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周的案子裏,我屬於最無關緊要的人,所以我是最先被定罪的。以老周為核心,牽連出無數條線上的案子。朋友,情人,兄弟,夫妻。彼此之間互相招供,互相攀咬。眼見罪名越疊越多,北城地方法院已經無法繼續審理。老周被繼續往上送,據說案情太過複雜,還要整理一年。


    “大義滅親”的老周老婆,她原本是想獨善其身的。可是隨著案件的不停擴大,她還是被自己的表兄妹供了出來。至此,老周家最後的一點財產全部被查封。老周老婆也被關了起來,她涉及到受賄罪,犯了重罪,估計是很難翻身了。我聽律師說,她不一定被判死刑,但是最少也要判個二十年有期。等出來,差不多也六七十歲的人了。


    不過這些都和我沒關係了。


    經過了漫長的十個月審訊,我的案子終於有了結果。審判的時候我當庭認罪,鑒於我在拘留期間的配合,法官決定對我從輕發落。最後我因為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被判入獄,有期徒刑三年。在北城女子監獄,九監區服刑。


    在最終審判下來前,我一直被關在拘留所裏。我以為拘留所的日子已經夠清苦的,可是到了女子監獄,我才發現拘留所的日子算是很“奢侈”了。


    九監區是北城最大的女子監獄,剛建成才一年多。諷刺的是,之前這裏建造的負責人老周還帶著我一起見過。我記得那個負責人還開玩笑說,有機會帶我們來參觀參觀。當時老周被氣的跳腳,大罵晦氣。


    這也算是一語成讖吧!我竟然真的長期在這裏參觀下去了。


    和一些電視劇裏的情景差不多,監獄都是高牆大院。四棟相連的四方建築圍著,活動中心的院子在中間。而和電視劇裏不同的是,這裏沒有太囂張的老大首領,獄霸是堅決被打擊的對象。每天工作時,獄警會給犯人分組,有小組長,大組長……很多時候,這些組長就是獄霸的別稱罷了。


    在九監區,犯人們被要求每天五點半起床。五點半起床點名,六點吃飯。七點出工到勞動現場,中午休息一個小時,下午繼續工作。我們是給男子監獄做服裝的,有時候到九點就寢時間都完不成,經常加班到半夜。不管做的多晚,第二天五點半繼續起床工作。日日如此,基本上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每個月,犯人會有七塊錢的生活補助。我們做工也是有工錢的,不過價格都非常低。就算我們這麽沒日沒夜的加班,一年到最後也就七八百塊錢。


    可我挺知足的,真的。我是來坐牢的,又不是來度假享福的。在邁進九監區開始,我便有這樣的覺悟了。


    感謝老周的知名度,差不多在我來九監區就成了“明星”了。所有人都知道北城大佬的情婦被關了進來,以為我是什麽有錢人,很多人都想著來分一杯羹。我住進來的當晚,就被同牢房的獄友們“親切問候”了一番。


    理由很簡單,就是為了錢。


    九監區的牢房都是一個規格,二十平米的房間裏擺了六張上下鋪,總共住了十二個人。這裏和學校的宿舍不一樣,沒有人會給罪犯分類,大家都混住在一起,我們牢房裏上到六十下到十八的都有,經濟犯強奸犯搶劫犯都有。就像杜家昌說過的那樣,罪犯多數是窮凶極惡的。排除掉一小部分年幼無知的,能犯罪的人,人性多少都有點問題……我來的第一天晚上,就被六個室友扒光問候了。


    扒光我的這六個人中的老大是服裝組裏的大組長,叫張艾,年紀和我差不多,脾氣倒是很大。她個子不高,大概一米四多點。長的也不算好看,情商卻極高。覺得我像個有錢的主兒,她組織了剩下五個一起來管我要錢。


    “你住在我的上鋪,經常要在我床旁邊走上走下的。”張艾也沒說打我,她隻是小聲用言語威脅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影響我睡眠的……既然咱們都是一個牢房裏的姐妹了,你是不是應該給我拿點補償費用?”


