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一時心急,說出的話也沒有想到會不會傷人。


    她自然是看不見顧銘俊臉上的苦澀和無奈,他鬆開她,輕聲道,"現在這個點出故障,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打電話過去,你冷靜一點,耐心的等。"


    小溪縮站在角落裏,悶悶的不回答他。


    他歎氣,撥通了酒店前台的號碼,吩咐讓人來維修,掛了電話後,他默默的站在她的身邊不再開口。


    就這樣,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


    彼此都不說話,黑暗包圍著他們,隻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小溪縮坐在地上,靠在牆壁上,閉著雙眸。


    顧銘俊見她睡著了,這才坐在她的身邊,感受著她就在自己身邊的美好。


    他淺笑,覺得這一刻那麽滿足,胸口被什麽東西填的滿滿的,那是短暫的幸福,因為她在身邊,讓他感受到溫暖。


    忽而,小溪歪歪的倒在他的肩上。


    臉蛋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氣息離他是那麽的近……


    褪去了身上的刺,她給他的感覺還是如以前一樣,讓人憐惜和心疼。


    可是無論是對他生氣的樣子、還是對他撒嬌的樣子,他都深愛都骨子裏去了,愛入骨髓,怎麽也無法割舍……


    於他而言,她的重要等同於他的生命,亦或者更甚。


    她也隻有在睡著的時候,在意識不清的時候才會如此倚靠著他。


    顧銘俊貪戀的看著她的樣子,悠悠歎息,"你知道嗎?我不是不想救叮叮,我有苦衷,小溪,你和叮叮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你明白嗎?"


    他會盡自己的努力保護好他們,明知自己有病,他怎麽能答應她的要求呢?


    如果他沒有這種病,他們又怎麽會分開?


    如果他沒有這種病,他又怎麽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承受那種痛苦。


    正因為她聽不到,他才敢說,敢把壓抑在心裏的苦澀說不出來,他歎息,微微偏過頭靠著她柔軟的發絲,哽咽的說,"我很想彌補你,彌補我對你的傷害,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你知道我的那種無奈嗎?"


    他的喉嚨發緊,心中的苦澀不是一句話就能傾訴的。


    忽而,門外有了動靜,小溪也好似被擾醒,微眯起眸子,意識到自己靠在他的身上,她直起身子,站了起來。


    等待須臾,便有救援隊的人來救他們,當電梯門開啟,小溪看見了亮光,看見了維修員臉上的喜悅,她看向顧銘俊,他的雙眸裏噙著她看不懂的情愫。


    她沒有跟他說一句話,便匆匆離開。


    回到家,她徑直走向浴室,打開噴頭,站在噴頭之下用冷血澆淋著自己,腦中不停的在回響著他的那句話:我有苦衷,你和叮叮比我的生命都重要……


    如果真的重要,為什麽要背叛她?


    有什麽樣的理由可以讓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救?


    小溪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去相信他的話,可是腦子裏卻不停的在回響那句話。


    適才,她倒在他的肩上不一會兒就醒了,本打算起身,卻聽見他說那一番話……


    她不停的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沈小溪,那個男人已經不值得你信任了,你清醒點!!


    再次結婚,小溪不可避免要通知沈家的兩老。


    他們怎麽說都是她的父母……


    對她有養育之恩,她的婚禮又怎麽可能不通知他們。


    小溪來到沈家,專程過來通知的,臨走的時候卻正好撞見從外麵回來的沈安妮,小溪漠然的從她身邊走過,想當做陌生人一樣,豈料沈安妮卻走在她的麵前,攔住她的去路,挑釁的看著她,質問,"你來做什麽?"


    小溪看著她眼中的囂張,冷然而笑,"我做什麽需要向你打報告嗎?"


    沈安妮看著她此時此刻那種毫無畏懼的樣子,就覺得窩火,揚起手就想給她一巴掌,卻被小溪緊緊扣住她的手,大力的甩開。


    "沈安妮,做人不要太過分!!"


    她厲聲說著,覺得眼前的沈安妮完全處於莫名其妙的狀態,她就這麽看自己不順眼嗎?


    沈安妮措不及防的被甩開,她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


    隻要一想到銘俊願意為了她而冒死去救她,她就覺得心裏難受的無處可發泄,她越是想要抓住顧銘俊,卻總是讓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而這一切,不都是因為沈小溪的存在嗎?


    安妮想到顧銘俊說自己和沈小溪根本就比不了,想到他說這輩子都隻愛沈小溪一個人,她就恨不得,恨不得能讓她從眼前徹底消失。


    安妮苦笑,"沈小溪,你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要陰魂不散的糾纏著我和銘俊,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討厭?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你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而我呢,我那麽努力,到頭來都被你搶走。"


    "我搶走你什麽?"


    小溪覺得她的思想荒謬的不可思議,到底是誰奪走了誰的幸福?


