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夢園莫名其妙地睜大了眼睛,遲疑了半天,才像恍然大悟一般想起當年,自己確實是說過這樣的話的,陶夢園搖頭。


    “當初是我太傻還天真,所以不自量力才會著了你的道,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我跟那個人……已經沒關係了。”


    陳禮衡到底沒有多為難她。


    陶夢園帶著小兔子從機場裏出來,阮十方便一路跟著,先是狐疑地看了看她,又去看身後仍自巍然不動的陳禮衡。


    阮十方有些遲疑。


    “陶夢園,你跟剛才那位……”


    “他喜歡我的好朋友,可是那位朋友現在已經不在國內。”


    阮十方聰明地沒有再問什麽,機場外麵,來接他們的是阮十方在流砂市辦事處的同事,因為同是港資公司,所以來的人也同他一樣,粵語夾雜著英語,總之就是不能好好說普通話。


    一行人先將陶夢園和小兔子送到附近的酒店,才載著阮十方準備先回辦事處去。


    陶夢園下車以前,阮十方還是忍不住說。


    “你別到處亂跑,等我回來帶你們吃晚餐行嗎?”


    陶夢園本來想說不用,自己對流砂市其實足夠熟悉,但又想起他曾問過自己是哪裏的人,自己回答說是申城,這時候再說自己對流砂市熟悉,確是有些不太妥當,甚至會引來他的盤問。


    所以,陶夢園點頭說好,直到阮十方離開以後小兔子才終於忍不住道。


    “媽媽,我們什麽時候去看爸爸啊?”


    小孩子的世界永遠比大人的要單純許多。


    陶夢園正想著措辭,kitty的電話正好進來。


    她一開口就說。


    “南太太,聽說您回流砂市了。”


    陶夢園不想與她多說,隻是道。


    “如果你是想叫我去見那個人,那麽大可不必了……”


    “南太太您誤會了,我是有幾份文件想要拜托您簽,您看什麽時候有空跟我約個時間見麵吧!”


    陶夢園掛斷了電話才覺得特別傷心。


    小兔子看到媽媽流眼淚了,便趕忙奔過來安慰。


    陶夢園怕自己的傷心難過影響到女兒,趕忙揩幹了自己的眼淚,抱著她。


    “沒事的,小兔子,從今往後媽媽會照顧你的。”


    阮十方果然信守承諾,晚餐的時候既出現,帶著陶夢園跟小兔子同他流砂市辦事處的同事們一塊吃飯。


    陶夢園本來不想去的,但是阮十方執意說沒事,就是一群特別要好的同事,他們吃完了飯就回來,不然他也不放心把她跟小兔子兩個人丟在流砂市,總覺得要把她們送上回申城的飛機以後,他才會放心回香港去。


    到了吃飯的地方,那些同事當中,一半以上都是香港人,看到陶夢園這樣漂亮的姑娘居然還帶著個孩子,無不唏噓,半開玩笑似的用粵語同阮十方打趣。


    “十方,真冇想到,喺法國待過嘅人就係唔一樣,偷偷生仔,仲一下養得咁大!”


    阮十方笑著同在座諸人打趣,嚷嚷道。


    “乜啊!咪亂講,呢個係我喺巴黎嘅鄰居。”


    “丟,梗衰架?鄰居?呢地係咩關係啊?”


    一群人哄笑,因為先前問過陶夢園的來曆,知道她是申城人,所以都以為她聽不懂粵語。


    阮十方的臉有些微紅,那些人以為陶夢園聽不懂粵語,可是他心裏卻是清楚的,陶夢園何止聽得懂,還說得很好。


    一群香港人在一起,就是喜歡拿男女關係出來打趣,阮十方應對不暇,陶夢園也沒怎麽插話,就是當別人用普通話向她問候的時候,她偶爾會回一兩句。


    一餐飯打打鬧鬧,陶夢園忙著照顧女兒,到也沒有覺得有什麽變扭。


    隻是玩笑開得多了,到後來所有人都以為陶夢園是阮十方的女朋友。


    陶夢園著急想要解釋,到是阮十方突然抓住了她在桌子底下的手,低聲。


    “你讓讓他們,他們就是喝多了酒。”


    陶夢園不明白這事有什麽好讓的,正覺得尷尬,突然看見一間包間的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緊接著幾個人陸陸續續往外走。


    那些人們,不管是穿著還是氣質都屬上層,一看就是一個圈子裏混跡的人。


    莫向東第一個發現這邊桌的陶夢園,剛想出聲眼睛一斜,就看向後麵陸續出來的幾人。


    小兔子一個打挺,坐直了身子喊。


    “是爸爸!”


