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他將她拉入懷裏,緊緊相擁。


    收縮著手臂,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她整個人都印入身體裏才好,葉亦軒俯下身,溫熱的唇瓣若有若無的擦過她的耳畔,熱熱的氣息縈繞在那兒,有種酥麻的感覺。


    太緊的擁抱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心柔輕微推著他,隱隱覺得他今天有點不一樣,"你怎麽了?"


    他搖頭,"心柔,讓我抱一下。"


    感覺到她就在懷裏,這種真實感讓葉亦軒前所未有的滿足,想到她忍受所有的痛苦,還是決定生下小海蓮,想到這麽久以來,她承受的痛苦,卻從來沒有放棄過…………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如果不是他,她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須臾後,他鬆開她,認真且試探的問起,"跟我講講海蓮的爹地,行嗎?"


    心柔一愣,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一下,可這輕微的顫抖卻抖進了葉亦軒的心房裏,微微疼痛。


    那一夜,他對她殘暴透了…………


    心柔低下頭,心想著自己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也許說出來,會輕鬆一點?


    她苦笑,"其實,我也不知道海蓮的爹地是誰。"


    "嗯?"


    一絲酸澀湧起,她笑的極為勉強,"我隻是比較倒黴,跑去那種大酒店上班,然後……"


    在她停頓的這幾秒,葉亦軒隻覺得心裏有什麽要突出來了,牽扯起一陣陣的疼痛,他等待著,亦自責著。


    心柔沉吟了幾秒,鼓起勇氣說著,"然後在酒店被陌生人強抱了。"*


    當話說出口的刹那,一股濃烈的委屈如潮水般襲來,她偏過頭,眼淚不爭氣的在眼眶裏打轉,從那晚被人強抱回來,她就被母親逼著不能講。


    這件事情一直悶在她的心裏,不敢對任何說,也不知道該對誰說。


    葉亦軒將她攬入懷裏,這一刻,他沒有勇氣告訴她,自己就是那晚的男人,他怕她會恨自己,會更迫不及待的離開他。


    如果他莽撞的告訴她,海蓮就是自己的女兒,他就是讓她蒙受了這麽多年的苦衷的男人,她也許並不會感到開心,反而是離他越來越遠。


    可是,從這一刻起,他更不能放手了,海蓮是他的女兒,那麽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更不可能一刀斬斷。


    就讓他用日後的時間來對她好,彌補以前犯下的錯誤。


    他緊緊的抱著她,心情錯綜複雜極了,感激?欣喜?更多的也許是自責和愧疚……


    悶


    那一夜,他守在海蓮的病床邊,寸步不離。


    握著她的小手,葉亦軒第一次覺得心是滿的,暖到了心坎裏去。


    望著海蓮的小鼻子小嘴巴,葉亦軒抑製不住的彎起嘴角,突然間覺得很神奇,他既然有一個這麽大的孩子,想起這段日子以來相處的點點滴滴,他隻覺得每一天都好有意義。


    可是,那空白的五年,是他怎麽都無法補上去的。


    海蓮什麽時候生下來的?她是什麽時候學會叫''爹地''?什麽時候學會走路?


    小海蓮那成長的五年來,他完全插不進去,而這五年來,他都不曾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孩子與自己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心柔卷縮在另一張床上,看著葉亦軒那滿臉寵溺的表情,疑惑的猜測著他的想法,久而久之,她也漸漸乏了,困了,沉沉的睡去。


    天,蒙蒙亮之時。


    一輛火紅的車駛過跑道,蘇曼君疲憊的揉著太陽穴,頭疼的想著自己該怎麽處理蘇家的財務問題。


    突然,前方闖過一輛自行車,她的車險些撞上去,蘇曼君猛地踩下油門,嚇得一臉蒼白,手腳冰涼。


    她望向遠處,當視線定格在正走往小巷子裏的那抹身影時,驚愕萬分。


    那,不是齊書瑤嗎?


    隻見一個穿著普通的女孩,被另一對夫婦強行拉著,往巷子裏走去。


    蘇曼君趕緊推開車門,跑上前,卻發現三個人的蹤跡都不見了。


    剛才那名女子分明是齊書瑤!


    蘇曼君環顧四周,拉著路邊的行人問著,均找不到剛才的那三個人,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莫非齊書瑤還沒有死?可是她淹沒在茫茫大海裏,難道還能存活?


    另外,既然活著,為什麽不回來?她那麽愛葉亦軒,真的舍得放手五年?


    蘇曼君恍恍惚惚的回到車裏,電話便響了,一接起,是葉亦軒的私人律師,"葉太太,我受葉先生之托,那份離婚協議書已經郵發給您,您看了,有什麽地方不滿意可以提,葉先生會盡量滿足您的要求。"


    聞言,蘇曼君的心咯噔一聲落入穀底,他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跟她離婚是嗎?


    離婚是兩個人的事情,他想離,她偏不離!哪怕是死,她也不要讓出這個位置給何心柔!


