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側顏還是那麽好看,怎麽看都養眼,雖然他到現在也沒側過頭來看她一眼,可他到底不是全然忽視她的,他還知道她喝了酒,知道她跪不穩,所以總能在她最囧的時候及時拉住她,就像她的保護天使。


    顏小朵一笑上座裏的老爸就輕咳了一聲。


    她有些茫然地抬頭去望,很快又發現這一屋子的人都有些尷尬地望著自己。


    “顏桑,顏桑……”


    花子在門邊小聲叫她,很快就讓顏小朵意識到周圍的不對了。


    顏父繼續輕咳了兩聲,跪在他右手的顏母趕忙站起身向顏小朵奔來。


    “小朵……”


    顏母伸手去拉女兒,這丫頭醉得實在是太明顯了。


    “不用!”


    顏豫北已經快一步起身,抓著顏小朵的手臂向上一提,直接就將她從榻榻米上拉起來了。


    等顏小朵那暈暈乎乎的腦袋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時,已經被顏豫北重重扔向另一塊榻榻米了。


    她摔得四腳朝天,他已經一個箭步上前,單膝跪在地上置於她腿前,顏小朵身上的浴衣式和服就在這樣尷尬的姿態下向兩邊散開。


    她一下清醒了腦袋,趕忙一把抓住自己就要敞開的前襟,腿卻沒有辦法並攏了。


    她有些無措地抬起頭來看他,顏豫北的眼神冷得幾乎可以凍死人。


    她囁嚅了半天嘴巴,想向後退開好並攏自己的腿,可他的手已經伸上來,隨著她向後的動作,代替自己的膝蓋,一把向前撫上了她敞開的腿。


    顏小朵駭了大跳,雙眼圓睜之間他的手已經覆上了她最熱的地方。


    幾乎是瞬間,渾身戰栗來襲,她忙慌得不知該作何反應。


    顏豫北的身子已經向前傾下來,還是冷到極致的模樣,貼住她耳邊。


    “幸虧你還沒幼稚到做出什麽傷害顏家顏麵的事情。”


    不過片刻的戰栗過後,她的臉頰一瞬煞白。


    顏豫北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


    “你要男人,還早得很,小朵,聽話,等成年以後,哥哥會幫你找個好男人。”


    一盆冷水兜頭而下。


    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隻覺無力得很。


    後來沒等顏父在別府的會議開完,顏小朵便收拾好行裝,約了幾個還算玩得來的小夥伴,打算自己先到附近去轉轉。


    出發的那天早晨,顏母來幫她收拾行裝,滿眼都是擔心。


    “小朵你要不就再等等吧!等你哥哥忙完這陣子我就讓他陪你一起去,你一個女孩子多不安全。”


    顏小朵笑著跪在榻榻米上,用力去抱了一把顏母。


    “我哪裏會是自己一個人,我有我的好姐妹!”


    顏母見勸說不得,隻得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你去跟豫北說一聲,你也知道從小他最擔心記掛的就是你了。”


    顏小朵其實不太想去,但是顏母殷切的眼神就在跟前,她被看得有些發毛,所以還是隻有點了頭,背著自己的雙肩小背包向顏豫北的房間去了。


    顏豫北的房間就在這間溫泉酒店特設的一間小獨棟裏。


    這裏所有的房間都是最傳統的和式,地上一應的榻榻米,木製的推拉木門,顏小朵沒有穿鞋,隻穿著純白色的襪子,站在顏豫北的房門前還沒來得及敲門,那木門已經“霍拉”一聲在她麵前拉開。


    花子正一臉驚訝地站在那裏,發髻微亂,右手輕輕壓在和服的前襟。


    顏小朵看得吃了驚。


    她的房間離這不遠,但昨晚還是知道他帶了女人回房間。


    花子顯然並未想到她就在門口,微紅了臉頰,再低頭喚了一聲,然後一臉驚慌失措地從門裏出來,再小碎步向走廊的盡頭而去。


    顏小朵真是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情形,從小到大她總要撞見幾回,每回都是不同的女人。


    可是這一回。


    她沒有沉得住氣,衝進屋內。


    顏豫北顯然剛剛沐浴完畢從裏間裏出來,單手拿著塊大浴巾壓在頭頂。


    他見是她,麵無表情。


    顏小朵已經忍不住咆哮。


    “你不要臉!花子是我的姐姐!我一直當她是我的姐姐!”


    顏豫北冷笑了一下,將手裏的浴巾一把扔向她的臉。


    顏小朵被眼前的白蓋住,踉蹌向後退開。


    顏豫北已經快步上前一把將她壓在牆邊。


    她慌忙側頭,他的氣息已經逼近到她耳邊。


    “你的姐姐……也是女人……”


    她氣息不穩,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的眼睛。


    “顏豫北,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不能!”


