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陳到與張遼聞聲抬頭一望,隻見半空之中一陣白光顯現,突然出現兩個大字,幾乎蓋住了整個星空。


    “石”、“皮”,隨即兩字合二為一,隻聽一陣巨響,地麵一陣動搖,隨即再複歸於平靜。


    “霧……大霧消散了?”隨著一名劉兵的驚呼,此間眾人驚奇地發現,周圍霧氣亦極快的速度消逝,原本不可見的道路,眼下便得極為清晰,而道路中、道路旁那些好似淤泥的沼澤地帶,亦同樣出現在劉兵們眼中。


    “大霧散了!大霧散了!”劉兵們一陣歡呼。


    “尚書?”收起心中喜悅,陳到眼神一凜,朝著方才司馬懿消逝方向一望,卻見幾十步之外,有一人著青色衣衫,望著此處微微一笑,頓時放下心來。


    “尚書!”隨著一聲輕喚,陳到小心走到司馬懿身旁,卻聽司馬懿笑著說道:“叫叔至擔憂了……”


    “豈敢豈敢。”陳到低了低頭,謙遜一句,忽然抱拳說道:“尚書,這大霧……”


    “不過是幻陣罷了,隻是我等眼下的沼澤,卻是真的!”回想起方才的艱難曆程,回想起不及救援的麾下將士,司馬懿微微一歎,自責說道:“諸葛亮善用此處地利,我亦是被他騙過,倘若早早知道這大霧是陣法所至,我等亦可暫且退回來路,於陣法之外,強行破除,可惜了諸多兒郎,隕於此地……”


    “尚書……”望著司馬懿自責的模樣,陳到心中亦是有些不好受,正要勸說,卻聽司馬懿微笑說道:“走吧,過往之事難以追及,待誅了劉備、諸葛亮之後,再行祭奠此些將士,況且,我等還未走出困境啊!”


    “尚書所言極是!”陳到點點頭,隨即望了望四周,冷笑說道:“尚書除去了大霧,即便是此處道路坎坷難行,亦難不倒我等,三個時辰之內,我等當追上劉備,為隕於此處的將士們報仇雪恨!”


    同當初在汜水關的張白騎一樣,陳到亦是認為,既然從軍為卒,死在沙場上那是在所難免,怨不得天地,亦怨不得敵人,隻怪自己技不如人,不過,若是死在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幻術、陣法之中,作為武人,陳到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相對於陳到,張繡便是另外一個看法了,也難怪他當初從劉平手中學了一套陣法,眼下自是在苦苦鑽研,他認為,能要能得勝,在盡量不勞民傷財、波及無辜的前提下,可以不擇手段!


    “好了。”回到軍中,望著麾下士氣大漲的將士,司馬懿一指前方,大聲喝道:“看清爾等眼前道路,走!”


    “喝!”一萬兩千餘劉兵重喝一聲。


    因戰馬被陳到牽著,司馬懿徐徐走在隊伍前端,望著遠處坎坷之地,心中有些奇怪。


    諸葛亮為何要棄精通的天術不用,卻用陣法對付同樣精通陣法的自己呢?


    唔,自己驅使氣運之術要折損陽壽,諸葛亮驅使天象,恐怕同樣如此……


    不過,司馬懿僅僅隻猜對了一部分,卻是猜不中全部!


    對於諸葛亮來說,他自然清楚,驅使天象之術,要折損陽壽,不過,若是能因此趁機將司馬懿除去,就算是折損幾年壽命,諸葛亮也樂得看到此事,畢竟,驅使天象不如改動氣運那麽嚴重,而諸葛亮又僅僅是行了驅霧之術而已,並沒有什麽暴風驟雨、電閃雷鳴……


    其中關鍵之處在於,諸葛亮若是要行驅使天象之術,那麽他必然要身在這個範圍之內,否則,無法延長效力,這也是當初司馬懿等人發現大霧散開的原因所在。


    諸葛亮不懂奇門遁甲卜算之術,又如何知道司馬懿離自己等人究竟還有多少距離?總不能拋下撤退之事,傻傻在華容道等著司馬懿吧?


    再說了,對於能否除去司馬懿、令劉軍追兵全軍覆沒,諸葛亮並無多大把握,對過謹慎的想法,就是將此事看做拖延之事,拖延司馬懿等追兵腳程,若是能除去司馬懿,那自然是最好,反之,也罷!


    不得不說,諸葛亮的計謀,雖縝密卻太過厚重,每每未算勝,便算敗,倘若是龐統,顯然司馬懿十有八九仍陷在華容道,豈能再複追趕劉備等人?


