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夢園望了那男生一眼,今天左手才換的藥就被雨水打濕,她也不想跟他多說什麽,蹲在地上趕緊將自己的東西撿起。


    可那男生越看越是憤怒,竟然用力幾腳將她還沒來得及撿起來的東西踢得到處都是。


    他撐著傘,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好像特別威武特別帶勁。


    周圍都是回頭張望的男生女生,可他好像還不覺得夠,陶夢園撿什麽他踩什麽,待到後來,竟然直接一腳踩在陶夢園的手上。


    陶夢園疼得輕叫了一聲,那男生也嚇了一跳,可又並不覺得甘心,索性狠狠落了腳。


    街邊一道人影閃過,也就隻有一秒,那男生突然被人重重一拳打得摔倒在地上。


    陶夢園疼得趕忙收手,就見磅礴的大雨裏麵,陳羽歌已經轉身,將手裏的黑傘用力丟在旁邊地上,才過來想將她從地上拉起。


    挨了打的男生覺得不甘心,再想上前找茬,陳羽歌回身,在那男生剛剛接近自己的一瞬,一個兜手,將他打得爬都爬不起來。


    可他又像是不覺得夠,上前再猛踹了那男生幾腳,待確定他是真的爬不起來以後,他才回身將陶夢園從地上拉起。


    陶夢園是真沒想到陳羽歌會出現在這裏,幾天前,她決定從他的公寓離開,暫時先搬回公司住的時候,他還跟她發了脾氣。


    可他發脾氣歸發脾氣,她還是做了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他一摔門出去,便連著後來幾日一次都沒來找過她了。


    陳羽歌這時候將陶夢園從地上拉起,也不去管那個還睡在幾米開外呼天搶地的男人,將她掉在地上的東西一收,便拽著她向停在路邊的車子而去。


    陶夢園著急回身。


    “那他怎麽辦啊?”


    總不能讓那麽個男生就睡在公司門口,這來來往往的同事,他陳羽歌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不怕讓有心人瞧去,一通亂說或是胡亂報道嗎?


    陳羽歌將她在副駕駛座上固定好,自己才轉到駕駛座裏坐定。


    聽到她說的話側頭,目裏都是憤恨。


    他眼下覺得跟她再說一句話他都會發火。


    這女人就是他今生的魔咒,就算不見麵不聯係,也能撓得他心煩意亂。


    他還是開車把她帶回了自己的公寓,陶夢園被他推搡著進了客廳,又被他迎麵砸了幾塊毛巾,才有些害怕地道。


    “陳羽歌,你不能那樣打廖晨宇,萬一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到時候可跟你脫不了關係……”


    “我在乎嗎?”


    陳羽歌打斷她,猛然近身,將她逼至牆邊。


    陶夢園怎麽也不會想到,那個前幾天還發誓再也不跟她說話的男人,這一刻,竟然帶著恨不能將她撕碎的表情,用力將她掣肘於牆麵。


    陶夢園被他迎麵的呼吸燙了一下,趕緊偏轉開腦袋。


    陳羽歌抬手箍住她下頜,非要她轉頭看著自己,才又笑著說。


    “你覺得,那個人是死是活,我會在意嗎?”


    陶夢園語塞,仍是笑了一下。


    “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明知道我這麽討厭,這麽不可愛,還願意出手幫我。”


    他笑著扯了下唇角,抬起她的下顎。


    “你知道,這不是我最想聽到的。”


    “那你想聽什麽?”


    “你的手為什麽會受傷?”


    “……”


    “不想說,對嗎?”


    陳羽歌放開她的下巴,近身貼到她的耳邊。


    “你到底想要什麽,不如坦白說出來好嗎?不管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但是陶夢園,我不喜歡玩這種猜來猜去的遊戲,我就是喜歡你了,很喜歡你,你如果暫時不想跟我結婚,那也別說謊話騙我,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的。”


    外間的大雨,還在繼續,傾盆大雨過後,雨勢漸弱,到後來隻剩下稀稀拉拉的幾滴。


    汪福在車子裏坐得久了,腰背都有些發酸,卻根本不敢多動一下。


    倒後鏡裏去看車後座的男人,還是保持著來時的模樣,安靜坐在車窗邊,望著窗外的雨,一言不發。


    汪福其實很想要問boss一句,他們是準備在這過夜了,還是接下來再要去什麽地方?


    一大清早,他就接到boss的命令,把車開到了陶夢園公司門口。


    直到下午,他才遠遠看見陶小姐從一輛暗紅色的保時捷車上下來,而後她與別人發生了爭執,在最緊要的關頭,他甚至都回頭去看後麵的boss了,卻見他仍然不為所動,隻是坐在那裏安靜地望著外麵。


    後來陳羽歌出現,開車將她帶走了。


    自己心領神會,不等boss出聲,便緊隨其上。


    直到將車停在他們消失的那棟公寓樓前,boss仍然一言不發,隻是安靜坐著。


    汪福發現自己突然有些弄不懂他的心思了,明明是在意,卻偏偏裝得好像蠻不在乎。


    雨停過後,流砂市的夜,像是沐浴在一股淡淡的青草香裏,外間的一切,都安靜極了。


    一個姿勢坐得久了,南少白也覺得有些腰酸背痛,可就是固執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親眼看著她上去了,卻未必能夠親眼看著她下來。


    那麽,他還在這裏等些什麽?


