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宇哲站不穩,重重的向後跌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悶疼的聲音。


    天!


    這個女人,真是一點都不溫柔。


    他坐在地上,吃痛的揉著腿,心柔趕緊蹲下去,"怎麽樣了?"


    "起不來了,估計又嚴重了。"他緊蹙著眉頭,故作痛苦的說著,看著她緊張並且關心自己的表情,他的心情愉悅得近乎飛起來。


    這就是在乎嗎?她如此緊張他,是不是也對他有一點感覺?


    哪怕一點也好,隻要有一點好感,其餘的讓他來補充,倘若相愛的人必須籌足了百分之百的愛,那麽她隻要有百分之一,其餘的百分之九十九由他來付出。


    "那我去叫醫生。"


    "你別走,扶我起來。"他一把抓住她,忍住唇邊的笑容,心柔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還十分小心翼翼的攙扶著他起來,"來,你坐在這裏,等一下,我去幫你叫醫生過來。"


    "好。"他開心的一笑,惹起她的懷疑,"你笑這麽開心幹什麽?"


    齊宇哲一愣,"啊?我,我是開心你這麽關心我啊,快去吧,我在這裏坐一會。"


    心柔莫名其妙的皺了皺眉,轉身便走進屋裏尋找老先生的身影。


    老爺爺看過他的傷勢後,一臉意味深長的看著心柔,"看來,還得多住幾日了。"


    "啊?不是吧,真的有這麽嚴重?"


    "誰讓你那麽用力的推開我。"他笑著說著,完全沒有病人該有的樣子。


    心柔瞪他,"誰讓你……"她趕緊閉嘴,臉上浮上紅雲。


    "我怎麽了?"齊宇哲佯裝著無辜而又疑惑的樣子看著她,眼神裏卻包含著溫度,讓她不敢對視,心柔偏過臉,"我、我還有點事情,先出去了。"


    她逃出了他的視線範圍,齊宇哲失笑,無論她往哪裏逃,終究是要麵對他


    c城。


    蘇曼君坐在餐桌邊,看著三明治和牛奶,咬咬牙,一鼓作氣將它們全揮在地上。


    頓時,哐啷幾聲,白玉瓷器在地上摔得粉碎。


    "少奶奶。"


    傭人驚嚇的連忙後退,驚恐的看著蘇曼君此刻扭曲的臉蛋。


    "都給我滾!"


    蘇曼君將餐桌上唯一剩下的花瓶也狠狠的摔在地上,她氣得渾身顫抖,唇瓣被咬出了血。


    從結婚那日起,他就沒有回來過,每天早上,獨自麵對著豐盛的早餐,她一肚子氣哪裏吃的下去,尤其是剛才接到別人的電話,說穆氏千金都已經懷孕了,那人分明是來向她炫耀……


    不行!


    她必須要一個孩子,一個屬於葉亦軒的孩子,她才能永遠的保住葉太太這個位置。


    蘇曼君氣呼呼的走出了別墅,嚷著,"阿福!馬上開車,我要出門!"


    她要親自去把他帶回來!


    郊區的紅瓦別墅樓。


    張嬸端著飯菜,站在臥室的門口,敲了敲門,"葉先生,您吃點東西吧?"


    須臾後,門開了。


    隻穿著襯衣的葉亦軒走了出來,他的下巴上有狼藉的胡須,神態也顯得憔悴,"我沒胃口,拿下去吧。"*


    此時,小黑從他的腳下跑過,身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葉亦軒看著小黑,心驀然抽痛了一下。


    當得知她和齊宇哲發生車禍,他趕去現場的時候,那裏已經被警方封鎖了,看著那些肆意燃燒的火焰,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險些停止跳動。


    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髒上,就連喘息都是那麽的疼。


    他還在等待,等待警方的消息,法政已經去取證了。


    突然,手機震動。


    他慌忙來到書房接起電話,"喂……"


    "葉先生,您好,我是公安局的,我們這邊有新的發現……"


    齊家。


    鍾可愛輕輕的闔上房門,從梅傲蕾的房間裏退了出來,隨後,齊父上前,擔心的詢問,"怎麽樣?好點了沒有?"


    "伯母的情緒太激動了,吃了藥後睡著了。"


    悶


    "哎,睡了就好,總比醒著好。"齊父歎氣。


    鍾可愛勉強的擠出笑意,"齊伯伯,您放心,宇哲哥一定會沒事的,警方那邊一有線索,一定會告訴我們的。"


    "現在也隻能這麽想了。"齊父搖搖頭,轉身離開。


    鍾可愛的心不免沉重起來,其實,誰也不知道她有多害怕,她害怕萬一他不回來了……


    眼眶不免紅了,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逼迫自己笑起來,鍾可愛,你在想什麽呢?宇哲哥一定會回來的!一定!


    齊宇哲的眼皮一直在跳動,好似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也好似有什麽人在念著他。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來到這裏這麽久,他竟然沒有給家裏報平安,母親一定深受打擊,猛然想起,在剛剛失去書瑤的時候,母親有好幾次尋死,想到此,齊宇哲嚇得一身的冷汗。


    正好心柔推門進來,他便招手,"心柔,快,過來扶我去打電話。"


    "打電話?"


