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在銘煙斷斷續續的哭泣之中終於搞清楚了。


    很突然,很吊詭,很意外。


    胡家的車隊就行在官道之上,官道上雖然人不多,但也算是通渠大道,並非什麽荒僻之地,但就是在這能渠大道之上,突然之間冒出了一夥人,這夥人的人數不多,也就是十來個人,但是實力極為強悍,再加上以有意算無意,一出手,便砍翻了車隊之中一半的人馬。


    胡子雲一看情況不對,一把將銘煙推入金沙礦之中,起身迎戰,隨後的事情,銘煙就不知道了,他藏在金沙礦之中完全不敢有任何動作,待到聽到外頭的喊殺之聲消失了一會兒之後,方才探出頭來,結果就現,胡家的車隊全完了,大到胡家的三少爺胡子雲,小到趕車的馬夫,會部被殺死,一個不留。


    最詭異的是,這幫人竟然沒有將金沙礦拖走,隻是搶走了胡子雲他們身上一些值錢的細軟而已。


    這聽起來有些不正常,但細想想也沒什麽,金砂很多,很沉,一大車一大車的,這幫盜匪若是直接將金沙礦劫走,恐怕走不了多遠,便會被六扇門堵住的。


    “六扇門的人什麽時候來的?”盯著銘煙,胡康突然問了一句。


    “很,很快,那裏是官道,並不是隻有我們,事情一生,便有人報官了,半個時辰不到,六扇門的人就趕來了,但是他們也沒有查到什麽有用的線索。”銘煙低著頭抽泣道。


    “那些盜匪長的什麽模樣?”胡康咬緊牙根,恨恨的問道。


    “奴才,奴才沒有看清,他們都穿著黑衣,帶著頭罩,隻能看出來為的那個身材極為高大雄壯。”


    “好,既然如此,你就可以去死了!”


    “啊?!”銘煙心中一顫,還沒有等到他再開口,便覺得頭顱一緊,隨後,整個腦袋就仿佛是被打爆了的西瓜一般,轟的一起炸裂開來,紅的血白的漿混在一處,血腥十足。


    “爹,您怎麽看?!”


    “出去!”胡康沉聲道。


    “爹……”


    “我讓你出去!”胡康的聲音變的嚴厲了起來,“難道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兒子不敢!”胡子清雖然是個混不吝,但是在胡康麵前,卻沒有任何資格犯混,被老頭子這麽一喝,立刻沒有多餘的話說,低著腦袋,帶著一肚子的氣,走出了議事廳。


    “這是衝著胡家來的,隻能是衝著胡家來的!”


    胡康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腦海之中現出胡子雲的影子,雙手緊緊的握著椅把,將堅實的椅把捏的粉碎,握緊的拳頭微微的顫抖著。


    “是誰,究竟是誰,誰會在這個時候對胡家出手,難道是他們,不,不對,不會是他們,他們不會這麽做的,難道是仇家,但是,現在誰會和胡家有這麽大仇恨?又或者,秘密已經泄露出去了,是六扇門中人出的手嗎?也不像,這不像是六扇門行事啊,而且,六扇門如果有這樣的行動,絕不可能一丁點的風聲都透不出來!!”


    腦海之中,疑惑之意越來越大,但是卻百思不得其解,胡子雲的實力他是知道的,雖然不及自己,但也絕非普通的武師可比,他可是覺醒了血脈,修煉了沉淵心法的武師啊,雖然隻是下品武師,可也有力克中品,抗衡上品武師的底氣啊!


    想要這麽幹淨利落的擊敗他,並且殺光車隊的人,一個活口都不留,這需要的手段絕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必然是一股巨大的勢力,那麽,除了六扇門之外,我們還得罪誰了呢?


    “難道是白雲穀?”他的腦海之中猛的跳出了這麽一個名字,這一次,白雲穀的鎮宗功法泄露了出去,勢力大減,如果不是穀中還有武宗坐鎮的話,現在說不得已經崩潰掉了。


    “如果白雲穀從哪裏得到線索,知道我們胡家和這件事情有關係的話,倒是有出手的可能性,可是出手如此的狠辣,一個活口都不留,也不像是白雲穀的作風啊!!”


    胡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過了良久,他猛的睜開了眼睛。


    “來人!!”


    “拜見家主!”


    “準備一下,把三爺的屍體迎回來,請玉靈寺的大師來做一場水6法事,告訴他們,法事一定要做的漂漂亮亮。!”


    “是,家主!”


    門口伺候的小廝聽了,如蒙大赦,飛快的跑了出去,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家的老大死了兒子,如今心情極差,萬一有個錯話漏話被他抓住的話,可不是像以前一般吃頓板子就行了,議事廳中的那具無頭屍體便是最好的榜樣,所以,現在還有事情做,也是一種幸福。


    ………………………………


    ………………


    “胡家要做水6法事?”