    海蓮一醒來,就看見葉亦軒趴在自己的床邊,她便調皮的用手去拔葉亦軒的眼睫毛,惹得他皺眉,轉醒,小家夥嗬嗬嗬的笑的歡,臉蛋上兩個甜甜的酒窩綻放著迷人的光芒,讓人心中一暖。


    "叔叔,你眼睫毛好長。"


    "哪有海蓮的長。"


    他笑著,想起她剛才叫自己''叔叔'',葉亦軒明白,一切都急不得,熟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必須一步步的來,要搞定大的,必須先搞定小家夥。


    他摸了摸海蓮的臉蛋,看向四周,發現何心柔都沒了影,"媽咪呢?"


    "媽咪去食堂給我打早餐。"


    "叔叔為什麽會在這裏?你昨天晚上一直都在這裏嗎?"小海蓮好奇的問著,那張寫滿疑惑的臉蛋雖然略顯蒼白,卻一點也不減少她的可愛程度。


    眼睛圓圓的,笑起來眯成月亮的形狀,臉頰還有兩個小酒窩,葉亦軒怎麽看,都覺得心裏歡喜無比。


    "叔叔以後都陪在海蓮的身邊好不好?"


    小海蓮瞪大雙眼,"叔叔不是還要回家嗎?媽咪說了,不能要叔叔陪,也不能打電話給叔叔,我每次說想叔叔的時候,媽咪就不高興。"


    他摸了摸海蓮的頭,笑道,"你媽咪這是吃醋。"


    "誰吃醋了!"


    何心柔一回來就聽見某人說她吃醋,端著粥,走進來橫了葉亦軒一眼,"你剛才說誰吃醋了?"


    "你見到海蓮跟我好,你就生氣不是吃醋是什麽?"葉亦軒調侃著,唇邊揚起柔柔的笑意,小海蓮坐在他的身邊,兩人看上去親近極了。


    她將粥放在桌子上,"我才不吃醋,我的女兒你永遠也搶不走,對吧,海蓮。"*


    "嗯嗯,我永遠是媽咪的。"小海蓮連連點頭。


    葉亦軒淡笑而不語,他從來未想過要搶走海蓮,他隻希望有一天,她和海蓮都能夠在自己身邊,等到他說出真相的那一刻,無論讓他做什麽事情,隻要她不想著要逃跑


    葉亦軒回到葉家,便看見蘇曼君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見到他,便笑盈盈的上前,挽著他的手臂,"老公,你回來啦。"


    看見她強顏歡笑的樣子,葉亦軒一時間竟狠不下心,但是想到她對江一諾所做的事情,他便冷冷的抽回手,"離婚協議看了嗎?"


    蘇曼君的笑容一點點的僵化,"老公,我們談談好嗎?"


    "談什麽?談你怎麽置江一諾於死地?還是談你怎麽處心積慮的欺騙我?"


    蘇曼君聞言,慌了半刻,才反應過來,僵硬的說著,"不,你要相信我,亦軒,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不明白,江一諾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先前我失手傷了他,我知道是我不對,我已經知道錯了,老公,你相信我好不好?"*


    "蘇曼君,你還要跟我演戲演到什麽時候?"他蹙緊眉頭,聲線陡然變得寒冷。


    "我、我……"蘇曼君想著要狡辯,去在看見他失望的眼神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葉亦軒的唇邊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五年前,你和你蘇家的人就在我麵前演戲,演了整整五年,難道還不夠?蘇曼君,你怎麽會變得可怕?"


    "我可怕?"蘇曼君指著自己,心如玻璃般跌落在地,支離破碎。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蘇曼君咬著唇瓣,隱忍著心痛的感覺,委屈的說著,"你葉亦軒難道不可怕嗎?我愛了你那麽多年,你無動於衷,我以為,你的心早就被齊書瑤帶走了,可是你為什麽要看上一個那麽不起眼的何心柔?她哪一點可以比的過我?我蘇曼君從頭到腳沒有一點不如她,可是你卻為了那個女人,讓我每天在家裏等你,從結婚到現在,你碰過我嗎?你讓我守著活寡,難道就不可怕嗎?"


    望著她眼中的淚水,葉亦軒不再多說什麽,抬腿準備離開,蘇曼君卻歇斯底裏的將桌子上的花瓶忿然的砸在地上,"葉亦軒,我告訴你,這個婚,打死我也不離。"


    他頓住腳步,久久才旋過身,望著她囂張而扭曲的樣子,隻覺得眼前的蘇曼君是如此的陌生,原來,天下沒有完美的人,她所有的完美都是一種偽裝的假象。


    狹長而陰冷的眸子裏迸射著一道寒光,他的唇角勾起不屑的弧度,悠聲說,"你可以試試,我葉亦軒有沒有本事跟你離婚。"


    語畢,他快步上樓,留下一臉愕然的蘇曼君,正巧,安秀麗從外麵回來,一進屋邊看見地板上都是殘渣,便焦急上前問著,"這又怎麽了?打架了?"


    蘇曼君眼中的憤怒瞬間消失,轉變成濃烈的委屈,她撲進安秀麗的懷裏,哭著,"媽,亦軒要跟我離婚,離婚協議都給我了,還要帶著那個狐狸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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