    不過總算還好,諸葛亮總算是達成了他的目的,將司馬懿成果拖延了整整兩三個時辰,保障了劉備軍安然撤退。


    而一萬兩千劉軍輕騎,在終究沒能在三個時辰之內追上劉備大軍,原因是諸葛亮為防司馬懿脫險,順道追來,一路之上,在大軍歇息時,遣劉備軍將領在路上設下無數陷進、障礙,雖不曾對司馬懿麾下兵馬造成多大損傷,不過倒是拖延了不少時間。


    就這樣,劉備軍逃了一日,司馬懿軍追了一日,直到次日寅時時分,劉備終於率軍率軍抵達了漢陽,隻要過了長江,那便是江夏地域渡口、夏口所在了。


    一日半行了整整一百餘裏,不得不說,劉備軍的撤退實在是神速,神乎其神!


    不過付出的代價,卻是麾下將士的疲憊不堪,一待劉備下令原地歇息,兩萬左右劉備軍早已一臉疲憊倒在地上喘著粗氣,竟是連埋鍋造飯的氣力也無。


    於是乎,劉備等人也隻好再食一頓幹糧了……


    不過比起饑餓難耐的肚子而言,仍然是後方似有似無的追兵更是叫劉備心中憂慮,隻見他握著兩個麵饃,望著四周倒地的麾下士卒,歎氣說道:“倘若當真按軍師所言,我等身後有追兵襲來……若是此刻追上,我軍恐怕……”


    “主公莫要多慮。”飲了口水,諸葛亮舔舔發幹的嘴唇,淡笑說道:“依亮之見,劉琦公子早已趕至江夏,按亮推算,天明時分,劉琦公子便會發船接我軍渡河,此刻離天明仍有一個時辰有餘,主公不如借此機會稍做歇息……”


    “是啊。”正啃著麵饃的孫乾抬頭說道:“一路上,我等不敢多做停留,主公亦不曾歇息,致力於設下陷阱之事,如今既然我等已至漢陽地段,江夏已近在咫尺,主公不若放下心來,好好歇息一下!”


    “兄長,”劉備身旁,關羽亦是出言勸道:“軍師這麽說,我看兄長還是去稍做歇息一下吧!”


    劉備苦笑一聲,搖搖頭說道:“未至江夏,我不敢有半點僥幸,聽聞軍師言,追兵乃是由江尚書親統,如此,我如何敢閉目歇息?罷了罷了,還是待至了江夏再說吧!”


    “大哥好生多事。”劉備話音剛落,那邊張飛飲著酒囊中的酒水,就著麵饃嚼著,口齒不清說道:“莫說江尚書恐怕早已被我等甩在後麵,即便是到了,有三弟我在,必保大哥無恙!”


    “翼德。”在張飛大笑中,關羽皺眉說道:“你這麽一說,大哥豈不是更不敢歇息了?”


    “額……”隻見張飛麵色一滯,擾擾頭訕訕說道:“大哥,我的意思是說,劉兵不會追來的……”


    糜竺、糜芳坐在遠處,聽聞張飛所言,對視一笑,弟弟糜芳惆悵說道:“兄長,我等著妹夫,還真是得勢不饒人啊,從新野到樊城,從江陵到眼下,一路追來……”


    苦笑著搖搖頭,糜竺正色說道:“所謂事處敵我,身不由己,換做是我等,亦是如此,也不知貞兒眼下境況如何,為兄實怕她受到牽連……”


    “小妹受到牽連?”糜芳搞怪得眨眨眼,揶揄說道:“小妹眼下可是尚書夫人呢,日後啊,更是說不得了,有小妹在,我糜家自然無恙,隻不過……”


    說到這裏,糜芳望了望左右,低聲勸道:“兄長,小弟順兄長意思,投了主公,不過就小弟看來,主公恐怕難以成事,不若……”


    “住口!”糜竺低聲喝止糜芳,望了望左右,見無人注意,正色說道:“所謂一日為君,終日為君,主公雖時下命道坎坷,日後怎樣,我等不知,作為忠臣不投二主,糜家之人,不得有反複小人,你給我記著!”


    “是是!”糜芳心不在焉地說了幾句,心中暗暗嘀咕,還有一句呢,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似乎是瞧出而來弟弟的心思,糜竺低聲勸道:“如今天下未合,我糜家若要保一世之安,便是分投兩處,如今小妹嫁給劉平,許都糜家自是無憂……劉天機若是勝,則失我兄弟二人,保糜家安然,有何不可?倘若劉天機敗,主公得勢,天下,便有兩個糜家,豈不是秒哉?”


