理?


    “大都督打算如何做?”諸葛亮狐疑問道。


    “唔。”微微歎了口氣,周瑜凝神說道:“我自是不想就此與其交手,不過那位大人顯然不會叫我如願,倘若我不出戰,恐怕數日之後,亦會有此些竹管順江而下,言我江東俱戰不出,不若早降……到那時,就比較棘手了。”


    拱拱手,諸葛亮猶豫問道:“大都督的意思是……”


    “戰!”周瑜眼神一凜,鏗鏘說道:“他要戰,我便戰!江東何懼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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