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陳禮衡霍然起身,冷笑連連。


    “顏小朵,你可真賤,因為愛,你就讓他這麽傷害你?”


    顏小朵仰起頭去看他,看他眸底的怒色,看他越來越緊繃的神經。


    這已經不是那個道貌岸然到優雅嚴謹的陳禮衡。


    他隻知道,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在她的麵前永遠無法保持淡定。


    “對啊!他那麽傷害我,他還送了一顆水晶足球給我讓我滾,可我還是愛他,我甚至以為那不是愛情,可我還是愛上他了,我怎麽那麽蠢?”


    顏小朵開始笑,笑得肚子都疼了,卻是彎腰坐在那裏,邊笑邊抽泣。


    陳禮衡簡直再待不下去,徑自奪門而出,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裏,隻是怕再不離開,他就會崩潰在她說的那些愛裏。


    陳禮衡一路倉皇逃竄,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讓他在開車下山的時候差點撞上旁邊的山石翻車過去。


    他整個人簡直頭暈到死,這段日子裏所有的失眠和痛苦好像頃刻間衝破他努力偽裝的一切,他的高大,他的威猛,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持和嚴謹。


    這些所有的一切,他堅不可摧的一切,這一刻好像盡數坍塌,他隻知道自己很累,從未有過的疲倦和累。


    他必須馬上回家,回到自己的床上,然後睡一覺,這樣醒來,他又可以沒事了。


    陳來慶在門口撞上跌跌撞撞跑回來的陳禮衡,還沒來及同他打招呼,後者已經快速奔上樓去,連個背影都懶得甩給他。


    陳羽歌從樓上下來,看見陳來慶嘴裏叼著根棒棒糖一臉不屑,還是忍不住問。


    “我哥怎麽了?”


    “誰知道,神經病。”


    陳來慶頭上纏著的紗布已拆,但傷口縫針的地方還蓋著塊小白布。


    陳羽歌兩手插在休閑褲的口袋裏往前走,走到陳來慶跟前,眉毛一挑。


    “陳來慶,我警告你,這裏是流砂市不是你們京城,我爸我媽拿你當自己人,可在我眼裏你就是坨臭狗屎,你要再讓我聽見你在我家罵我哥,我一拳揍死你!”


    換做平常陳來慶早同陳羽歌跳起來了,可偏偏他如今是傷員,又還寄人籬下地住在別人家裏頭,就算再不爽陳羽歌那臭德行,也隻有認了。


    陳來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才上前一把勾住陳羽歌的肩。


    “兄弟你說話不要這麽難聽,咱們到底都是一個宗族的,這流砂市你熟,你比我熟,你哥不幫我的事情你幫幫我吧!幫我找個人。”


    陳羽歌橫眉毛豎眼睛的。


    “小爺沒空,你他媽都傷成這了,還不消停?”


    “我靠!我他媽頭都被人給爆了,而且還是個女的,是你你能消停?你能咽得下這口氣?”


    陳羽歌抖擻了一下肩膀,將他甩開。


    “你要找人找我哥幫你,我可沒空搭理。”


    陳來慶討了沒趣,他這人無賴,沒想到遇見比他更加不按常理出牌的陳羽歌,又不能揍他,簡直是百爪撓心一般。


    第二天天明,陳母聽說昨晚陳禮衡回家來了,遣了傭人上樓想叫他下來吃早餐,可是來來去去叫了幾回,傭人下樓都說沒有人應,她隻好親自上樓,到兒子門前,敲了敲。


    “禮衡,是媽媽,你在不在裏麵?”


    房間裏麵一應的沒有人回答,陳母又敲了幾下,然後動手去擰房門,鎖著的。


    她轉身讓傭人去拿備用鑰匙上來開門,正好被陳羽歌撞見了。


    “老媽您這樣去開我哥的門不好吧?讓他知道了肯定幾天都不搭理您,甚至家都不願意回,他那人臉黑,又要麵子,萬一他現在沒穿衣服,你一進去把他給曝光了,我估計他得羞得去跳海去。”


    陳母一掌打在陳羽歌的背上。


    “少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那你說我怎麽辦?是你們跟我說他回來了,可是我敲了門又沒有人應,萬一你哥要是在裏麵怎樣,那我……”


    “拉倒吧!”


    陳羽歌一把勾住自家老媽的肩膀,扭著她轉了個身,才把她往樓下帶。


    “我哥都多大一個人了,他能怎麽樣啊?再說了,您哪次見過他怎麽樣了啊?估計我翹辮子了他還生龍活虎的,不就是不想吃早餐麽?您至不至於?”


