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咩咩愣了幾秒,才勉強穩住自己漸漸發涼的心神。


    他完全不知道妹妹在說什麽姐姐媽媽的,他忍不住摸了摸慕喵喵的額頭,蹙眉道:“喵喵,你不會發燒了吧。”


    否則說什麽胡話?


    慕喵喵睜大了眼睛,見哥哥一臉不相信自己的樣子,也有點急了,伸手就抓住哥哥的胳膊,又重複了一遍:“我在車子外麵聽到的,爸爸和媽媽說要一人照顧我們一個月。”


    慕咩咩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慕喵喵在說什麽,片刻後反應過來,問:“你是說,爸爸和漂亮姐姐在車子裏安排我們的住宿問題?”


    這下子思路一下子清晰了,但是也被簡化了。慕喵喵有些懵,但是又感覺哥哥說的是對的,於是拚命點點頭。


    誰知慕咩咩一下子興奮起來了,臉都紅了,重點完全抓錯,說:“哇,我們可以在漂亮姐姐那裏住一個月,太好啦!”


    慕喵喵差點急哭了,她平時覺得哥哥很聰明,怎麽現在這麽笨,於是又努力重複了一遍:“我是說,漂亮姐姐就是媽媽!”


    她伸出兩根手指,比了一個等號。


    慕咩咩怔在原地,這回他聽清楚慕喵喵在說什麽了,但是怎麽可能?!


    彗星可能撞地球,黑洞有可能吞噬全世界,但漂亮姐姐也絕不會是他們的媽媽!


    漂亮姐姐那麽年輕,那麽漂亮,怎麽可能是他們媽媽嘛,看那些來送孩子上學的媽媽們,可都是臉上長了皺紋的。


    “別開玩笑了,喵喵,我不信。”


    “哥哥,你不信就算了。”慕喵喵氣得鼓著一張包子臉,回到了座位。


    這件事情簡直匪夷所思,搞得慕咩咩一整天都沒有聽進去課,他手撐在課桌上,托著腮幫子,冥思苦想,不管怎麽想都不可能得出漂亮姐姐就是他們媽媽的這種結論。


    但是喵喵那麽認真,她那麽笨,根本不會撒謊,所以一定有什麽原因,讓喵喵誤以為姐姐是媽媽了……


    一定是這樣……


    兩個孩子這天回到家,就決定秘密地進行一件事情。


    “別和漂亮姐姐說,我們需要她的一根頭發。”慕咩咩和慕喵喵鬼鬼祟祟地鑽進夏闌珊的房間,此時夏闌珊正在洗澡,浴室裏傳來水聲。


    “要頭發幹什麽?”慕喵喵不太懂,“紮小辮嗎?”


    “查dna啊,小笨蛋。”慕咩咩壓低了聲音,眸子有些發亮,他喜歡看偵探小說,做這種事情起來也覺得很帶感。


    床上,枕頭上,倒是有幾根頭發,長長的,烏黑的。


    慕咩咩小心翼翼地用手拈起來,然後放進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透明塑料袋裏。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


    夏闌珊走了出來,兩個孩子如同被抓包一般,迅速立正站好,心跳得非常快!


    “你們怎麽進來啦?”夏闌珊擦著頭發,好笑地看著兩個做賊心虛的孩子。


    “沒、沒什麽!姐姐你慢點洗!”慕咩咩催著慕喵喵快點走。


    慕喵喵還要皺著一張小臉,大聲糾正他:“不是姐姐,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咩咩連拖帶抱地弄出去了,兩個孩子小心髒撲通撲通直跳,跑到院子裏,這才扶著樹氣喘籲籲。


    “這樣有用嗎……”慕喵喵苦著一張臉,看著哥哥手裏的透明塑料袋。


    不就是一根頭發嘛,怎麽能證明他們是不是夏闌珊的孩子呢。


    慕咩咩揩了下鼻子,得意洋洋道:“妹妹,你就等著瞧吧。過幾天我就能證明你說的都是假話,你就知道姐姐根本不是媽媽了!”


    .....................


    夏闌珊不知道兩個孩子鬼鬼祟祟跑進自己房間裏來做什麽,但也沒有多想。


    擦了擦頭發之後,她掏出手機一看,這才發現她洗澡期間,盛君言已經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可以說這是平時的盛君言絕對不會做的事情了。


    趕緊將電話撥回去,道:“老師。”


    電話那頭的男聲道:“出來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


    “出來?”夏闌珊有點不可思議地往外麵看了一看,問:“老師你怎麽知道我在哪裏?”


    盛君言卻沒答,隻是淡淡道:“我在街口。”


    四合院外麵有一條長長的巷子,再轉過去,是楊柳扶岸的長河。


    夏闌珊頭發還濕淋淋地,走出去,就見盛君言站在柳樹下,此時黃昏,餘暉仍暖,竟將盛君言冷漠的背影也暖了幾分。


    等她走近,盛君言遞給她一本冊子,夏闌珊一翻開,才發現竟然是這段日子以來,他們在a市所有的研究會議過程。


    盛君言不動聲色地將她從頭打量到腳,才不鹹不淡道:“不要光顧著玩,有時間把這些資料惡補一下,好好研究研究,中間有好幾場會議你都沒有來參加。”


    夏闌珊頓時有些羞愧,臉紅了,將資料抱在懷裏,小聲道:“知道了。”


    但是不過是一本資料罷了,他完全可以打電話讓她過去取,居然還親自送過來,想到這一點,夏闌珊更加羞愧。


    她心裏還有些話難以啟齒,為了兩個孩子,她已經打算在a市定居了,但是還沒有和盛君言說。


    盛君言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在w國,肯定不能在a市久待的。


    正在夏闌珊冥思苦想,要怎麽開口時,麵前的人突然伸出一隻手,輕輕碰了碰她的頭發。


    夏闌珊怔了怔。


    兩個人靠得特別近,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


    盛君言又退了回去,手心一片梧桐葉子,被微風輕輕一吹,就蕩起來,漂泊在他和她之間。


    “你頭發上有東西。”他說。


    夏闌珊笑了笑,說:“老師真是處女座,強迫症。”


    盛君言沒說什麽,平靜地將手放回褲兜,道:“我有事先走了,你記得抓緊看。”


    夏闌珊朝他比了比拳頭,笑得眉眼彎彎地:“好。”


    等到盛君言走後,夏闌珊又在原地站了會兒,翻了翻手中的記錄冊。


    心裏有點愁緒,剛才一下子被盛君言打斷,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沒了,到底該怎麽開口和他說自己要留下的事情呢。


    盛君言對她一向嚴厲,自然是希望她和他回去繼續從事研究。


    在a市從事她的事業,終究是縮手縮腳了。


    可她現在還有選擇嗎?她成為了兩個孩子的母親,就不能拋下自己的親骨肉。


    這不是一道選擇題,這是必須要做的事,必須要留下來……


    吹了會兒風,夏闌珊這才覺得有些頭疼了,便打算回去,誰知一轉身——


    就撞見站在不遠處握緊拳頭的慕夜廷,他眼神複雜地盯著她,眼眸深沉得可怕,整個人僵硬得像一塊鐵板。


    分明站在夕陽下,但臉上卻是一片陰影,就好像沒有陽光照到他身上一般。


    夏闌珊一愣——


    他……站在那裏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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