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掐著身底下的她,幾乎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恨你,恨你不要我,我給過你機會,可是,現在你想跑?沒那麽容易了!”


    “顏豫北,你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


    她僅著最後一絲力氣吐氣而出,卻駭得眼睛都睜大了。


    他俯低身子,將唇壓在她的耳邊。


    “本來我也以為,可惜,當你做錯了事情卻沒有辦法回頭時,隻能一錯再錯了。”


    “所以媽說的都是真的嗎?”


    顏小朵哭喊一聲,瞪大了自己無辜的眼睛。


    “她說,你因為你爸爸的事恨我爸爸,還有我?”


    顏豫北看著她的模樣有一刻的遲疑,可還是斂下冷漠的雙眸。


    “有分別嗎?”


    醫院裏的消毒氣味大到能熏死人,走廊的燈光一閃閃的,然後“劈啪”兩聲,突然就熄滅了。


    有護士站的小護士經過時被嚇了一跳,仰頭起來罵了兩句才準備去叫管理員,轉身的時候看到加護病房的門口好像蹲著個人。


    小護士上前,被黑暗裏蜷縮著身子蹲在那裏的小姑娘嚇了一跳。


    “你在這裏幹什麽?早就過了探病時間。”


    顏小朵充耳不聞,嘴裏默念著什麽,一遍又一遍。


    那護士有些不太耐煩。


    “你的住院費都交了嗎?我聽醫院說了,你爸的費用又欠著了,這裏麵的儀器什麽不是錢?成天這樣開著你也受不了我們也受不了,要不然,你聽姐姐一句勸,回家去跟家人商量商量,盡了人事就可以了,把機器停了吧!”


    顏小朵其實一直沒在認真聽對方說什麽,她滿腦子都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她本來是有家的,還有爸爸,可是突然一切都沒有了。


    “你說什麽?”


    她被嚇了一跳,霍然仰起頭來。


    “你沒聽清楚嗎?我是想提醒你,你爸爸的醫療費實在是太高了,我們醫院一年到頭接待的像你們這樣因為化學物質中毒的病人不少,尤其是這種慢性中毒,根本就沒得醫的,你花那麽多錢不僅自己難受,你爸爸也痛苦,還不如……”


    “不能停!”


    顏小朵輕叫一聲從地上站起來,一下衝過去抓住那護士的肩頭。


    “不能停的!我有錢,我爸爸留了很多錢給我!護士我求求你了,不要把我爸爸的機器停了!”


    小護士被顏小朵抓得手都疼了。


    “你幹什麽?你放手!我是好心勸你,你現在連住院費都交不起了,你還拿什麽生活?”


    “我不騙你!我是真的有錢!我、我……我男朋友有!”


    氣呼呼的小護士幾下擺脫掉顏小朵轉身就跑了。


    顏小朵在原地哭了半天,又轉頭去看玻璃牆麵裏麵的顏父,根本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顏豫北造成的。


    其實,顏父昏迷入院的當天,當有醫生宣布他是因為化學物質慢性中毒的時候,就有人建議她去報警了。


    顏家的生活條件不算太差,顏家又不是開工廠的,若非有人刻意加害,顏父根本就不可能因為這個原因住院。


    可是,顏小朵去報了案回來,所有的警察都隻是例行公事一般,隨意調查了一下現場就撤走了,說是化學物質中毒分很多種,尤其是像這種慢性的,自己生活的環境裏麵雖然沒有,可卻無法保證他不可能在別的環境接觸到。


    更何況他致病的這種化學物質又是生活中很常見的,有可能是長期服用一種抗生素藥物,副作用集聚,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所以,已經沒有人會幫她,那日與顏豫北說開以後,再聯係起顏母之前同她說過的話,她幾乎完全可以肯定,爸爸中毒的事情,跟顏豫北絕對脫不了關係。


    起初她是不願意相信,拚命地為他找著借口,可是,後來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他已經不願意再偽裝。


    從住院部的大樓出來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顏小朵是最後一個被從大樓裏攆出來的家屬,人剛剛下了幾級台階,就見麵前的車燈一閃。


    她不用抬頭去看,也知道是顏豫北故意在這等著她的。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過去站在車窗口。


    “怎麽來了卻不上去呢?”


    顏豫北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岔開話題。


    “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顏豫北你這麽久都沒上樓去看過我爸爸,是因為你心虛吧?因為是你把他害成那樣的!從你進入我們家家門開始,他就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一樣對待,可是你卻因為你那個已經死掉的爸爸而這樣對他,你這個殺人凶手!你太可怕了!”


    顏小朵的聲音極大,因為帶著嘶吼,所以聲音聽上去也格外的沙啞。


    她喊完了就開始咬唇哭泣,一步步地往後退開。


    “你怎麽不上去啊?你就是做賊心虛,你害怕!顏豫北你害死了我爸爸!”


