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王府的密室,姒錦的離開,讓這裏歸為沉寂……


    眾人散去。


    隻有嚴子殊陪在他身邊了。


    楚修琰站在窗邊,看著太子府的方向,笑道:“如果,明天我回不來了……”


    “那就按你說的,我們會輔佐你二哥。”嚴子殊站在他身邊,與他一同吹著冷風,笑著說道。


    “嗯。”楚修琰點了點頭。


    這也是他所想,嚴子殊……懂他。


    這個夜晚,他夜不能寐,不知道……沈雲傾會如何難捱。


    ————


    沈雲傾與珺兒依偎在一起,好在,有了傷藥,珺兒身上的傷口也都得到了處理,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姐姐今日為了我,也許會害了王爺……”珺兒窩在她懷中,說道:“珺兒的命不值錢……”


    “沒有誰的命不值錢。”沈雲傾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明天他真的……我就陪他去。”


    “姐姐……”


    “我們如何,那都是後話。”沈雲傾為她整理著頭發,笑道:“我知道站不起來的滋味,不該讓你也受著……”


    況且……若不是因為她,珺兒也不會被連累,抓到了這裏,受這些罪。


    門開,沈雲傾側頭看去。


    一襲黑色大氅,臉上銀色麵具。正是她那日見到的,坐在紗帳中的主子。


    他仍舊如那日一般,一句話不說,隻是這樣看著她。


    走到床邊,看著她,好一會兒,指了指她的手臂。


    沈雲傾看了一眼,輕笑一聲:“你的屬下,給我玩的新花樣,這不是你授意的嗎……何必在這兒裝模作樣。”


    她話音剛落,那人便搖了搖頭。


    沈雲傾有些驚訝,這些……這位主子不曾授意?


    隻見那位主子看向身旁的鐵麵人。


    鐵麵人哆哆嗦嗦的弓著身子:“主子……”


    那主子冷哼一聲,甩袖出了屋子。


    鐵麵人咬著牙,瞪了沈雲傾一眼,也跟著出去了。


    “誰讓你這麽做的!”


    聽到主子的嗬斥,鐵麵人立刻跪在地上:“這……來人說,是主子說的,隻要是可以讓側王妃妥協,什麽法子……都可以。”


    “所以……你傷了她?”


    “是有人拿了蓋著主子璽授的信過來,說是傳主子口令,用這法子的。”


    鐵麵人頭磕在地麵,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敬。


    “是誰傳的令?”他聲音漠然,問道。


    那鐵麵人一時語塞:“屬下……屬下未曾過問。”


    “拉出去,砍了。”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甚至看都不看一眼那個鐵麵人。


    鐵麵人爬到他腳邊,不住叩首:“主子饒命,主子饒命。”


    有士兵過來,就要拉起那鐵麵人。


    鐵麵人拽著主子的衣裳:“主子……”


    “如果不想連累你的家人,就放開!”


    不過一句話。


    鐵麵人的手一僵,轉而緩緩鬆開,他不再言語,甚至不掙紮,任由兩個士兵將他帶走。


    “岑戎。”


    那位黑色大氅的主子,也就是當今的太子殿下楚修邦,伸出手。


    岑戎立刻拿了手帕,遞給他。


    楚修邦擦了擦手,將帕子撇到了一邊:“送她們過去吧,記住了,小心伺候著。”


    他冷眼看著岑戎。


    岑戎明白,像今天這個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


    當即躬身,小心問道:“主子,明兒……可是派個人去打發了?”


    “不。”楚修邦輕笑一聲:“明日,孤親自去謫仙居。”


    “可是……主子……”


    “放心。”楚修邦撫著手:“這件事,就算叫他知道,他又能如何?二選一,怎麽著,孤都不虧。”


    “主子英明。”岑戎躬身,笑著說道。


    “去吧,明兒讓你弟弟岑思隨我去。”


    “諾。”


    楚修邦瞧著不遠處那間關著沈雲傾和珺兒的房間,輕笑一聲:“不知過了明日,你還有沒有命在了。”


    搖了搖頭,突然間,還覺得這樣少了個她這樣的女子,也是挺無趣的一件事。


    楚修邦低頭,笑了一聲,離開了這裏。


    ————


    第二天,謫仙居。


    楚修琰非常守諾,午時,一人前來。


    包廂中,楚修邦一襲深藍衣袍,坐在椅子上喝著熱茶。


    “主子,他來了。”鐵麵人進來,恭敬的站在他身邊。


    這人,正是太子近衛岑戎的弟弟,岑思。


    楚修邦放了茶盞,拿起桌上的銀色麵具,帶在臉上。


    門開,楚修琰走了進來,看到這兩位麵具人時,微微皺眉。


    楚修邦輕笑,一揮手。


    岑思說道:“主子請王爺坐下一敘。”


    “不知……閣下是誰,與傾兒,有何仇怨?”


