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然已經在來公司的路上了。


    而這時候,天上又下雨了。


    雖然隻是下雨,但是給人的感覺竟是如此的冰涼。小雨在風中斜斜地飄著,有不少落進了丁浩然的脖子。真是天涼好個秋啊。幸虧帶了雨傘。


    丁浩然把雨傘撐開,慢慢朝大街上走去。看著從身邊經過的形形色色的男女,不由幹概萬千。為了擺脫門口那些乞丐的糾纏,他不得不隨時準備一些小鈔放在身上。明知道那些乞丐並非為錢而來,但他卻不得不做做樣子,裝著若無其事。


    為了以防萬一,周麗紅就給他出了這個主意。這是唯一不會引起乞丐注意的方法。雖然丁浩然不太同意每天都要施舍一部分錢給那些乞丐,仔細想想後還是覺得這樣做比較穩妥。他們不能亂了陣腳,必須保持高度鎮靜,否則就會引火燒身前功盡棄。隻是雨柔真的已經遇害了嗎?


    丁浩然一邊走一邊想。


    丁雨柔是他心裏的糾結甚至是他的一塊心病。要是這塊心病得不到徹底治愈,他將落下終身殘疾,在痛苦中度過餘生。到時就算周麗紅願意攜手陪伴,也隻怕無濟於事,為時已晚。


    不知為何,他最近的這種想法十分強烈,幾乎懷疑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企圖強迫自己去醫院檢查,到頭來又失去了那樣的勇氣。說到底,他不敢麵對曾經發生的不幸。也許直到這時候他才猛然發現,原來自己隻不過是一個非常普通的男人罷了。什麽處事不驚臨危不亂的公司董事長,見你的鬼去吧。他現在需要的親情和陪伴,不需要人世間的冷色,那樣就是有再多的錢也沒用。


    想到此,丁浩然徒生出許多的後悔來,早知事情會弄成這樣,他就好好呆在桃花鋪不出來了。


    雨還在瀝瀝淅淅地下著,看情形還有加大的趨勢。


    丁浩然在不知不覺中,又來到了那條破爛不堪的街道口。


    見鬼!他怎麽又走到這裏來了?


    丁浩然一臉的落寞表情。今天他是有意要繞開這條道的。他不想再看見那些曾經熟悉不過的麵孔,向他投來冷漠的目光。那些目光就像是一把把尖刀,在不停地戳他的心髒。他覺得自己的心髒被那些犀利的刀子戳空了,在不分晝夜的泊泊流血。他的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蒼白而怪異,仿佛成了一具行屍走肉毫無表情僵屍。


    有不少人的目光在盯著他。


    那些人的目光是那麽的冷漠,就像是一塊塊冰。


    丁浩然下意思地冷笑一聲,笑裏透著一抹詭異,樣子像極了一個麵無表情的殺手。如果再這麽下去,他將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搞不好還會出乎意外地殺人。


    恍然間,丁浩然竟生出如此怪異的想法來。於是他用目光在那些盯他的人群中搜索,企圖找出那個倒黴者,甚至還幻想到了那個人被他一刀捅進心髒,倒在血泊中的淒慘樣子。


    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張刀削臉。


    刀削臉在死死地盯著他不放。對!就是他了。


    丁浩然內心狂喜,丟掉雨傘,拚命地追了上去。卻不料還沒有走上幾步,腦後忽然一道勁風襲來,還沒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就被暗算者一記勾拳擊倒在地,動彈不得。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睛,刀削臉早已不見蹤影,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那些曾經熟悉不過的麵孔。那些麵孔表情各異,天壤之別,或同情或悲歎或惋惜或幸災樂禍。其中還有一個人居然在不停的冷笑。


    丁浩然似乎認得這張臉,慢慢閉上眼睛拚命地想。


    無奈頭腦空空什麽也想不起來。


    漸漸的丁浩然的全身已經被雨水濕透,臉色蒼白得像是一張雪白的紙。


    有個中年男人見他仍然閉上眼睛不肯睜開,過意不去,伸手到他的鼻子底下探了探呼吸,發現鼻息已是十分微弱,沒來得及多想,立即跑去街口叫來一輛出租車,將丁浩然送往醫院。


    出租車剛離開,人們才想起那個使勾拳擊倒丁浩然的凶手,便報了警。


    不過十幾分鍾,警車呼嘯而來。從車上下來陶西西和周銳,挨個詢問事情的經過。陶西西又問受害人是誰?現在去了哪裏?犯罪嫌疑人長什麽樣?有沒有人用手機拍攝到現場的畫麵,以及這裏有沒有視頻監控設施等等等等。


    對於陶西西的這一連串追問,所有目擊者都選擇了沉默。他們經過仔細考慮後,才將受害者的名字悄悄地告訴了陶西西。


    怎麽又是丁浩然!


