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夢園靜靜看著她所有的反應,看她把所有的痛苦都梗在喉頭,好像憋的時間久了,便也學會了言不由衷。


    陶然默默帶著幾個小家夥從後花園出去,把時間空間都留給她們兩個。


    顏小朵隻是紅著眼睛含著淚意望著麵前的陶夢園,惶惑得不知道該怎麽辦似的,陶夢園什麽都沒有多說,緩步上前用力抱住她。


    “沒事了,小朵,都過去了,顏豫北他沒有死,是因為你根本舍不得他死,我知道你就快被自己的情緒折磨到瘋,也明白你的進退維穀,過去那五年我不在你的身邊,所以你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都不清楚,可是現在,我想幫你,你再給自己一次機會,重新開始吧!”


    “沒有辦法重新開始了!”


    顏小朵輕輕拉開陶夢園,向後退開兩步時,雙眼的熱淚齊刷刷落下,她已經好努力好努力在控製自己的情緒,可還是感覺要瘋了。


    “有!你一定有重新開始的辦法的!我已經讓少白去同顏總說了,放彼此一條生路,總好過同歸於盡的。”


    “他是不會放過我的!夢園你不會明白,我們在一起相互折磨了五年,已經不是說放手就能夠放手……”


    “那你就逃,逃到他暫時無法掌控你的人或地方去,小朵,我雖然不明白這幾年你跟顏總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麽,可是,我知道,真正相愛的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真正的愛情至少能令你快樂,如果隻是相互折磨,那所謂的感情便已經變質了。”


    顏小朵哭著搖頭,陶夢園卻隻是拉著她。


    “你讓我幫你,我會幫你的,給自己一個機會,重新開始吧!”


    顏豫北因為公事被南少白突然支使到外地去的時候,後者隻是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陶夢園。


    “老婆,我覺得我幹了件吃裏扒外的事。”


    陶夢園冷哼了一聲,斜眼看他。


    “誰是‘裏’?”


    南少白立馬討好地道。


    “你是!當然你是‘裏’。”


    陶夢園極其滿意南少白的說辭,並且也承諾,隻要顏豫北不在流砂市三天就夠了。


    南少白看著陶夢園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捉摸著自己這次,真是把兄弟給得罪大發了。


    等顏豫北回來,他又應當如何同他解釋?


    陶夢園到得流砂市最大的一間高端家居商場時,果不其然發現陳禮衡常用的座駕就停在門邊。


    她下車鎖上車門,快步進去的時候陳禮衡已經在裏麵了,後者此時正頗有興趣地觀賞一件單人沙發。


    聽到高跟鞋臨近的聲音,陳禮衡甚至頭都沒回,隻是淡淡地道。


    “這件好嗎?”


    他的身後一左一右跟著兩名助理,其中一人正是張一鳴,聽到他說話正準備回答,陶夢園卻已搶白。


    “不好!當然不好!能配得上陳總的東西,必須是這世上獨一件的。”


    陳禮衡淡淡轉頭看她,他這人的模樣比顏豫北還要冷,尤其是那雙深似潭淵的眼睛,好像你一不注意就會掉進他的陷阱,再也爬不出來。


    陶夢園靠近了他,才趕忙微笑。


    “大哥,好多年不見了。”


    陳禮衡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甚至並不打算理她,轉頭繼續去看那件沙發。


    陶夢園早猜到會有這樣的對待,以著陳禮衡的脾氣,沒有在她找上門的一刻便大嘴巴呼她,已經夠算是對得起她了。


    陶夢園繼續說。


    “大哥,我知道你最近在裝修房子,也走過一些家居賣場,想親自挑選幾件合意的家具,可是我覺得吧!這些東西都太過普通,配不上你。”


    陳禮衡還是不理她,繼續去看自己想看的東西。


    陶夢園快步跟上。


    “所以昨天我才拜托小朵,讓她幫我挑了幾款特別的家具,這幾件都是歐洲原廠定製的獨家設計,世上獨一件的,你拿到後保證合意。”


    陳禮衡永遠的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的模樣,看得兩個本來有些心驚的助理這時候也緩了緩神。


    陳禮衡在車上坐了一會兒又閉上眼睛。


    大腦一片空白,出奇的一片空白,好像不知道為什麽,從剛才碰見陶夢園起,他的腦袋裏就裝不進任何東西。


    他一直在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除了平靜,還得冷靜。


    陳家那麽大個攤子等著他收拾,必不能慌亂,所以接下來要做些什麽,還有陶夢園說的那些不著邊際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得好好想想,再理一理,千萬不能隨意就被人打亂了陣腳。


    可是,不管怎麽想要養神都是徒勞。


    他猛的睜開眼睛,即便刻意忽視,還是會覺得心跳一陣加快,怎麽都停不下來。


    他單手撫了一下心口,旁邊的助理立馬會意。


    “陳總……”


    他抬手示意對方不必再說,他沒事,他一直都沒事得很。


    其實他跟顏小朵怎樣,他自己心裏清楚。


    顏父不是她留在顏豫北身邊這麽多年的唯一理由,她既選擇過同那個男人私奔,那便真是愛過的。


    愛過,這兩個字玄妙多於一切,五年的空白,已經讓他不敢再拿自己去同什麽人賭了,也許,她就是愛顏豫北多過於愛他,所以這麽多年來才不願意來找他?