    陶夢園趕忙將女兒抱在懷裏,示意她不可在這麽多人前聲張。反正那人早就已經不想再要她們,她們又何苦去打擾他的生活。


    這一桌吵吵鬧鬧,似也沒有人刻意去注意一個小孩子說了些什麽。


    可是另外一邊的南少白,已經轉頭看向這邊了。


    中間時隔一年,陶夢園怎麽都沒有想到,再見到他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麵。


    阮十方還拉著她的手,因為與同桌的幾個朋友聊得歡欣,所以也沒有刻意去注意這邊的情況。


    南少白的模樣高冷,他那人的身材本就頎長,穿著今季最流行的深灰色大衣,大衣裏麵是私人定製的淺藍色羊絨衫搭配白色條紋的襯衣,因為麵容蒼白,所以這些顏色便也把他襯得格外雍容精致。


    她一直都知道他極適合藍色,過去還在一起的時候,她見過他衣櫃裏的衣物,也大多是那個顏色。


    莫向東看向南少白,輕聲說了些什麽。


    南少白突然便不再看她,頭一低,就從餐廳裏走出去了。


    陶夢園一口氣沒提上來,總覺得這一年的莫名其妙已經夠讓她難受的了,可是剛才南少白那態度又是因為什麽?


    “南少白!”


    陶夢園從餐廳追出來時,南少白已經準備上車了。


    他的身形在車前定住沒有說話,與他一同出來的莫向東和顏豫北也不好再說什麽,卻又似乎不怎麽放心他一個人在這裏,所以都隻退到不算太遠的地方。


    “你欠我一個解釋!南少白!就算從今往後你跟我不打算再來往,可你仍是小兔子的爸爸,就算為了這一層關係,你也得給我解釋!”


    陶夢園三兩步奔上前去,用力推了他一把。


    “別碰我!”


    南少白迅速向後退開,轉身冷冷地看著她不說話。


    陶夢園愈發的胸悶,惡狠狠看著他。


    “你總是這麽自以為是!我認識了你多久,你就自以為是了多久!到底在你心裏到底把我跟小兔子當成什麽?你可以輕易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你可以說不要那個孩子就不要那個孩子!像你這麽自私的人我也是受夠了,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給我的答案,那麽我告訴你,不管你現如今有多少苦衷,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原諒你!”


    南少白是用側麵麵對陶夢園的,從始自終,他似乎並不打算正麵與她對峙。


    汪福就站在車前,早早拉開了後座的車門,轉身望著南少白的方向。


    南少白一低頭,頭也不回便往車子裏鑽。


    “南少白!”


    陶夢園一聲大喝。


    “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給你機會,不管你有任何苦衷,隻要你還願意說我就願意聽,倘若你什麽都悶在自己的心裏,覺得自己有能力解決,那麽,從此以後便也沒有以後了!”


    陶夢園在原地氣得不行,又氣又傷心,可是南少白當真頭也沒回,任車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當中。


    陶夢園這下真是徹底死心,好像過去那十年的一切,與他一起的一切,都像做了場夢。


    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一口氣後,索性也不再理他,轉身就往回路跑。


    “陶夢園!”


    莫向東一個急喚,終於沒有忍住,趕在陶夢園衝進餐廳以前攔在她的身前。


    “你不要這樣,你先不著急……”


    “大東!”


    顏豫北卻搶在莫向東把話說完以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現在不說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莫向東疾吼。


    “不能!”


    顏豫北麵色凝重,抓著莫向東的手卻越收越緊,身形僵硬。


    陶夢園終是快步回到餐桌跟前。


    阮十方的朋友全都抬起頭來看她,她出去的時候模樣本來還都好好的,可是再回來,麵色蒼白眼睛也紅紅的。


    阮十方第一個站起來。


    “陶夢園,發生什麽事情了?”


    又去看門外。


    “你說看見一個朋友……”


    “不是朋友!”


    她搶在阮十方把話說完以前,將小兔子拉到自己跟前。


    “抱歉,十方,抱歉,大家,我人有些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陶夢園帶著小兔子就往門外走,不明就裏的小兔子還在仰起頭來看她。


    “媽媽,爸爸他怎麽了?他是不是沒看到我們啊?”


    陶夢園什麽都不想再說,隻顧拉著女兒往外走,眼睛紅了一會兒,反而覺得愈發的心寒。


    可是女兒不懂,在女兒的世界裏她一直就有兩個爸爸,一個是從小到大都在照顧她的陸赫笙,另外一個,則是雖然沒有太多接觸卻血濃於水的南少白。


    陶夢園帶著小兔子便打車回到酒店,到了酒店,把自己的行李簡單一裝,還是覺得難過,於是又打電話訂了最近的一個航班要到申城去。


    她在出租車上給陸赫笙打電話時泣不成聲。


    “阿笙,我要回家了……”


    她的聲音裏竟是哽咽,讓本來還在視頻會議的陸赫笙不由分說就掛斷了視頻,趕忙詢問了下她那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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