    “我沒有錢。”我不覺得害怕,隻是冷的不停發抖,“監獄不讓帶個人物品進來的,我進來之前,已經被搜過一遍身了……我以為你們都知道。”


    “你可以讓你的家人轉給我的親戚朋友嘛!”張艾不死心,“每個月不是有十次的親情電話嗎?你可以在那個時候告訴他們啊!就說你在監獄裏的朋友需要錢周轉,我想他們會理解的。”


    我笑:“我也沒有家人。”


    我說我身上沒有錢張艾信,但我說我沒有家人她怎麽都不信。趁著獄警不注意,她們對著我拳打腳踢了一番。身上連個內褲都沒有,我傷的比較慘。


    第二天點名,我臉上的淤青就被獄警注意到了。在九監區呆久了後我才知道,很多獄警會對犯人臉上身上的傷視而不見。隻要不是犯人自己報告,獄警比較喜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我是新來的,又是九監區裏的“superstar”。早飯過後,我就被帶到獄警室去了。


    接見我的是九監區的王隊長,簡單檢查過我的傷口後,她就笑著對我說:“韓欣,你這傷不輕啊……我看以你的情況,你可以申請保外就醫了。”


    在我被判刑前,我的辯護律師給我講了什麽是保外就醫。我雖然不是特別懂法律,但是我想以我的傷病情況還達不到保外就醫的程度……果然,沒等說幾句,王隊長就提到了錢:“你把你家屬的聯係方式給我們,我們會聯係他們的。到時候讓他們帶著錢來,你就可以申請了。”


    我都感到好笑了,不知道到底是輿論的威力大,還是老周的威力大,我就搞不明白了,為什麽這些人就認定了我有錢。


    “我沒有錢,我也沒有家人。”我如實回答,“就算你能聯係到我戶口本上的那些家人,你也是要不來半分錢的……你們相信我,我都要了二十多年都沒從他們那裏要來過錢,你們電話裏的兩分鍾,更別想要到錢。”


    老周財大氣粗,說他的情婦沒有錢,誰都不信,我都不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確實是窮的可憐。解凍的賬戶裏還有十幾萬塊,也都是我一點點攢下來的賣身錢。


    而那些錢,不等我出獄,我是一分都不會動的。


    王隊長不信我的話,可是她又不能把我怎麽樣。畢竟她是監獄管事兒的,總不可能像張艾那些犯人一樣,把我毒打一頓。不過她的權利比張艾那些犯人要大,她有權利調配我做什麽工作。見我咬的死死的不給錢,半個月後她就把我調出了服裝組,到操場上去幹體力活。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在勞動組竟然遇到了老同學……苗微也在這兒。


    難怪自從那次被鄭國邦帶走後我就沒見過苗微,原來她是被抓起來了。被抓起來,還坐了牢。我隻知道她是被判了組織賣淫罪,具體怎麽回事兒我就不清楚了。她沒說,我也就沒問。不過我想很可能就是因為陳客那些爛事兒,所以苗微也就進來了。


    我見到苗微很意外,但是苗微見我卻不意外。見到我被“發配”來幹活,苗微笑說:“韓欣,我還想什麽時候能見到你……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就碰麵了。”


    在監獄裏碰到老同學,真的是倍感親切。現在我們兩個人都穿著囚服,曾經學校裏那些不愉快的小打小鬧早就成為了過眼雲煙。知道苗微是大組長,我笑著和她打趣:“我現在是你的手下了啊!你要多多關照我。”


    “那是當然。”苗微看了看我臉上還沒完全退去的淤青傷痕,她拍著胸脯保證,“有我在這兒,你就放心吧!”


    苗微確實是說到做到,她對我很是關照。平時工作的事兒都是大組長決定,苗微像大姐大一樣說一不二,其他犯人也不敢得罪她。有了她的庇護,我這個小菜鳥也沒人敢惹了。苗微不讓我幹重活,她把整個勞動組最輕鬆的統計工作交給了我。


    就這樣,我忽然閑了下來。每天狐假虎威的跟在苗微身後計數,加班也沒那麽累了。偶爾運氣好,苗微不知道從哪兒整到一個手機。趁著獄警不注意的時候,她讓我偷著去角落裏上網玩一會兒……站在院牆裏看外麵的世界,真的像是如隔世。


    “你怎麽弄到手機的?”我問過苗微,“這種東西都是被嚴格控製的吧?你拿手機進來不會惹麻煩嗎?”