    陳禮衡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那笑裏的蒼涼與苦澀,大抵隻有他自己心裏能懂吧!


    顏父離世的消息,一直按捺到他正式出殯的當天才對外宣布。


    陶夢園陪顏小朵走完全程,一直到陪著後者把顏父的骨灰安葬以後,南少白才上前來說。


    “豫北來過電話了,他會等伯父安葬後再回來看他,預計還有幾人。”


    顏小朵在公墓前向顏父磕頭,抬頭的時候雙眸冷到極致。


    “不必,你叫他不必回來了,我爸爸不會想要看見他的。”


    陶夢園又安撫了顏小朵幾句,才同南少白走到一邊去,顏小朵便一個人跪在公墓前麵,從日出到日落,再到旁的人來拉她,才恍然未覺似的。


    那時候陶夢園與陳禮衡玩了一招“聲東擊西”,她去找他的時候,正值南家危機四伏的當口,她本來是使了些手段來成功轉移他的視線,可是誰都沒有想到,陳禮衡到底更老謀深算得多。


    他表麵並沒表現出來任何的懷疑,甚至還親自去了趟京城,可是一周以後,他竟然就回來了,與此同時,他帶回來的,除了南陽區發展項目的牌照,還有整個“焦陽集團”的控製權。


    陳禮衡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了這五年來他最想做的事情,卻是因此錯過了顏父出殯的日子。


    陳禮衡把整個南家逼得走投無路,逼得好不容易又在一起的陶夢園和南少白不得不分道揚鑣。


    再加上陶夢園又病了,所有的危機一塊壓過來,令得整個顧派的企業都低沉沉的。


    顏小朵趕在顏豫北回來之前,主動去找了陳禮衡。


    顏父剛剛生病那會兒,顏小朵微了套現,把當年母親留給她的那套別墅也套現了,隻是這別墅幾經輾轉,中間甚至換過三任主人,卻終究是被陳禮衡給買了下來。


    他買了下來,裝飾一新,沒了以前的陳舊和古老氣息,卻是在保持基本結構不變的情況下,以著嶄新的麵貌還原出了那一年他們還住在這裏的原貌。


    其實房子已經重新裝飾,隻是物是人非,那人卻已不在。


    陳禮衡正盯著周圍的一切出神,秘書突然來報,說顏小姐來了,他短暫的沉默過後還是迅速猜出她此次來找他的理由絕對不會單純。


    她是否還愛他?他已經猜不到也不想再猜了,南家牽連著顏家,也許她來找他會是為了保住另一個男人?


    陳禮衡冷笑一聲,至今仍然記得那天他醉意朦朧間,顏小朵猛然推開他時離去的決絕背影,陳禮衡隨便從酒架上操起一瓶便往外走。


    “沒跟她說我這人有潔癖,最討厭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助理趕忙跟上,隨他出去。


    陳禮衡一從酒窖裏出來,就看見戶外金黃色的陽光灑了一地。


    顏小朵還是習慣性地穿著柔和的連身長裙搭配硬朗的短款皮衣。


    她出身良好,從小就有自己的穿衣風格和品味,卻獨獨愛在來見他的時候,穿這樣的一身衣服。


    顏小朵轉頭便看見陳禮衡踱步到酒櫃跟前。他從頭到尾都視她為空氣,自己取了開瓶器拔掉木塞,又拿過酒杯,倒滿,然後伸手準備拿起。


    顏小朵幾步到他跟前,熟門熟路地往高腳凳上一桌,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沒有醒過的幹紅真是比這世上任何的飲料都要難喝。


    顏小朵喝下去了才覺得喉嚨被灼燒得厲害,抬手去揩唇角時,眼角餘光裏全都是那男人嘲弄的笑意。


    哦!你看,他這人從來都是這樣,可以精準地把所有人都算計在內,然後玩弄於他的鼓掌之中。


    陳禮衡笑了,眼睜睜地看著顏小朵把那杯紅酒喝下去後,他才取過一旁的水晶醒酒器。


    “衝動的代價好喝嗎?”


    她被那酒熏得眼睛都紅了。


    陳禮衡不怒反笑,把盛滿酒的水晶醒酒器往她手邊一放。


    “看見你如今這幅模樣,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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