    陶西西很是意外。


    周銳聽到了丁浩然這個名字,很不高興地說了一句什麽聽不懂的話,上車去了。陶西西獨自一人在這條破街上來回走了一圈,因為沒有看到監控設施,唉聲一歎,上車走了。


    警車走後,人們這才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這裏沒有監控設施,小偷來了豈不是沒有人知道?要是一旦發生大麵積的失竊事件,問題可就大了。


    回頭說丁浩然被那個好心人送到了泉塘市的一個小區衛生所。


    衛生所裏人滿為患。容不下更多的病人了。


    絕大多數病人都是因為抵抗不住冷空氣的突然襲擊,傷寒感冒。尤其是小孩最多。外麵的走廊上都擺上了病床,有的幹脆就坐在椅子上打點滴。好在丁浩然還算走運,總算是搶到了一張床。不過也是在走廊上。那個送他來的中年人從他身上找到了手機,在蘇醒過來的丁浩然要求下,撥通了周麗紅的電話。


    很快周麗紅和丁雨墨趕了過來。


    中年男人向她們簡單介紹了一下事發的前後經過,便走了。


    丁雨墨見父親的衣服全部濕透,立即跑去附近的服裝店給她買來新衣服換上,之後忙著去叫醫生。可是去了半天也不見回來。周麗紅覺得很奇怪,正要去找時,丁雨墨情緒沮喪地回來了。


    隔老遠她就說:“這裏的醫生太少了,幾乎沒有一個是閑著的,護士倒是閑著好幾個。什麽鬼醫院,人才安排如此不協調,氣死我了。”


    由於丁雨墨發起牢騷來聲音很大,有不少人向她投去了異樣的目光。靠近丁浩然坐在椅子上打點滴的那個男病人,忍不住捂嘴偷笑。臉上的表情甚是奸猾。


    丁浩然瞪了他一眼說:“喂,你笑什麽?”


    男病人一驚,看著他說:“我就喜歡這樣笑,你敢把我怎麽樣?”


    周麗紅連忙向男病人道歉。男病人這才罷休。


    丁雨墨走了上去:“周姨,把老爸轉到市中心醫院去,那裏條件好,專家也夠多的。”


    周麗紅征求丁浩然的意見。


    丁浩然伸手在自己頭上拍了一下說:“嗬嗬,我隻是被人打暈過去,現在沒事了,既然這裏的醫生沒空,我們就回去吧。”


    爬下床來就要走。


    坐在椅子上打點滴的男病人見他要走,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說:“我認出來了,你就是那個丁老板。”


    丁浩然回頭說:“沒錯,我就是丁浩然。你想怎麽樣?”


    周麗紅和丁雨墨也是一驚。


    周麗紅說:“我們想離開這裏,希望你放開我們丁董。”


    男病人笑道:“美女誤會了,我並沒有別的意識,隻是想幫你們一個忙,這裏的所長是我熟人,我可以打電話要他來給丁老板看看。”


    丁雨墨說:“真的?”


    男病人笑道:“當然是真的,絕不騙你。”


    說完掏出手機給衛生所所長打了電話。


    所長接到男病人的電話後很快趕來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位專家。


    所長叫來護士將丁浩然推到一個特殊病房進行檢查。


    丁雨墨將周麗紅拉到一邊說:“周姨,老爸不會得什麽惡疾吧。”


    周麗紅沒有說話,她覺得男病人的行為有些古怪,走到走廊上一看,男病人已經不見了。坐在椅子上打點滴的病人換成了一個中年婦女。


    周麗紅忽然意識到不妥,急忙撥通畢飛揚的手機,要他趕快去丁家看看。


    丁雨墨碰巧出來聽到了她和畢飛揚的談話,吃驚不小,說道:“周姨,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周麗紅說:“我估計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了。不過還無法確定,靜下心來等飛揚兄弟的消息吧。”


    丁雨墨無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周麗紅在走廊上走來走去。眉頭緊鎖。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丁浩然這次的遭遇誰也沒有料到。情況對他們來說已是糟糕透頂。既然肇事者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襲擊丁浩然,那就說明他們幾個人的生命安全已經受到了嚴重威脅。如果再這麽下去,後果將是不堪設想。


    大約半小時後,畢飛揚給周麗紅打來電話說:“有人企圖撬門行竊,行竊者就是那幫乞丐,好在我及時趕到,對方才沒有得逞,情況嚴重,速回!我擔心這是他們設的一個局。”


    周麗紅將畢飛揚的意思告訴了丁雨墨。


    丁雨墨這才意思到問題的嚴重性。由於事情特殊,兩人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商量了一下,決定由丁雨墨留在醫院。周麗紅火速趕回去和畢飛揚議事。


    沒想到周麗紅剛要離開,丁浩然自己跑著從特護病房出來了。


    丁雨墨迎上去說:“老爸,你沒事吧。”


    丁浩然笑道:“衛生所的所長說我根本沒病,可以回去了。”


    周麗紅高興地看著丁浩然,正要說什麽時,忽然有陶西西和周銳朝他們走了過來。丁浩然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陶西西一臉嚴肅地走到丁浩然麵前說:“丁老板,我們想找你了解一下情況。現在可以跟我們去一下嗎?”


    丁浩然嘿嘿笑著:“嘿嘿,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不就是我被流氓打暈的事情嘛,對不起,我沒看見那人長什麽樣,不知道他是誰,更可況現在我已經沒事,不想節外生枝自找麻煩,兩位請回,我就不奉陪了。”


    話音甫落,拉起丁雨墨和周麗紅走了。


    當事人不願配合,警察也是無可奈何。


    陶西西雖然有些尷尬,但她還是顯得十分從容,對站在周圍看熱鬧的人說了一句客套話之後,便和周銳匆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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