    鏡湖城中,裝扮成行商的王通輕輕的眯了眯眼睛,古怪的問道,“他信佛啊?”


    “也不算是信,隻是聽說他和玉靈寺的圓真大師關係不錯,算是個方外居士吧。”汪成答道。


    此時他一身短打,臉上也抹的黝黑,就像是一個剛剛進城的農夫一樣。


    “有點意思!”王通想了想,笑道,“好了,你回去吧,不要再過來了。”


    “啊?!”


    “啊什麽?現在胡家的信息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我也要走了,這鏡湖城中盡是胡家的眼線,我一個小小的行商,要是在這裏住的久了,一定會引起懷疑的。”王通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也不管汪成還站立在原地,徑自收拾了一番,便走出了房門,來到前麵的櫃台上結帳離開。


    愣愣的看著揚長而去的王通,汪成無奈的一笑,緊了緊帽簷,也出了客棧,事實上,直到現在為止,他也不能確定,胡家的車隊出事,人員被殺,是不是和這位爺有關係。


    當然,依他多年當捕頭的經驗,自然清楚,這件事情八成和王通脫不了關係,但是卻又根本拿不出證據來。


    “算了,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捕頭,放在這件事情上頭乃是最不起眼的一顆小棋子而已,想那麽多幹嘛!”


    ……………………………………


    ………………


    “什麽,又被襲擊了!”


    第二日,胡家,胡子清再次跳起了腳,因為就在當夜,胡家又一個車隊被劫了,和上一次一樣,一個活口都沒有,這一次,是真的一個活口都沒有了,全都被神秘的襲擊者做掉了,再沒有漏網之餘,胡子清還是通過汪成得到了這個消息,而汪成,則是在今天一大早接到了鄰縣六扇門快馬加鞭的信息才知道的。


    有人和胡家對上了!


    這樣的消息是不可能封鎖的,幾乎在第一時間,便傳遍了鏡湖城的大街小巷,甚至還有臨近的幾個縣城,都知道了,胡家兩天之內連續損失兩批貨物,胡康連兒子都死掉了。


    這是一個絕對爆炸性的新聞。


    胡家在鏡湖城隻手遮天也有不少年了,看他們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隻是以前胡家勢大,大家也都敢怒而不敢言,如今突然之間爆出了這麽一條消息來,自然轟動了整個鏡湖城。


    但見大街小巷,酒樓客棧,店鋪地攤,隻要不是胡家的人,相互見麵之後,都會低聲的竊語幾句,仿佛遇到了什麽令人驚喜的事情一般,整個鏡湖城在今天,仿佛都陷入了一片嗡嗡聲之中。


    “想不到啊,我們胡家,在鏡湖城竟然如此的不得民心!”


    胡康緩步走在路上,周圍並沒有隨從,他亦是一身普通的藍衫,就仿佛是一個普通人一般,不認得他的,根本就不會想到從自己身旁走過的這名藍衣中年,便是胡家的主宰者,甚至是整個鏡湖城的主宰者。


    即使是認得他的,乍一見到形像大變的胡康,也會以為自己認錯了。


    不過汪成知道自己沒有認錯,因為今天,就是胡康約他的。


    在接到請柬的時候,汪成嚇了一大跳,還以為自己的行事暴露了,有些惶恐,甚至還想著去找王通等人商議對策,直到快要化好妝出門的時候,方才意識到,王通已經離開了鏡湖城,不由很是無奈,心不甘情不願的前來赴會。


    胡康請他的地點是在水月樓,水月樓在鏡湖城算是一件上檔次的酒樓,但絕不是最頂級的,把會麵的地點放在這裏,也讓汪成很是意外。


    “汪捕頭辛苦了。”


    “不敢,不敢!!”汪成一聽,額頭不由見汗,也不知道為什麽,眼前這位胡家的家主雖然看起來和普通人沒有什麽分別,但是一坐到他對麵,便感覺到自己麵對的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巨山一般,沉重的壓力讓力讓他的心徹底的沉了下去,在對方的目光之中,他仿佛裸身在雪地裏跳舞一般,似乎自己一切的秘密在對方的眼中,都一文不值,無法隱瞞。


    “辛苦一些也好,你是六扇門的,是百姓的守護者,如果不辛苦的話,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就要倒黴了啊!”


    “不敢當,不敢當!”汪成連連道,連百姓的守護者都出來了,這家夥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不過,汪成下一句,便讓他跳了起來。


    “回去告訴王衝天,不要再搞事了,我知道他想做什麽。”胡康看著汪成,緩緩的,一字一句的道,“就算是他把我們胡家族誅也,也不可能引出其他人的,胡家不可能成為他的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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