    "你不覺得自己說這句話很不要臉嗎?你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你隻會失去的越來越多,你會失去所有的人!!"


    "閉嘴!!"


    沈安妮情緒激動的咆哮著,臉色異常的蒼白,手緊緊的握成拳頭。


    忽而,她覺得小腹隱隱作痛,臉色蒼白如紙,沈安妮微彎下腰,一手按著自己的小腹,渾身疼得直顫抖。


    她使不出力氣去罵小溪,自己疼得如千萬根針在紮她的周身,四肢冰涼,渾身都是冷汗。


    小溪皺眉,察覺她的異樣,"你怎麽了?"


    她伸手想去扶她,卻被沈安妮用力的揮開,冷聲道,"不要你管!!你少給我假惺惺的,沈小溪,我不吃你這套!!"


    小溪看著她那不可救藥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既然你不需要我幫你,你就好自為之。"


    她心想安妮可能隻是因為經期疼才會這樣,以前每到月事她也是疼的這麽厲害,小溪自然而然的以為是她的月事來了,就不打算多管。


    她可不想落得個虛情假意的頭銜。


    她收回手,轉身要走,沈安妮卻拉住她的手,緊咬著顫抖的唇瓣,"送……送我去醫院。"


    她疼得不行了,深深的知道自己再不去醫院後果會很嚴重……


    她的手握著小溪的手腕,那冰冷的溫度讓小溪不免皺眉,她看向安妮眼中微弱的求救之光,歎氣,攔手找了計程車,攙扶著她一起趕往醫院。


    一路上,沈安妮卷縮在車邊,不停的打顫,額頭上布滿了冷汗,眉宇間都是隱忍的痛。


    小溪不知道他怎麽會那麽疼,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了,她看著安妮痛苦的樣子,疑惑的蹙起秀眉,這跟安妮以前痛經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同。


    到了醫院,小溪接到了酒店的緊急電話,她不得不回酒店去處理,心想著安妮已經在急救室了,她打電話通知了沈家的人,便匆忙的離開。


    夜,涼如水。


    沈安妮顫抖著伸出手去拿起手機,撥通了顧銘俊的電話,希望他能過來看看自己。


    她剛撥通了那邊的電話,就被掛斷了。


    堅持不懈的再打了幾個,那頭一接起卻是冷聲的質問,"沈安妮,你又想幹什麽?"


    聽著那冷冷的質問,她苦笑,眼淚從眼角悄然的流過。


    醫生說,她活不長了……


    她真的很想能待在他的身邊感受他的愛,哪怕一天也行。


    可是,她知道,這是奢望……


    聽著他決然的口氣,她知道他不會來的,哪怕自己死了,他都不會來。


    沈安妮握著手機,哽咽了半天才道了一聲,"銘俊哥,你有沒有愛過我?"


    "沒有!"


    "那之前算什麽?"


    那頭沉默,隔了好久,他才說,"之前你該明白我對你的感激都是出於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沈安妮,從認識我那天起,你就在欺騙我,你說了那麽多的謊,你認為我會愛你嗎?"


    聞言,沈安妮苦笑,"對於一個將死之人,你不可以也騙我一次嗎?"


    她要他說愛她……


    哪怕是假的,她也心滿意足。


    然而,他給她的答案卻是直接將電話掛斷。


    他一定又覺得她不可理喻了……


    沈安妮聽著裏頭的嘟嘟嘟聲,無力的垂放下手。


    她還剩下多長的時間可以掙紮?醫生說,她的病情已經惡化,艾滋病毒將會一點點啃噬她的生命,直到死去……


    而最可憐的,莫過於她的孩子,那個無辜的孩子。


    還在她肚子裏孕育的時候,就注定一生都悲劇。


    沈安妮這一生在乎的人其實隻有顧銘俊一個人,她連那個孩子都很少去關愛,一想到她是歐允的孩子,一想到她那該死的父親,她就恨不得將所有的氣都發在那個孩子身上。


    可是她畢竟也是母親,在死之前也會想到她可憐的小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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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


    沈小溪和付一旬的婚禮在海邊酒店舉行,這場盛大的婚禮即將舉行。


    沈小溪坐在化妝間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感到茫然。


    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她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美麗的妝容,第二次穿上嫁衣,心情卻截然不同了。


    看著身穿婚紗的自己,她不禁想起了嫁給顧銘俊時的場景,當時她是從家裏出發的,她滿心期待著顧銘俊會來接自己,可是來的卻是顧家的兩老,在去教堂的路上,小溪的心中充滿了對婚姻的向往。


    她隻要一想到那日意外的相遇,想到自己抱著他度過了那一整夜,嘴角就不自覺的揚起淺淺的弧度。


    那種弧度的名字叫幸福。


    因為心中有愛,因為上天是如此的眷顧她,讓她嫁給了自己心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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