    苗微偷著看看左右,她笑著告訴我:“我告訴你,你別告訴別人啊!這裏有一個獄警,她喜歡女人的,她喜歡我。有時候她就帶我去工具室,你知道的吧,我們就親熱親熱。”


    “不犯法嗎?”我被她的大膽嚇到了,“她是獄警,你們兩個在一起會有麻煩吧?”


    “隻要不被別人知道就不會有麻煩了啊!”苗微滿不在乎的說,“這裏全都是女人,但是不代表不會有需要啊!你剛來還不知道行情,其實很多人都會有這種事兒的。很多人一關都好幾年,監獄生活這麽寂寞,總要給自己找個伴兒啊!”


    “也是。”我點點頭。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女子監獄的性生活,不過自從聽苗微說了之後,我就稍微留心了一下。果然像她說的那樣,在九監區裏這種事兒並不少。犯人和犯人,犯人和獄警,或者犯人和犯人和獄警。監獄裏大家都混住在一起,很少有人能有隱私。算是達成一種默契吧,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了。


    我住的病房裏就有一對兒相好,張艾和同組的另一個姑娘。晚上熄燈就寢後,她們兩個人經常在張艾的下鋪裏折騰。雖然她們兩個沒有什麽喊叫聲,不過監獄的鐵窗難免會有動靜。別人習慣了她們兩個人的“私生活”,大家都睡的很好。可苦了我了,經常睡到半夜被床搖醒。


    連著一個月休息不好,我黑眼圈大的嚇人。苗微問了我幾次,我礙於情麵沒好意思說怎麽回事兒。隻是說晚上沒休息好,就不再往下說了。而我越是不說,苗微越覺得有問題。以為我被同牢房的張艾欺負了,苗微竟然跑去找張艾麻煩了。


    苗微要去找張艾的麻煩,她事先沒有告訴我。還是在幹活時她沒出現,我才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好。可在我反應過來時,事情已經無法收場了……苗微把張艾打了。


    以身高體重來看,苗微算是長的比較壯的了。以前在學校時苗微和男孩子站一起,她都不顯得瘦弱。現在和一米四幾的張艾對打,張艾完全不是對手。苗微幾乎一點傷都沒有,就把張艾打了個鼻青臉腫。


    這裏是監獄,又不是學校。學校老師可能會原諒你的過錯,但是獄警就沒那麽慈愛了。被打傷的張艾被送去了醫院,打人的苗微被關了禁閉。打仗的影響很惡劣,據說苗微還將麵臨被加刑的危險。


    雖然苗微沒有告訴我,但是我隱約覺得苗微是為了我。不然她和張艾都不認識,她沒理由會動手打張艾。等到苗微被關禁閉出來,勞動的時候我偷著去工具房問了她……苗微沒有否認,她承認了。


    “我是為了你揍她的,其實我第一天見到你時我就想揍她了。”苗微看著我,她的眼神有點怪,“韓欣,我不能忍受她欺負你……我受不了任何人欺負你。”


    我又不是不諳世事的純情少女,苗微的意思我怎麽會不明白?其實很多話不用她多說,她一個眼神我就已經懂了。


    不過苗微怕我不懂,有些話她也憋在心裏好多年了。工具房裏現在隻有我們兩個在,苗微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一把將我的手握住,苗微情緒稍顯激動的對我說:“韓欣,我喜歡你,在學校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是嗎?”我不知道該怎麽回應苗微的感情,我隻能含混的回答她說,“我以為你很討厭我呢!畢竟在學校的時候,你後來總找我的麻煩。記得那次登山社的活動嗎?你還差點和宋康他們打起來。”


    苗微臉蛋紅紅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說的不太好意思了:“不,韓欣,我是喜歡你的,我一直都喜歡你。所以一開始,我就想著法兒的對你好。我以為你知道,我以為你不喜歡我所以你讓周虎找人來教訓我……後來我才想明白,你性格這麽無所謂的人,怎麽可能會因為這點事兒讓周虎派人來打我?”


