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冷漠讓顧鴻煊臉上的笑意有半瞬的黯淡,隨即他又問,"準備在香港玩幾天?我對這裏還蠻熟悉,要不要帶你去看看?"


    "要不咱們現在到太平山頂看看,在那裏看夜景不錯。"


    他說了很多話,都得不到她的回應。


    他垂眸,盯著她素白的手指,一如他想念的那般。


    他一直覺得她的手好看……


    以前也總愛握著她柔柔軟軟的小手,貼著她的手心,才能真實的感覺到她就在自己的身邊。


    顧鴻煊這麽想著,便伸手握住她的手,靈筠一愣,用力的扯回自己的手,瞪向他。


    見她終於理自己,他的心情才稍微好些。


    "要不要去?現在這個點去正好。"


    靈筠見他興趣盎然,挑眉,刻薄的諷刺,"顧先生,我跟你很熟嗎?我為什麽要跟你去?"


    他雙瞳裏的神彩漸漸黯淡,"以前睡過算熟嗎?昨晚睡過算熟嗎!"


    "你!"


    她氣得語塞,瞪他一眼,"你簡直是無賴!"


    彼此之間又透著濃濃的火藥味,這是他本不想發生的。


    耐下脾氣,放低語氣,輕聲道,"咱們,能不能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他話音剛落,隻見她微微側過身不看他,一副不想與你說話的樣子。


    靈筠心想,今晚就忍耐吧……


    等到明日,她回巴黎,就可以不用再糾纏。


    顧鴻煊覺得挫敗,沮喪……


    "我知道你恨我……"


    "你太抬舉自己。"


    靈筠冷漠的應著,眼睛望著早已無興趣的香港街道,"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恨意,能拋棄自己孩子的男人,在我心裏根本就不是男人。"


    說到過去,她就克製不住心裏一團火!


    以前她找不到他,發作不了自己的怨恨……


    如今沉積了三年,她的心裏堆積的怨恨越來越多。


    "是我對不起你,但是當時……"


    "你不需要再解釋什麽!"靈筠打斷他的話,緊咬著唇瓣,回頭看向他,她的眼中滿是嘲諷輕蔑,刻薄的揚起嘴角,"顧鴻煊,如你所願,孩子我沒有留,你滿意了嗎?是不是回去以後對李彩潔有交代了?"


    她眼中憤恨的淚光在街燈的照耀下泛著瀲灩水光,刺痛了他的心。


    他想起醫生說的話,她不可能再有做母親的機會……


    想到此,他的心悶悶的痛。


    沒有勇氣,麵對她怨恨的眼神,他垂下頭,心痛的透不過起來,讓他想要好好說話都困難,怕一開口便是哽咽。


    除了對不起……


    他能說什麽呢?


    是他不該招惹她,是他耽誤了她,害了她。


    "我……我沒有想過會這樣。"


    他的聲音緊繃,抬眸滿是歉意的看向她,"靈筠,如果可以,我寧願我們從來都不認識,這樣我就不會給你帶來那麽大的傷痛。"


    他說的話,斷斷續續,或許她不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壓下心頭的哽咽。


    喉嚨裏,像是壓著沉重的石頭,哽在那裏,很痛,且說不出話。


    如果可以,他寧願彼此從無交集,也不至於帶給她這麽大的傷痛。


    靈筠聞言,心中澀楚,卻揚起嘴角,"現在也不遲,我們可以回到路人階段,所以顧先生,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望著他黑瞳裏的愧疚,她突然之間想笑,卻笑得眼中滿是淚花,"怎麽?覺得對不起我?異地遇見曾經被你愚弄過的傻女人,所以你的同情心和愧疚一下就泛濫了?竟然覺得對不起,那跟我上/床是什麽滋味?現在說對不起,你是不是太虛偽了?"


    "想補償我?"她笑了出來,笑聲盡是嘲諷,朝他伸手,"那麽顧先生的補償金是多少?"


    "廣夏倒閉,你還有能力成立瑞豐,想必你有不少錢吧?如果覺得對不起我,就把你名下所有財產都給我!做得到嗎?"


    她賭氣一般,惡劣的說著。


    見他沉默,她揚眉,"怎麽?不舍得?"


    "你真的想要錢嗎?"


    他沉聲問,眼眸一瞬不瞬的望著她,似乎想要看出破綻。


    靈筠微揚嘴角,"不然呢?你以為我跟你睡了一晚上,就是懷念你,想跟你重修舊好嗎?"


    她故作很是放得開,故意靠近他,笑的誇張,咬牙道,"我告訴你,你身上除了錢,沒有一點東西讓我感興趣!不要以為我跟你睡了一夜,就是懷念你,比起別的男人,你根本滿足不了我!"


    她的話惹得他皺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緊緊握著,"你非要把自己說的這麽下賤嗎!"


    "是!到今天你才看透我嗎?"


    她應著,目視他眼中的怒火,明知他已經生氣,卻還是要說下去,隻要……


    隻要他不要再來糾纏她。


    她不要補償,不要糾纏,隻要他離她,遠遠的。


    "別的男人比你更懂得如何取悅我,讓我快樂,你以為在那個時候,我會想著你顧鴻煊嗎?"


