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輕響，許纖纖的身體抖動了一下，然後她就醒過來了。她的記憶從過去之中回溯，然後徹底恢複了意識。
她先是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徹頭徹尾的蘿莉，不再是那個嫵媚嬌柔的軀體了，不由又掃了眼四周的環境，映入眼簾的漆黑的一片，滿是石砌的磚牆，冰冷的陵墓中一無所有。
“醒來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許纖纖的頭頂上方傳來。
許纖纖有些迷糊的抬起頭，看著一條巨大的青蛇正盤繞在墓頂之上，正吐著猩紅的蛇信，青色的豎瞳緊緊的盯著自己。
“小青？”
看到這條青蛇，許纖纖的表情有著短暫的迷茫，但還是試探性的喚著。
“小青是你能叫的？”
青蛇吐著長長的蛇信，麵露凶光的看著蘿莉妖精。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千年前我就是這麽叫你的。”
許纖纖的表情有些扭捏，似乎有些不適應青蛇的冷漠。
青蛇搖了搖頭，蛇軀扭動，從頂上盤旋下來，落在許纖纖的麵前，“...千年以前並不是你，而是許仙兒。”
“哈...”聽到對方的否認，許纖纖發出一聲輕笑，眼神中露出幾分玩味之色：“我前世就是許仙兒，所以我就是她。”
“不是。”青蛇上下打量著蘿莉妖精的外表，又直視著對方的瞳孔：“許仙兒已經死了，你並不是她，轉世之後不過是全新的個體。”
她說話的時候有種曆史的腐朽氣息，以及一種冰冷的悲哀感。
“啊啊...”許纖纖起身站起，被對方的話語弄得有些迷糊，但還是雙手叉著腰，用力點了點頭：“行吧，你說是就是吧。”
“那咱們重新認識一下？你好，我叫許纖纖，年芳十八，你可以叫我小名纖纖，性別...姑且算是女的吧。”
許纖纖說著話，一邊友好的伸出了手，準備來個闊別千年重逢的世紀握手。
青蛇伸出尾巴點了一下許纖纖的小手，又很快的縮了回來，冷冰冰的說著：“竹葉青。”
“恩，那麽竹葉青小姐姐...那麽我得前世許仙兒，當年是成功還是失敗了？貞兒到底有沒有晉升天仙？”
許纖纖的意識剛回到妖魔陵墓，還沒去探查外界的情況，所以才有此一問。
千年戰爭對她而言，仿佛還是上一秒發生的事情。
“...你能以異域的妖精之身出現在這裏，自然就是說明失敗了，命運就像是一個無盡的圓環，不論你怎麽努力改變過程，最終的結果都不會有任何區別。”竹葉青突地化作成人形，背對著許纖纖，隻是幽幽一歎：“至於白素貞...她吸取了天命龍脈的一部分，的確有著晉升天仙的可能，但她和許仙兒是本命道侶，靈魂交融，道基混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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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兒死於天譴，她的靈魂自然破損一半，道基受損，雖然不是沒機會恢複，但是她不僅僅是身體的創傷，親眼看著道侶身死，根本無法接受事實，連道心都直接崩潰，之後更是...”
竹葉青說起這些往事，並沒有太多情緒包含，畢竟對她而言，這是千年之前的曆史舊事。
“...更是什麽？”
許纖纖本在歎息自己難逃命運輪回，但聽到後麵，心神卻不由一顫。
“她殉情了。”竹葉青背對著許纖纖，看不到具體的表情，但是冷冰冰的聲音中，也有著幾分顫抖：“許仙兒與妖精之母簽訂了協議，死亡後轉世成妖精，所以靈魂在徹底破滅之前被接引離開。白素貞殉情之後，解脫了一身修為和命格，徹底脫離了天道的束縛，純粹的靈魂也跟著前往了異域。”
“......”
許纖纖聽後隻是沉默，目光怔怔，有著莫名的光澤在流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低下頭，發絲垂落下來，遮掩了半邊眼簾，隻是一聲略帶揶揄的輕笑：“那...這可真是狗血的故事啊！”
似是在嘲諷許仙兒，又是在嘲諷白素貞。
而奇怪的是，不論是沉默和說話的時候，情緒已經再無半點波動了，之前在過去中體會到的情感，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皮膚，都是別人的故事，痛癢都感覺不到了。
“......”
竹葉青並不言語，也是跟著沉默了半響，這才緩緩得往陵墓外麵走去。她上千年沒有見過外麵的世界了，冰冷孤寂的地底，也隻有亡魂和屍骸陪伴著她。
大妖魔的壽命很長，雖然被封印了千年，力量流失了很多，但比起同境界的人類，壽命還是要長個幾十倍甚至百倍。
“等等我啊！竹葉青小姐姐，別把你的新朋友丟在這啊！”
許纖纖麵目表情的看著對方離開，然後伸手用力擠了擠了臉上的肌膚，堆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就屁顛屁顛的追了上去。
糟了...
恢複成許纖纖的意識後，已經感覺不到任何人類情感了，重新成了一頭披著妖精皮的怪物，一個扭曲的情緒集合體。
兩人一前一後在陵墓的甬道內走了許久，這條路似乎有些漫長，但她們都沒有奔跑或者飛行，並不急促，隻是散步般的往前走。
大約過了好半天，兩人才走出妖魔陵墓，來到之前入口的位置，黑龍石碑已經徹底崩壞碎裂。這裏麵原本殘留的黑龍，就是被白素貞吸收過的那條，但是殉情後又重新還給了天命，現在又被竹葉青用來將許纖纖的記憶送到了過去。
“妖魔沒落了。”
竹葉青站在陵墓的入口處，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隻是突地一歎，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在裏麵蔓延。
從長眠中醒來，外麵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一個漫長時代的落幕，但過程卻與她無關了。
“不隻是妖魔，人類也瀕臨滅亡，天命已經徹底破碎，不再是天地所鍾愛的‘主角’了。”許纖纖從竹葉青背後緩緩走過來，同樣注視著外界充滿變異和死寂的自然環境：“指不定這是你複興妖魔的時機。”
從她了解的曆史來看，人類花了數百萬年的進化，得了天道的眷顧，也不過在地球上輝煌了幾千年而已，就淪落到現在這副慘樣。
而比起弱小的人類，天生強大的妖魔，才有可能擔負起統治星球的重擔，重新登上曆史的舞台。
這就叫做風水輪流轉，你方唱罷我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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