    “確實不是我讓老周那麽做的。”很多事兒我是無所謂,但是眼下這種處境我很多事兒要仰仗苗微,我不得不解釋清楚,“苗微,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喜歡我。我隻是知道你對我好……對不起。”


    苗微和我說這些事兒,不是為了要我道歉的。她喜歡我,為了我打架,為了我被加刑期……她要的是回報。


    “我想和你好。”苗微直接說,“韓欣,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好。”


    我現在沒錢沒權沒人脈,我能給的回報也隻有這身皮相了。


    其實早在苗微第一次和我講監獄裏的性生活後,我就想到會有這一天了。我長相還算不錯,在監獄裏也算收過一些不大不小的邀請和暗示。因為早就想到,所以就留心了一下。我想過自己可能會跟哪個喜歡我的獄警,或者是哪個吃得開的大姐大。但是我怎麽都沒想到,居然會是和苗微。


    我這個人還算拎的清,看問題也通透。如果我跟了苗微能一勞永逸不再受其他人的性騷擾,何樂而不為呢?


    幾乎沒太猶豫,苗微說完後我就點點頭。


    苗微很高興,她有些激動的湊過來吻住了我。她的喜悅是發自內心的,在她親吻我時,我都能感覺到她身體微微的顫抖。時間有限,她能做的也隻有親吻……我感覺到她的手摸到了我的褲子裏,她的手指粗糙,有點疼。


    我的性取向很正常,雖然我不排斥同性戀,可苗微的親吻讓我有點難以忍受。我不喜歡苗微這個人,我也不喜歡她的性別。可是我有求於她,我要在監獄裏過的好,我隻能討好她,取悅她。


    就像曾經我在老周身邊做的事情一樣。


    我說不上來是什麽心情,隻能當做默默忍受。在我表示願意接受苗微後,她很快就準備好了我們第一次親熱的場所。在室外操場的廁所隔間裏,我們兩個完成了第一次親熱。


    之前我從來沒和女人做過,我以為隻要靠手就可以了。要是那樣倒方便了,我可以盡量騙自己相信那是自己的手,而不是苗微的。讓我大開眼界的是,苗微居然帶來了“工具”。


    “你不會是從工具房帶來的吧?”我對苗微手裏拿的東西本能排斥,非常的不喜歡,“這裏是監獄,你是怎麽弄到這種東西的?”


    “隻要有一個獄警老相好,很多事兒就方便很多了。”苗微等不及的動手脫我的褲子,“韓欣,你會吃醋嗎?”


    “不會。”我克製的不去看苗微手裏的東西,希望快點完事兒,“抓緊時間吧!我們不能離開太久了。”


    我說不會吃醋,苗微好像有點不太高興。不過她沒再說什麽,從口袋裏掏出劣質的安全套套在了工具上。


    雖然苗微看起來比較男性化,但她終究是個女人,想法和動作都要比男人溫柔的多。用最短的時間,她和我完成了在九監區的第一次性生活。


    苗微為了我和其他女犯人打架的事兒,很快九監區的犯人都知道了。我跟苗微好了,其他的人也不敢再來騷擾我。沒人願意去惹苗微這個麻煩,畢竟打架會有加刑的風險,除了苗微誰都不敢這麽做。我的監獄生活,再次變的清淨起來。


    我能感覺出來,苗微是真的喜歡我。要是分給我髒活累活,她都搶著給我幹。偶爾過年過節發下來好吃的,她也會給我留著。苗微和她的獄警老相好分手了,她全心全意的跟我在一起,她對我非常的好……好的我有點怕。


    苗微似乎不覺得我們兩個人之間是暫時的親密關係,在苗微看來,我們兩個人算是在談戀愛了。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會為我設想未來的生活有多美好。她總說等我們兩個出獄了,我們要生活在一起。她要帶著我去外國,跟我結婚之類的昏話。


    在監獄裏,我根本避不開和苗微見麵。如此親密的關係,讓我害怕到恐懼。晚上想想,我的呼吸都不自覺會出問題,沒有醫生幫忙,我隻能拿著紙袋自己調整。好幾次,這種恐懼感都差點讓我窒息。