    陳母一聽就怒了,但還是任兒子把她帶下了樓去。


    “呸呸呸!你少給我說什麽翹不翹辮子的話,你說你年紀輕輕這嘴巴怎麽就沒個把門的?什麽都敢說,你一點都不像我的兒子。”


    “是是是,我是撿來的,我哥是親生的,行了吧?我其實早看出來了,您跟我爸都喜歡我哥,你們都覺得他有本事有出息,所以您光來叫他吃早餐都不去叫我,您就是故意的,想把我餓死是吧?行了,餓死我您就滿意了。”


    陳母又跳起來,簡直恨不得打陳羽歌的嘴。


    景薇是在第四天的下午被叫過來的。


    自從她與陳禮衡結婚,這兩人就沒住在一起過,隻是字簽了婚禮也辦了,但就是沒弄婚房,所以至今還沒商量出他們應該怎麽住。


    景薇一進門就聽見客廳裏有人在嚷嚷,好像都是京腔,沒幾個說流砂市話的,也不知道正為了什麽吵了起來。


    景薇一進門就看見陳父坐在大沙發上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他甚至也沒看到景薇進門,隻是沉聲說。


    “公司裏的事情我早不管了,你們要有什麽找禮衡去,他說是什麽就是什麽,我幹預不了。”


    一位穿著華貴的中年婦人站起來。


    “哦!你以為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你兒子身上去就沒你什麽事了是吧?想當年你跟老二一起爭‘通潤’的時候,要不是來祺他爸爸幫你,你以為你爭得過老二家嗎?我看老二家的‘萬豪冠心’就經營得很好麽,要不是他女兒被南家給害了,我們也不惜的理你!”


    “你說當初我們給了你多少幫助,可是現在我們有難你卻不來幫忙,還要我去找你兒子!我要找得你兒子我用得著來找你?找你有用嗎?你倒是把錢拿出來啊!陳家的錢我們姓陳的都有份分!”


    景薇就站在門邊,看著眼前的情形。


    她嫁進陳家的時間不算太久,但是對於陳家宗族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和矛盾她還是多少知道一些,也幫著擺平過一些事情。


    她身後的大門又進來一人,是聞訊趕來的陳羽歌,後者一進門就自家老爹被人當麵指著鼻子罵立刻就不爽了,正要衝上前去,卻被景薇抓住了。


    “禮喬,你別衝動,他們都是長輩,你這樣跟他們鬧不行。”


    陳羽歌氣急敗壞地東張西望,就見二樓的樓梯口處,陳來慶那敗家子正悠閑地趴在樓梯口往下望。


    陳羽歌不由分說,甩開景薇的牽製便往樓上衝,到陳來慶跟前。


    “看什麽你?你媽都在下麵吵成屁了,你不下去幫忙你在這看什麽熱鬧,啊?”


    陳來慶摸了摸自己的鼻頭。


    “你的意思是,讓我下去幫我媽吵你爸去?”


    陳羽歌簡直恨不得提拳頭揍他了。


    “你他媽故意的是吧?”


    拳頭還沒砸下卻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我哥呢?一般這時候我哥都會在啊!”


    陳來慶更覺得好笑了。


    “你哥怕在屋裏都睡死了吧!我都幾天沒見他出來了,哈哈哈!”


    陳羽歌這才意識到所有的不對,趕忙奔到陳禮衡的房門前敲了敲,又去擰門把鎖。


    “哥!我是禮喬,你在裏麵嗎?”


    陳來慶湊上前。


    “他哪能不在啊!我在家養傷都幾天沒出門了,就那天見他回來沒見他出去,幾十歲的人了突然變成宅男,該不會是在裏麵養了人吧?哈哈哈!”


    陳羽歌兜手就是一拳把陳羽歌砸在地上,惡狠狠地指著他的鼻子。


    “笑你媽!你他媽笑得跟老鼠似的,要是再讓我聽見你在我耳邊笑,我一拳揍死你!”


    “你幹什麽你?”


    戰事升級,也不知道剛才還在樓底下吵吵叫叫的陳來慶他媽突然就奔上樓來,站在樓梯口指著陳羽歌。


    “你你你打我兒子!陳兆康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慶媽幾步奔上樓去,把已經摔坐在地的陳來慶扶起,那些同她一起來的陳家宗族也跟著上了樓,一望見眼前的情形就開始數落陳父。


    “兆康啊!咱們都是姓陳的啊!百年以上的大家族了,這麽多年來要不是政商相互扶持,你們在流砂市的生意能做得順風順水?來慶他爸他媽在京城做這一切可不僅僅是為了他們,也是為了你們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你們怎麽就聽不明白?向你們拿點小錢就鬧成這個樣子!你們……你們簡直太令人失望得很!”


    陳母原是在樓下陪著陳父,這時候聽見樓上的動靜也知道是自己那小兒子又闖了禍,本來這幫子人就難纏,陳羽歌居然還在這時候動手打人。


    “陳羽歌!”


    陳父站在樓梯口一聲急吼,陳來慶這個演技派立時就窩進他媽懷裏嚷著這裏疼那裏疼,好像剛才陳羽歌那一拳把他渾身筋骨都震碎了。


    “我靠!”


    陳羽歌一看他那熊樣,忍不住衝上前對準他的大腿又踢了幾腳。


    這幾腳是真重,陳來慶立刻嗷嗷亂叫,本來就真極度不爽的慶媽這時候整個都火了,又哭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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