    這裏好似沒有電話亭啊,老先生住在離村鎮還稍微偏遠的地方,他們家的電話最近也因為天氣的緣故出了點問題,要不然她早就打電話了。


    "老爺爺家的電話好像壞了,你現在要去哪裏打電話?"


    天色都暗了,不久後便是黑夜,村裏又不比城市,一到天黑,便是黑壓壓的一片。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打個電話回去,否則,我怕我媽會想不開。"齊宇哲緊緊抓著他的手,"你知道嗎,在失去書瑤的時候,我媽她試過各種尋死的方法,我每天待在她的房間裏,連眼睛都不敢闔上。"


    "我真是粗心大意,怎麽會沒想到車禍後,媒體一定誇大的報道我出事了。"


    他懊惱的皺著眉頭,因為慌張,險些自己摔下床,幸而心柔扶住他。


    "你現在也別急啊,現在都天黑了,你急也沒用,這樣吧,等明天天一亮,我就陪你去打,你相信我,隻要伯母一天沒有看見你的屍體,她是不會相信你死了。"


    齊宇哲一愣,隨即眼中裏落滿了悲傷,"書瑤的屍體,我們至今也找不到。"


    心柔有點小吃驚,"沒找到?"


    談及傷心事,他垂下眼簾,"是的,她是跳海的,起初我們不相信,警方將她列為海洋失蹤者,可一直都沒有消息,我們不得不承認她死無全屍。"


    "你知道嗎?她最怕水了,小時候我們去遊泳,她緊緊抱著欄杆,死都不肯下水,後來,為了接近葉亦軒,她硬著頭皮學會了遊泳。"


    說到這,齊宇哲無奈的扯起嘴角。


    心柔也突然有點傷感,她對齊書瑤沒有多少印象,可是知道她死都找不到屍體,她也覺得很難過。


    在那一片汪洋大海裏,有誰能知道她的屍體在何處?或許早已被魚類啃食,也許早已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她從未看過他這麽慌張和悲傷的神情,這由此而讓她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家人有著多麽強烈而深厚的感情。


    世人都說豪門裏,親情淡涼,也許不盡然。


    心柔好羨慕齊書瑤,她有一個那麽愛她的男人,有一個那麽溫暖的家,還有那麽心疼她保護她的哥哥……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何心柔望塵莫及的。


    不過,人各有命,羨慕歸羨慕,她卻不想替代她的位置。


    "早點休息好嗎?明天我陪你去打電話,相信我,隻是一個晚上而已,不會有事的。"


    齊宇哲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突然覺得浮躁的心,一點點靜了下來,他拉住她的手,"心柔,謝謝你。"


    他的手很燙很燙,心柔趕緊站起來,想要甩開,豈料他卻握得更緊,目光直直的逼向她,"你在怕什麽?"


    "你放手,我要回去休息了。"


    "心柔,不要逃避我,你知道的,你繼續逃下去,也不能阻止我喜歡你。"他不喜歡看見她總是逃避自己。


    聞言,何心柔吃驚的看著他,他是不是發燒了?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猜測,深情的說著,"你不用懷疑,我沒有發燒,也沒有喝醉,你看,我很正常,而且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


    "何心柔,我現在正式的,認真的告訴你,我喜歡你。"


    他從未對任何女人說過喜歡這個字眼,在各色各樣的女人麵前,他可以叫對方寶貝、親愛的、卻從未說過任何一句喜歡的字眼。


    突如其來的表白,嚇得她說不出話來。


    見她不說話,他索性一把將她拉進,用力的捧著她的臉,印下炙熱的吻。


    感受到唇上灼熱的溫度,她更是驚愕的瞠目結舌,慌亂的推開她,往後退了幾步。


    "我、我回去了。"她不能接受這樣突如其來的愛意,倉惶的逃跑。


    回到房間,何心柔糾結的摸著雙唇,他怎麽能吻她?


    是他太寂寞了,需要一個女人來解解悶,還是拿她耍開心?或者,一個吻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麽?


    他說喜歡自己,那麽目的是什麽?何心柔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透齊宇哲為什麽,憑什麽喜歡自己,最終,她得出一個結論:除非他傻了,要不然怎麽會喜歡上一個懷上別人孩子的女人呢?


    一定是玩笑話,她不應該當真。


    如此想著,她才能安心的睡覺。


    可,她睡著了,葉亦軒卻睡不著。


    坐在床邊,大手摩挲著她經常躺的位置,深晦的雙眸裏寫滿了思念和擔心,她在哪裏?


    他顧不及孩子還在不在,他隻要她平安。


    平安回來就好,他說過要她乖乖在這裏等他,她為什麽就不相信他?為什麽要去婚禮現場?


    下午去了警局,法政那邊的人沒有發現屍骨,並以此確認,兩人都還活著。


    月光透過窗子,落在他的發梢上,折出淡淡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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