    顏豫北見顏小朵又想往後去跑,趕忙打開車門下來從身後一把扭住她的手臂往車子裏拖。


    “就算我是殺人凶手,可是顏佑寧呢?他害死我爸爸的時候我才多大啊?我本來可以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可你看看他都帶給了我什麽?”


    “顏豫北你是殺人凶手!”


    “我是!”


    他狠狠咬牙從身後挑起她的下巴。


    “可就算我是,你也是我的!”


    兩個人在住院部門口一陣扭打,一直到顏豫北用力將顏小朵用力塞進車裏再用安全帶給綁上,她終於才能冷靜下來沒有掙紮。


    顏豫北開車上路,因為剛才的糾纏,到現在他都有些氣喘籲籲的。


    這流砂市的夜色到處燈火通明,要不是因為他身邊有她,他很可能就在這夜色裏迷失了。


    他還是一意孤行把車開了出去,一直到一間星級酒店的門口才把她拉下車子。


    顏小朵的雙手被安全帶勒得通紅,這時候被他鬆開反手就是一記耳光,打得他整個人都怔住了。


    顏小朵惡狠狠地望著他的模樣,顏豫北卻是輕鬆一笑,他撫了撫被她打過的臉頰,冷笑了一下。


    “最近飯吃得不好,小朵,你人太瘦,打人都不覺得疼呢!”


    顏小朵氣極了又要揮手打他,這次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壓了下來。


    “你別著急,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你一定會愛上自己即將看到的。”


    顏小朵再不願意,還是被顏豫北推著進去了。


    他帶她去的是酒店的八樓,一間開闊似的宴會廳,好像是誰的生日,裏麵的陣仗弄得挺大的。


    顏豫北有請柬,遞上去後又單手提住顏小朵的胳膊往裏走。


    顏小朵卻隻顧惡狠狠地看著他的側顏,她的父親現在還在醫院裏昏迷不醒地躺著,可他卻把她帶到這地方來了。


    顏豫北完全不管不顧地拖著她往前走,直到快要接近主席台的時候才從身後竄過來,一把狠狠箍住她的身子,另外一隻手則扭過她的小臉,讓她往前看。


    顏小朵被迫睜大了眼睛,眼裏滿滿都是氤氳的霧氣,卻固執地沒有讓一滴眼淚落下來。


    她根本就弄不明白顏豫北想幹什麽,卻在抬眸的瞬間看著正前方不遠的地方,是景薇,正穿著一身華服舉著酒杯,從一堆人中轉到另外一堆,然後突然挽上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的手。


    那手的主人穿的是深灰色的西裝,西裝是嚴謹的顏色,且無論袖口還是衣領,任何一個細節都是華貴與精致。


    景薇踮起腳尖,覆在那男人的耳畔說了些什麽,隻見那男人微微皺了下眉卻並沒有接話。


    有聲音傳進顏小朵的耳朵裏,是站在景薇對麵的男人說的。


    “禮衡,關於羽歌的事情我們全家都很痛心,本來今天爸爸的壽宴他不想辦的,可是到底是他七十大壽,雖然發生了那樣的不幸,作為兒女,我們還是想熱鬧一下。”


    陳禮衡淡淡抿唇沒有接話,可顏小朵遠遠站在人群中望著,隻是望著,眼睛都濕潤了。


    顏豫北這時候湊上前來,微低了頭靠近她的耳邊。


    “他現在是景家的女婿,看見了嗎?不管死了弟弟還是沒死,他都是景家的女婿,陳家是流砂市唯一可以與南家抗衡的大家族,現在什麽都沒有了的你,還配站在他的身邊嗎?”


    顏小朵眉眼一跳,瞪大了眼睛,仿佛一瞬之間,連眼都不會眨了一般,隻能怔怔望著眼前。


    景薇華服挽飯,那雍容和氣度確實是大家閨秀和名門正妻身上才會有的,她無論一舉手一投足,襯著的都是她身邊的男人,那男人也一向嚴謹精致到了家,那樣子的景薇,襯在他的身邊,當真一點不覺得差。


    顏小朵痛得眼睛都不敢抬了,她這些日子拚了命地去找的男人,現在就在他的眼前,可她卻有種咫尺便是天涯的感覺,好像連走近都不敢了。


    她倉皇收回自己的視線,努力讓自己不要再被眼前的場景刺傷了神經,可是微微一轉頭就看到旁邊的落地窗反光裏,自己穿著簡單隨便,頭發淩亂,容顏也憔悴到了家。


    那邊的景薇和她對麵的男人還在說話,看不出陳禮衡的喜怒,卻見他轉頭,好像正向這邊望了過來。


    顏小朵被嚇了一跳,用盡全身力氣轉身,躲進顏豫北的懷抱,隻留一個背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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