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抱著她,動作卻很輕柔。


    "心柔。"


    "你怎麽了?"


    他深歎一口氣,搖頭,繼續抱著她,"別說話,就這麽靜靜的待在我身邊。"


    "我也想不說話,可是現在很晚了,我必須回去。"


    他這才抬頭看她,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好吧,我送你。"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明天還要上班。"


    她推開他,開始尋找著自己的衣服,拿到浴室裏換上,一出來,他斜倚著靠在牆壁上,見她走往門口,他拉住她,從身後抱住她。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子上,他的下顎抵在她的肩頭,沉默著。


    突然,她的耳朵上一涼。


    她才發現,他不知什麽時候,將一對翡翠耳環戴在她的耳朵上,簡單的款式,精致的做工,無論出席任何場合,佩戴著都顯得素雅而不失身份。


    她伸手摸了摸,他以為她要摘下來,便拉住她的手,"以後都戴著,很漂亮。"


    說著,他溫熱的吻落在她的耳垂上,曖昧的氣息流動著,心柔的臉蛋瞬間紅了起來,就像醉了一般,連耳根都紅了,她連忙躲開,"別鬧了。"


    見她緊張得臉都紅了,他彎起嘴角,突然發現這個表麵冷漠的女人其實臉紅起來,很可愛……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不……"


    話音未落,他的手指抵在她的唇上,堵住了她下麵的話,"別跟我爭,聽話!"


    從她下樓的那一刻,明顯感到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投向她,更有不堪的話語傳進她的耳朵裏,"別看她現在能上少爺的床,等到少爺娶了蘇小姐,還不遲早要把她一腳踢開?"


    "是啊,是啊,聽說蘇小姐對她還挺好的,這女人真不知廉恥。"


    "你們是不是太閑了,連少爺的閑話都敢說?"說這話的是張嬸,這個家裏輩分最大的,語氣嚴肅,麵色威嚴,嚇得在一旁討論的女傭趕緊散開,忙著各自的事情。


    "何小姐,車已經在外麵等候了。"張嬸微笑,忍不住再看一眼麵前的何心柔,暗自感歎,這個世間真的有這麽相像的人嗎?


    張嬸是葉亦軒的母親最信賴的人,在葉家也算是德高位重,不僅帶著葉亦軒長大,如今還待在葉亦軒的身邊,一則是為了照顧他的起居,二則是為了時刻向葉夫人匯報她兒子的情況。


    翌日醒來,何心柔驚駭的發現海蓮的身上都沾著幹涸的血跡,臉頰邊也有血跡,心一緊,她趕緊抱著海蓮讓孩子躺著,"海蓮,把頭仰起來。"


    "媽媽,我身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血?"


    海蓮害怕的看著身上的血跡,乖乖的躺在她的腿上。*


    "海蓮,告訴媽媽,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讓人心驚的鮮血讓她起了危機意識,心裏爬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毒蛇般盤踞在她的心頭吐著鮮紅的信子,她的


    手越來越冰涼,甚至微微顫抖。


    "沒有哇,我一覺起來就發現枕頭上有好多血了,身上也有。"


    "沒事的,海蓮別怕,媽媽待會帶你上醫院看看,好嗎?"


    "嗯嗯。"


    海蓮握著她的手,尋找著安全感。


    ◇◇◇◇


    主治醫生辦公室。


    何心柔緊張的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握緊,手心裏冒出冷汗,"李醫生,麻煩你有什麽事情就快點告訴我好嗎?"


    李醫生麵色凝重,歎息,"你女兒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這段時間,她會出現流鼻血、嘔吐、甚至是身上有很多的淤青,我建議你盡快的安排你的女兒接受治療。"


    她的心咯噔沉入穀底,"如果現在接受化療,我想知道存活的幾率是多少?"*


    她鼓起所有的力氣,說出這句話時,全身冰冷一片。


    突然,門口傳來禮貌的敲門聲。


    身穿著白色衣袍的男人,出現在門外,"請問,何小姐在嗎?"


    男人麵帶著儒雅的笑意,光滑的額頭和下顎,直挺的鼻梁,濃黑入鬢的劍眉依舊讓人無法忽視他那雙墨黑的眼睛,雙瞳裏帶著笑意,盡管戴著黑框的眼鏡,卻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帥氣。


    心柔循聲望去,愣然,"我就是。"


    他徑直邁步進來,伸出好看的手,"您好,我是何海蓮的新任主治醫生,是葉先生委托我接手這個病例,我姓江,這是我的名片。"


    心柔看了眼名片,上麵寫著:江一諾


    跟著江一諾的身後,心柔聽到一旁的小護士暗自討論著:"聽說他就是剛從美國回來的江一諾耶,你知道嗎,他爸爸就是咱們c城鼎鼎大名的江市長,爺爺還是當年的大將軍呢,出生書香門第呢。"


    "聽說他十六歲就被保送到國外念醫了,好像是天才啊!"


    "你這麽了解這麽清楚啊?"


    "嗬嗬,我也是無意間聽到副院長這麽說的,他要是來頭不大,能這麽理直氣壯到李醫生的辦公室去要人嗎!"