    他打斷她,抬手拂起她頰畔的碎發別到耳後。


    “小朵,你得叫我哥哥。”


    她的呼吸越發短促,耳邊都是嗡嗡的聲音。


    可是,她越倉皇無措他越淡定自在,似乎他們之間的這場較量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


    所以,走的時候她是打定了主意不再想他。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喜歡一個人,那感覺不是甜蜜,反而是傷害,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這感覺也是夠了。


    花子來給她送行,是已經收拾妥當的儀容。


    她紅著臉微微低下頭,跪在顏小朵的腳邊幫她擦鞋。


    “小朵,你不要笑我,你的哥哥真是個特別有魅力的男人,尤其是……尤其是在床上……”


    顏小朵抬腳一踢,直接就把花子手裏的鞋給踢飛出去了。


    花子猝不及防地後坐,手心被她突然的一踢,也開始泛紅。


    她紅著眼睛望著落在院子裏的皮鞋,顏小朵突然蹲下來在她身邊。


    “我不笑你,我就是想揍你,可你是我的姐姐。”


    花子紅著眼睛轉頭看她,顏小朵的眼睛也是紅的,可是後者卻突然笑了。


    “你別再跟著他了,他是不會愛你的。”


    花子還在囁嚅。


    “可是……可是昨晚他說他是愛我的……”


    “他對上他床的每一個女人都這麽說。”


    顏小朵抬手揩了下花子淚濕的眼睛。


    “姐姐,別犯傻了,你就算痛到死他都不會理你的,他有自己喜歡的女人。”


    他有自己喜歡的女人。


    隻是那個人,都不是她跟她罷了。


    顏小朵頂著烈日在外麵走了一陣,便覺得口幹舌燥得厲害。


    與她一起出來轉悠的小姐妹,有兩個是上過顏豫北的床的,所以她們對他幾乎知無不言,不管她走到哪都有兩雙眼睛盯著。


    顏小朵手裏拿著相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所以反而沒覺得有些什麽。


    她一路走一路拍,低頭的時候調調焦距再拿起來。


    鏡頭對準的地方,有個男人本來正跟別人說著話,卻突然回過頭來。


    他看著她的方向,慢慢微眯了下眼睛。


    她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把相機移開了一些,也望著他的地方。


    那男人幾乎沒有任何遲疑,與旁邊的友人說了兩句便大踏步向她而來。


    等她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居高臨下地站在她跟前。


    “中國人?”


    她訝異地張了下嘴巴,就是想不起他是誰。


    陳禮衡盯著麵前的小姑娘看了半天,總覺得那天夜裏看到的她不似眼前的模樣,要更成熟更有女人味一些。


    顏小朵眨巴了一下自己無辜的大眼睛,看了看他,又去看正站在不遠處等他的男人女人。


    她咬了下唇。


    “你是誰?”


    陳禮衡又細看了她一會兒,這姑娘膚色白皙、眉眼動人,可穿著打扮無論怎麽看都像個未成年。


    未成年……


    隻這三個字就讓他猶豫了一下,突然就覺得那天夜裏在溫泉池邊似乎與她做了不道德的事情。


    有幾個小姐妹回身,顯然已經發現了這邊的動靜,沒等陳禮衡把話說明白,已經有兩個狂奔著上前,將顏小朵一拉。


    “你還在這裏幹什麽?公車都要開走了!”


    說完了就拉著她向車站狂奔。


    所以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陳禮衡總是會回憶起那時候在車站邊遇到她的情形。


    他總想過,如果那時候他不是因為她的年紀而猶豫,又也許再早一些,或許他跟她之間的一切,都會與現在不同。


    回國以後顏小朵便滿了十八歲。


    與十八歲一同到來的,就是高考決定命運。


    顏父寵極了女兒,一向任她為所欲為,所以當顏小朵拿著添誌願的表格滿屋子亂轉時,這一家人還是沒有給個主意,隻說她想念哪都無所謂。


    那時候已經快近夏天,流砂市的氣候因為靠近海洋,所以屋裏到處都潮濕得很。


    她穿著簡單的吊帶背心搭配短得不能再短的熱褲,光腳站在前廳的花園裏,一邊拿著誌願書擋住頭頂的陽光,一邊與好姐妹陶夢園打電話。


    “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不可能去太遠的地方。”


    陶夢園在電話裏說。


    顏小朵說。


    “可是我在流砂市待煩了,我想換一個地方。”


    “那你想去哪裏?回申城嗎?”


    “申城有誰嗎?”


    “有誰啊?有我哥哥簡旭,他好像就挺喜歡你的。”


    “嘿!什麽啊!”


    顏小朵輕叫。


    “你哥哥油頭粉麵的,和他說話總覺得他不安好心,我才不喜歡他呢!”


    “那你喜歡誰啊?小朵,你有喜歡的人嗎?”


    顏小朵心裏一沉,說不出是甜是苦,但還是遲疑著。


    “有吧!我覺得前段在別府遇到的那個男人就挺好的,夢園,我們接吻了,至少……我還蠻喜歡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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