    唯一能讓我感到鬆口氣的就是我和苗微的刑期不一樣,我隻用呆三年就行。而苗微的刑期要比我長,她打架後要坐滿五年。說句冷血不近人情的話,等我出獄後我就能徹底擺脫她了。


    在我被關押的半年後,杜家明來看過我一次。


    杜家明來看我,我實在是太意外了。在我審訊的過程中他幫了我不少忙,我已經很感激。那時候他說他要幫著杜家昌完成遺願,幫著我逃脫牢獄之災。我以為等我的案子結束,我們就沒什麽關係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會來牢裏看我。


    監獄的接見是按處遇級別劃分的,處遇級別說白了就是平常的改造表現,處遇級別大概分為幾種,有寬管,普管,嚴管,和矯治。寬管一個接見一次,可以會見,電視裏上麵有玻璃下麵沒玻璃可以摸摸手的這種。寬管的親情電話一個月10次每5分鍾,通信不限。而普管和嚴管,接見時便要隔著玻璃打電話。親情電話普管5次5分鍾,嚴管2次5分鍾,通信收信不限,郵信普管一個月2次,嚴管一月1次。矯治是針對為違紀的服刑人員,所有會麵全停。


    我在監獄裏很少惹麻煩,算是平常改造表現好的。王隊長可能還在對我家屬帶著現金來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所以我和杜家明被安排了會見。


    “嗨。”我剛走到房間裏,杜家明就對我笑了,“韓欣,你看起來氣色不錯啊!”


    半年不見,杜家明瘦了些,他臉上的棱角更分明,和他哥哥杜家昌不太像了。初春的季節,他穿著米色的羊絨大衣,看起來精明又幹練……能在女子監獄裏看到活著的男人,還真的是不錯啊!


    “嗨,你看起來也不錯啊!”杜家明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看到他的笑容,我不自覺的也跟著笑了,“好久不見了,你最近怎麽樣?”


    “還成。”杜家明語調輕快的說,“我早就想來看你了,但是醫院的事情一直太多,我就沒忙過來。上個月我被派到日本去了,呆了大半個月才回來。正好能請到一天假,所以就來看看你……你在這裏怎麽樣?住的還習慣嗎?”


    “不錯啊!”我隻是笑。


    杜家明故意裝作語氣幽怨的模樣:“我想你也是過的不錯,不然你為什麽一次電話都不打給我呢?真不夠朋友啊!你答應要給我打電話的,你忘啦?”


    我不是忘了,我是沒法打給他。我打給他,要和他說什麽呢?監獄裏的生活不是他能理解的,我就算說了,也隻是鬧的彼此都不愉快罷了。


    “親情電話很貴的。”我很久沒試過這麽自在了,我不自覺的和他開起玩笑,“你也知道的,我沒有錢啊!一個月才七塊錢的生活補貼……給你打兩個電話就沒錢了。”


    “要不然我們通信吧!”像是知道我會這麽說一樣,杜家明從口袋裏拿了一張字條給我,“我們兩個做個筆友怎麽樣?通信應該不要錢吧?你要是再拒絕我,我可要生氣的啦!”


    看著杜家明遞過來的字條,我猶豫著沒有接。輕笑了一聲,我說:“杜家明,你不用在這麽做了。”


    “什麽?”杜家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寫信而已啊!你不用每天都給我寫,隻要你無聊的時候寫給我就行……不方便嗎?”


    不是不方便,隻是我……不想。


    是的,我不想和杜家明打電話,我不想知道外麵的生活怎麽樣。一旦知道了外麵的生活有多麽的精彩,監獄裏的日子就會更加的難熬。


    我還有兩年半的時間,我總要想辦法讓自己的日子輕鬆點。


    “那我就把地址放在這兒吧!”杜家明把字條放在桌上,他笑說,“要是你改變了主意,你就拿著。”


    我們沒有再說通信的事兒,杜家明和我講了講他在我坐牢後的生活。我幾乎沒怎麽說話,一直都在聽他說。會見的時間過的飛快,沒等杜家明講完,獄警就來帶我們回去了。


    “等有時間我再來看你。”杜家明不太盡興的起身離開,“韓欣啊,我和你說,我最近發現一個……”


    杜家明爭分奪秒的說著他的見聞,而他後半段的話我卻沒有聽清楚。在排隊出去的會見訪客裏,有一個男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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