    “汪福,開車。”


    南少白的話剛說完,公寓樓的小區大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了來。


    隻有一盞路燈的昏暗街道上,陳羽歌難得沒有開車,跟陶夢園兩個人步行出門。


    老遠便看得出,他們身上的衣衫都已不再是剛才那套。


    這間公寓是陳羽歌的家,裏麵有他的衣服再正常不過,可是陶夢園身上的呢?難道,一直以來所謂的住在家不過就是個幌子,她其實早就已經搬去了他家?


    南少白不自覺輕笑出聲,前座裏的汪福自然也是看到外邊的兩人的,一時權衡利弊,有些猜不透老板的意思,不知道此刻應不應該把車開走。


    看那兩人步行的意思,顯然並不是男人要送女人回家,而隻是到附近去辦什麽事情。


    汪福拿捏著老板的心思,還是自動自發緩緩將車開近,看那兩個人到底去做什麽。


    就見穿過一條小街的巷子裏邊,星星點點地亮著些小燈,再往巷子深一點的地方,就是類似於大排檔等的各色宵夜,有燒烤,有粉麵,更有臨街而座的高檔德國啤酒店。


    汪福就見那兩人走到其中的一間小店門口,就著不大的桌子落座了。


    陶夢園接過菜單點菜,陳羽歌便起身站到排擋跟前,一邊與老板說著什麽,一邊查看他們的食材。


    陶夢園好像輕喚了一聲,陳羽歌回頭,從褲子口袋裏摸出紙巾,遞給她又繼續在菜盤裏挑挑揀揀。


    她用要來的紙巾擦拭過兩個人的碗碟,陳羽歌才繞回來,手中一盤水煮的花生,往桌子上一丟,剝幾粒就要往陶夢園的嘴巴裏塞。


    南少白看著就皺了眉,前座裏的汪福,背上早就沁出了一身冷汗。


    他雖然聽不清楚那邊的兩個人說了什麽,可他們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的那種默契、親昵,卻是在她與自家老板一起時不曾有過的。


    南少白也沒有想到外表衣著光鮮又精致逼人的陳羽歌,夜了,居然也會來這種小店。


    他看見陳羽歌給陶夢園剝了花生,陶夢園也沒有拒絕。


    他們一個為對方擦拭碗碟,一個給對方剝花生。


    這熟悉而又自然的舉動,好像他們早就已經是一家人,而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南少白一聲不吭,突然又覺得自己大半夜地來這找不痛快,真是可笑得很。


    那邊廂,陶夢園吃飽喝足以後起身,正要掏錢付賬卻叫陳羽歌攔住。


    “行了吧!跟我吃飯就沒有讓女士掏錢的道理。”


    陶夢園皺眉正要接話,陳羽歌已經笑著。


    “可別再提我剛認識你的那頓飯了,那是你說要請客我才讓你請的,你可沒理由怪我。”


    陶夢園點頭。


    “可你當時是故意整我的吧!點那麽貴的紅酒!”


    陳羽歌付了帳才回身。


    “嗯,對啊!我要不喝你那麽貴的紅酒你能記住我嗎?你看,這下可要一輩子記住我了吧!”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從小巷子裏出來,陳羽歌在巷口拉住她。


    “太晚了,你等我回去把車開出來,再送你回去!”


    陶夢園指了指街的對麵。


    “我在那裏搭地鐵,就可以直接到小區門口,你別再開車了。”


    陳羽歌不依。


    “我讓你住在我那裏你不住,現在吃完宵夜又想把我甩了,我告訴你,沒這麽便宜的事,你就站在這等著,我回公寓去把車開出來,很快。”


    他說完了話也不給她說不的權利,轉身就向公寓的方向走了。


    陶夢園隻好在路邊等他,這時候的流砂市,夜裏仍然有絲絲涼風,灌得她挺冷的。


    衣服是他找隔壁的鄰居臨時接的。


    陳羽歌的公寓,隔壁住了一位性感的空姐,正好是正準備出門的時候被陳羽歌給叫住,兩個人好像也不陌生,他很輕鬆就幫她借到了一件合適的衣服。


    隻是空姐的鞋都是偏高跟。


    她自己的鞋被打濕了沒辦法穿,臨時在空姐的鞋櫃裏找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一雙相對低跟一點的鞋子,卻還是怔怔的8厘米,讓穿不慣高跟鞋的她立時就覺得有些吃力。


    這時候陳羽歌離開,她也顧不得什麽淑女形象,看到街邊停著輛純白色的越野車,她想也沒想,單手撐在後座的窗玻璃上,借以穩住自己的同時,鬆了鬆自己的左腳,輪換著,想讓自己輕鬆一點。


    南少白看著,他麵前的車窗上,牟然就多了一隻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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