    一旁好幾個護士唧唧歪歪的說著,心柔這才知道他的來曆不簡單,如此看來,葉亦軒和他認識也不是什麽稀奇,他們本就屬於一個世界的人。


    心柔望著前麵筆挺的背影,陽光從他的正麵打過來,落下歪歪的影子在走道上。


    "何小姐,我看過海蓮的病例,我有個建議,你可以考慮一番。"


    江一諾翻閱著病例,抬眸看她。


    "什麽建議?"


    "這種慢性粒細胞白血病,如果單純靠化療,治愈的可能性基本上沒有,維持生命也就三四年。從目前來看,這個病要想治愈,唯一的方法就是通過異基因骨髓移植,治愈的可能性能到百分之六十左右,但是現在我們還沒有找到捐獻者,與其這麽等下去,不如你跟你的先生再生一個孩子,用新生兒的臍帶血來提取造血幹細胞,孕育一個孩子隻需要十個月,海蓮在這十個月的時間內,病情還是處在安全期的。"


    江一諾科學的解釋著,當他再看向她的時候,發現她臉色異常慘白,"何小姐?你沒事吧?"


    她怎麽能沒事?!


    讓她再生一個寶寶?她去哪裏找那個男人再生一個寶寶,那晚是誰強尖了她,她都不清楚,如今她上哪裏去找那個強/暴/犯!


    何心柔暗自攥緊了手心,雙唇蒼白如紙,眼睛毫無焦距的看著辦公桌上。


    江一諾看著眼前的女人,她那雙清澈的眼睛裏盛滿了絕望,就像蠶絲輕輕拉扯著他的心,本來,作為醫者,見到病人家屬流露出這樣的神情,算是司空見怪,卻不知為何,觸及到她眼中的絕望,他的心猛地突了一下。


    "有什麽難處嗎?"


    心柔晃過神來,"難道不可以用我的骨髓嗎?"


    江一諾嚴肅的看著她,"你的骨髓和你的女兒並不是完全的吻合,這樣做的風險會更大。"


    何心柔根本聽不進去他後來說了什麽,她魂不守舍的帶著海蓮回到家裏,便躲在被子裏,將自己包裹在絲被裏,眼淚悄悄的滑出眼角。


    醫生根本就不知道,再生一個孩子,對她來說是多麽複雜而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她的海蓮到底要怎麽辦?


    她很想將自己卷縮在陰暗的小角落裏,躲避一切,或者像烏龜般,縮在硬殼裏,可是,現實與想象終究是相差很大的,如果她這麽快就被打倒,那麽海蓮怎麽辦?


    她不得不逼迫自己麵對這樣殘酷的現實,捧著冰涼的水,不停的拍打著臉蛋,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走出客廳的時候,看見海蓮趴在地上,翹著腿,手裏拿著畫筆,看著電視上的看卡通人物,認真的畫著,小臉蛋上寫滿了認真。


    "海蓮,媽媽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趴在地上嗎?"


    "來,起來,坐在凳子上畫。"說著,便拉著海蓮起來,讓她坐在小凳子上。


    "媽媽,你看我畫的好不好看?"


    "這個是喜洋洋,不過我比較喜歡瀟灑哥和懶洋洋,嘻嘻(*__*)"海蓮指著上麵的懶洋洋,笑聲甜甜的,讓心柔的心情也不自覺的好了很多,她蹲在海蓮的身邊,親了親她的臉蛋,"海蓮,畫的太好了。"*


    "真的嗎?奶奶也這麽說呢?奶奶還說要帶我去畫畫班裏學畫畫。"


    "海蓮很喜歡畫畫嗎?那媽媽給你報個班,咱們去學,好不好?"


    海蓮一聽,就樂了,雙眼綻放光彩,"真的嗎?媽媽真的要讓我去畫畫?"


    "嗯。"


    "歐也\(o)/,媽媽萬歲!"


    小家夥興奮的跳了起來,手舞足蹈。


    ◇◇◇◇


    心動不如行動,下午,何心柔便領著海蓮到外麵去尋找繪畫班,不僅要找到離家裏近的,還要找到可信的機構。


    詢問了四五家繪畫班的報名點,都不是很滿意。


    一則是別人已經開課,需要小海蓮再等上一段時間,才能重新開班,又或者是因為那個地方太偏僻,心柔信不過,更無法安心將海蓮交給那裏的老師。


    兩母女手拉著手走在街上,海蓮偏著腦袋,"媽媽,我累了。"


    她蹲了下來,捧著海蓮的小臉蛋,"海蓮,媽媽一定給你找到老師,教你畫畫。"


    "那我們明天再找好不好?我想吃香辣雞翅和麥香漢堡。"


    心柔望著她指著的方向,摸了摸她的頭,"海蓮,媽媽知道你喜歡吃,可是那些東西不能經常吃的,等你病好了,媽媽一定帶你去吃,好不好?"


    小家夥明顯有失落,嘟起唇,"不嘛不嘛,我要吃香辣雞翅,就吃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此時,一輛黑色的小車停在了她的身邊,車窗滑下,江一諾喊著,"何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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