    楚修琰的態度算得上客氣,怎麽說,他也是大楚的建安王,總不至於上來自亂陣腳。


    仇怨……


    楚修邦仔細想了想,哪裏有什麽仇怨。


    若說是有,也不是和他的。


    楚修邦不說話,隻是倒著茶水,他給楚修琰也倒了一杯。


    楚修琰接過茶杯:“閣下找我來,費了這麽大的勁兒,總不會隻是過來喝喝茶吧。”


    岑思笑道:“王爺守諾,讓主子很滿意,所以……願與王爺飲一杯茶。”


    “既然我守諾了,閣下是不是也該……放了傾兒。”楚修琰直截了當的說道。


    “王爺放心。”岑思輕笑:“主子今兒,自然會給王爺,側王妃的下落。”


    兩人喝了茶。


    楚修邦不動聲色,觀察著楚修琰,這個平日裏十分得父皇寵愛的六弟……


    他自己一個人過來謫仙居,算是有膽量了,還能這樣鎮定自若,真是有過人之處。


    不怪母後也時常感歎,楚修琰的能力出眾。


    他今兒出來時間也不短了,早點結束吧。


    楚修邦從袖中拿了信,放在桌子上。


    楚修琰伸手拿了過去。看過後,除了不可置信,再無其他。


    “永合王府!”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姒錦已經同他說了,抓走沈雲傾的人,是太子楚修邦。


    所以他一來到這裏,其實就知道,對麵坐著品茶的人,該是楚修邦。


    隻是他沒有料到,沈雲傾她們竟然在永合王府。


    這怎麽可能呢……


    “閣下莫不是在耍我,陛下已經下了禁足令,他如何還敢這般。”楚修琰微微皺眉,想要套出什麽話來。


    楚修邦輕笑,起身。


    岑思直接說道:“側王妃與那個珺兒就在這個地方,王爺若是信,就去,若是不信,誰也沒有逼著您。”


    楚修邦又拿出一封信,卻是交給岑思。


    岑思看過後,看向楚修琰:“主子說了,王爺的時間不多了。今兒若是沒能救她們出來。明兒可是要換地方了。”


    說罷,他就隨著楚修邦離開了。


    楚修琰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中的紙。


    上麵隻有四個字:永合王府。


    就算是知道了,又有什麽用。


    難不成,他真的要大張旗鼓的去搜王府?


    若是這樣,豈不是落人口實,等著楚帝去責罰他。


    可若不這樣……


    沈雲傾怎麽辦……豈不是要這樣錯失救她的機會了……


    ————


    回到了王府,嚴子殊正等著他。


    看到他回來,興奮的過來:“你回來了,怎麽樣?”


    楚修琰搖了搖頭:“難啊……”說著,他將手中的字條給了嚴子殊。


    看到永合王府四個字時,嚴子殊的驚愕絲毫不比楚修琰剛剛好到哪裏去。


    “這……”嚴子殊不禁無奈。


    這告訴他又有什麽用,不過是讓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救還是不救……


    嚴子殊歎了一聲:“走吧,先去和大夥說一聲吧。”


    兩人去了密室。


    除了姒錦,大夥都在那兒等著。看到楚修琰回來了,都鬆了口氣。


    “六哥,你可回來了。”楚修逸提了半天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二皇子楚修譽卻是皺了眉頭:“知道人關在哪裏嗎?”


    楚修琰點了點頭。


    嚴子殊將手中的字條遞給楚修譽。


    幾人傳閱過後,各個啞然……


    這是什麽情況。


    “不是說……她們在太子手裏嗎?她們……”楚修逸話說了一半,卻突然停住了。


    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如果……如果這是太子故意而為呢?


    如此一來,才真是兩難。


    楚修琰若是直接闖了永合王府,楚帝那裏,他該如何交代。若是不闖,沈雲傾就一定不會在楚修合手中幸存。


    畢竟因著秋狩的事情,兩個人也算是有些仇怨的。


    這個時候,看似告訴楚帝是最好的辦法,的確……


    楚帝會下令搜查永合王府,可是這樣一來,沈雲傾的清白就解釋不過去了,縱然能證明她處子之身,又如何再去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太子這麽做……擺明了是舍了楚修合。”容瑤輕歎一聲:“真是夠狠。”


    “豈止是夠狠,若是我所料不錯,楚修邦這步棋,不僅僅是為了舍棄楚修合。”二皇子楚修譽輕笑一聲,說道。


    “二哥此話怎講?”楚修琰看向他。


    其實……他的心中,也隱隱有一種想法……


    隻聽楚修譽問道:“你是否一定要為沈雲傾討一個公道?”


    楚修琰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那就是了。”楚修譽歎道:“父皇總會派人查明,到時候,老四被罰已是必然。太子勢力折損,怕是會讓父皇覺得……是你有意為之。”


    楚修琰輕笑一聲,他也是這樣想的……楚修邦這一招,真是夠狠,夠毒!


    恐怕……楚帝會覺得,他甘心用沈雲傾做餌,做了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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