    "陸靈筠!!!"


    他怒聲打斷她的話,吼的她怔了一瞬。


    隻見他深沉的黑眸裏噙著一絲絲失望,傷痛……


    靈筠別開視線,猛地推開他,此時正好停車,她拿起包包疾步走向樓梯口。


    她的腳步很快很倉促,差一點就一步踩空,從上麵摔下來。


    幸而及時的扶住扶手,才免去摔下去。


    下了車,匆匆的攔下計程車,報上酒店地址。


    她黑幽幽的雙眸空洞無神,毫無焦距的望著車窗外,璀璨的街燈照的她眼中波光閃閃,卻沒有一滴淚垂落下來。


    她要什麽補償?


    顧鴻煊,現在說補償,是不是有點晚了?


    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那麽她也沒有必要讓他知道有孩子的存在,她對他最大的懲罰就是讓他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還活著!


    手機震動了,靈筠看著來電顯示,知道是寶貝們打的,在那一瞬,想到她可憐的孩子們,她的鼻子一酸,眼淚閃動,差點奔潰的哭出來。


    捂著嘴,努力壓抑,才忍住那一瞬如潮水般襲來的酸楚。


    按下接聽鍵,聽著那頭的小乖笑嗬嗬的說他們今天的事情,她的聲音一陣陣的哽咽,怕自己會對孩子哭出來,隻能簡單的回答''嗯、好、嗯……''


    如果他們知道,他們的父親狠心的不想要他們,會是什麽感覺?


    靈筠從來都不敢當著孩子的麵說這些,兩個小家夥一天天長大,漸漸有好多她不能應付的問題,有時候問起爹地,她也隻能笑著說,爹地很愛他們,隻是暫時不能和他們住在一起……


    孩子是無辜的,她又怎麽能在他們的心裏種下怨恨的種子。


    所以,至今,當別人問起寶寶們的爹地,他們都會笑嘻嘻的回答,爹地在中國賺錢……


    掛了電話後,她更是感到心情壓抑。


    滑下車窗,讓涼爽的風透進來,如果清風可以帶走煩惱,該有多好。


    ******


    回酒店睡了一夜,翌日準備回去。


    她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剛打開門,卻看見清潔工正在對麵的房間裏做清潔。


    望著裏頭的清潔員,她愣了一瞬,站在門口半響。


    苦楚的想,他是被自己那番話說怕了嗎?


    那麽她的期望實現了?他不會再糾纏上來,認為她是個隨便的女子。


    那些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男人們,不是正在乎這一點嗎?


    達到了心裏的目的,她卻高興不起來,拉回自己的思緒,推著行李箱走向電梯。


    到大廳辦理手續,她站在一旁等候前台員把押金打入卡中,恍惚間總覺得一道炙熱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巡視,讓她敏感的察覺,感到不舒服,猛地轉過身朝四周圍看去,偌大奢華明亮的大廳內,陌生人來來去去,說說笑笑,並沒有誰顯得可疑。


    難道,是她的錯覺?


    她微微蹙起秀眉,再仔細的看向四周,她剛才明明感覺有人在看自己。


    "陸小姐,請您在這裏簽名。"


    "陸小姐?"


    靈筠晃過神來,隻見前台小姐麵帶微笑的拿著單子讓她簽名,她抱歉的笑了笑,上前握著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坐在休息區的顧鴻煊慢慢的移下手裏的報紙,微微拉下墨鏡,讓墨鏡掛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黑眸看向她,他修長的腿交疊著,手裏拿著當地的報紙,好遮掩自己的臉。


    他知道她恨自己,他唯有悄悄跟著,才能知道,她到底在哪裏。


    黑眸望向她的背影,見她對前台員展以微笑,他有一瞬的失神。


    感覺能夠再見到她,就像做夢一樣。


    心動的感覺太久違了,太久太久,久的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


    黑眸一瞬不瞬的望著她,她臉上的一言一笑,落入他的眼裏,唇角也情不自禁的揚起,心情舒暢。


    她今天穿的特別時尚,小褲腿的淺色牛仔褲顯得腿修長,桃紅色的蝙蝠袖毛衣很是搶眼,也襯托她的肌膚白嫩,黑色英倫複古帽頂在頭上,長發垂落而下,尾部稍稍往裏卷,精致的淡妝,本就白嫩的好皮膚不需要太厚的粉底,看上去自然而水靈。


    看見她唇邊揚起淺淺的笑容,他的心跳在那一瞬,竟快了些許。


    倏然,見她轉過頭來,他立即動作迅速的推上眼鏡,抬起手用報紙遮擋住自己的臉。


    好在,陸靈筠沒有發現他。


    她推著白色的箱子,往大門走去,門衛幫她攔下計程車,將行李放上車後箱,而她言笑晏晏的上了車,顧鴻煊趕緊放下報紙,起身大步走向門口,待那輛車剛走,他馬上坐入另一輛計程車,對司機道,"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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