    “……”翻了翻白眼,糜芳苦笑說道:“兄長還真是好算計,不過依兄長看來,主公能成事否?”


    “唔。”稍稍望了不遠處的劉備等人一眼,糜竺低聲正色說道:“主公仁義備至,乃是天下英傑,雖眼下劉天機勢大,主公取事不易,不過也不是絲毫沒有機會……”


    “兄長所言極是。”糜芳點點頭,隨即嬉笑說道:“那依兄長之見,司馬懿是否能追上我軍?”


    “這……”回想起一路上軍師諸葛亮布下的種種,糜竺滿臉猶豫,搖頭說道:“應該追不上吧?”


    “難說喲!”糜芳聳聳肩。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劉備等人之中,簡雍亦是凝重說著:“此事恐怕難說,公佑不曉此人厲害……在下見過此人兩次,此人給予在下的感覺是……唔,深不可測,對!深不可測,好似沒有什麽事是他不知道的……”


    “竟有此事?”劉備早期麾下部屬,孫乾一臉詫異。


    “不至於吧?”張飛與簡雍同鄉,早前在鄉裏時便多聞此人名聲,是故言語中有幾分尊敬,望了眼諸葛亮,握著酒囊詫異說道:“一路上,軍師設下無數陷阱,按理說,即便是江尚書再是厲害,恐怕……”


    隨著相處的日子漸漸增多,張飛終於漸漸見識到了諸葛亮的能耐之處,總算是承認他為軍中軍師了。


    “不見得,若是在華容道無法困住司馬懿,那麽餘下的,僅僅隻是拖延時間罷了……”說這話的,便是正主諸葛亮。


    “這……”劉備眾人麵麵相覷,卻見諸葛亮微微一歎。


    時天明將至,大江東麵旭日已露出一角,發出炫目之色,令劉備心下一鬆,無他,隻因早前約定的時辰將至,估計再過半個時辰光景,劉琦便會遣舟船將劉備等人接過長江。


    而就在這時,一絲不協調的動靜傳入了劉備及麾下將士耳中……


    “踏!踏踏!”


    “這是……”坐在一堆篝火旁的關羽側耳傾聽著,麵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起身眺望遠處,卻見遠遠昏暗之處,塵土翻滾,伴隨著陣陣馬蹄之聲,一支兵馬徐徐而至……


    “怎……怎麽可能?”孫乾一臉動容。


    伸手捅了捅有些呆滯的兄長,糜芳一臉嬉笑,低聲說道:“兄長,看吧,難說喲!”


    “結陣!”慌忙丟下手中水囊,雙目深陷的劉備拔出雙股劍,厲聲喝道:“全軍結陣抗拒劉軍!”


    但是回應卻是寥寥無幾,劉備麾下大多是步卒,昨日的疲勞早已將他們擊倒,眼下能站起,顯然已是很不容易。


    諸葛亮亦是為之動容,緩緩起身,凝神望著遠處,卻見那支兵馬在數十丈外漸漸停住腳步,為首一人苦笑說道:“諸葛孔明,險些被你困在華容道了……”


    司馬懿?


    雖說諸葛亮隱隱已是算到,然而聽到這句話,他麵色亦是不由一變。


    “……不過,總算是追上你等了,受死吧!”


    劉軍為首那人,終究說出了未曾說完的話。


    “終於追了啊……”


    諸葛亮喃喃說了一句,眼中神色很是複雜。


    雖然對於將司馬懿困在華容道這件事,諸葛亮並非很有把握,然而確實有幾分自信,前前後後連番用計,就賭司馬懿在最後一刻因鬆懈而掉以輕心。


    一個時辰之前,就在劉備等人談論後麵追兵的時候,諸葛亮心情並不是極好。縱觀天下英傑,諸葛亮並不敢自誇才智無人能及,隻因天下太大,奇人太多,然而既有深謀遠慮,又懂奇術妙陣的,恐怕偌大天下,隻有司馬懿能與他相抗衡了。


    可是另一方麵,諸葛亮亦在暗暗慶幸……


    諸葛亮幼年時便才智遠超常人,與他為伍的,隻有龐統、徐庶等一眾好友,俱是學識淵博的名士,眾人時常在一處博弈,或是談論兵事。


    隨後,龐統去了冀州,他要證明,即便是不靠那‘旁門左道’,僅憑才智,他龐統亦能嶄露頭角於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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