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金雀火急火燎趕出來時,門口早已不見桂氏她們的身影,隻有一名車夫等著她,以及一輛很破舊的馬車。


    見畫金雀出來了,車夫叼著一根煙鬥,吹了口氣,有些戲謔道:“三小姐您出來了,趕緊走吧,不然就趕不上宴席了。”


    桂氏叮囑過他,一定要在宴席開場後再到劉府,若不這樣,怎麽用三小姐的不完美來襯托出大小姐的完美呢。


    為了那十兩銀子,車夫自然願意答應。


    畫金雀看到那輛破舊的馬車,內心是氣憤的,有些難過也有些委屈,轉而臉上又掛著笑。


    這些算什麽?算是施舍還是憐憫?


    不過不管是什麽,她都要去劉府,若是連見上那些雲端上的人的機會都沒有,她的一輩子就徹底完了。


    “走吧。”被貼身丫鬟牡丹扶上車後,畫金雀捂了捂臉,被畫菀汀打了的臉還紅腫著,趕緊掏出胭脂水粉,想掩飾臉上的傷痕。


    牡丹給她支起銅鏡,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臉腫得跟個豬頭無異,畫金雀心裏恨死了畫菀汀。


    若不是那個賤人,她如何會這般境地。


    又在臉上塗了一道水粉和胭脂,濃妝豔抹隻能遮住發紅的印記,卻遮不住臉上的腫脹,乍看去,畫金雀臉顯得十分胖。


    “收起來!”畫金雀有些不悅,不願意再看鏡中的自己,同時對自己的生母有些埋怨,若九姨娘秦氏出身高貴一些,她又怎麽會淪落成為庶女,被人這般欺淩。


    牡丹瑟瑟發抖,生怕畫金雀正在氣頭上對她又是一頓毒打,趕緊收起銅鏡,低頭不敢多言。


    狠毒的眼神在畫金雀的眼眸中隻存在片刻,當她聽到車夫告知已經到了劉府時,眼中瞬間變得清澈柔弱,雖說畫金雀比不上畫菀汀的古韻,畫夢萱的豔麗,卻仍然有另外一隻淒淒涼涼的柔弱之美。


    這種美對於蠱惑男人而言還是不錯的。


    下了馬車後,畫金雀扭著細腰進了劉府,走路的姿態妙曼,適時引起周圍一群人的關注。


    感受到有目光看向她這邊,畫金雀輕輕一笑,在入府時被人攔下。


    她眉頭輕蹙,給牡丹使了一個眼神。


    牡丹立馬會意,笑語嫣嫣:“我們是畫丞相府的,這位是三小姐。”


    “丞相府的?”小廝有些疑惑,“丞相府的不早就進去了麽?”看她們二人的表情很是古怪,宛如看騙子。


    畫金雀有些尷尬,臉色不是很好。


    牡丹立刻補充道:“我們來晚了些,大哥請您通融一下。”從荷包裏麵掏出幾錠碎銀,遞給小廝。


    小廝拿了銀子,也沒多加刁難她們,輕鬆放行了。


    今日本就是小姐的生辰,來了很多達官貴人,老爺特意吩咐要隨時放行。因為很多千金都沒拿拜帖就直接來了。


    畫金雀有些欣喜,趕緊進了屋子。


    小廝瞧著她們的背影不禁嗤笑,肯定又是哪家貴人家的庶女,被嫡母拿來做幌子,現在宴會已經開始了,這時候進去無非就是惹人不快,丟人現眼。


    歎了口氣,這樣的事,今天可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這大巍貴族圈內肮髒之事真是時刻發生。


    畫金雀在馬車上一直關注自己的臉,卻未曾算一下馬車行駛的時間。


    連車夫繞了很遠的路都未察覺到。


    快到入大廳時,她好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學著平時畫夢萱的模樣,很是端莊地走著,進了宴會廳。


    剛踏入,她便後悔了,一群人目光都盯著她看,畫金缺這才發覺宴會已經開始,這中場入席,很失禮。


    硬著頭皮,她有些慌張,一時之間還未找到畫夢萱和桂氏所在。臉羞紅,她的頭越發埋得低沉,因是這樣,更是找不到她們的坐席。


    有些人開始指指點點了,還有一邊是皇子和公子們坐著的座位,隔著紗幔,都有人如刀子一般的眼神落在畫金雀身上,將她從頭到腳好生打量了一番。


    特別討厭這樣的感覺,也感覺到特別的無助。畫金雀有些後悔了,也許今日真的不該來這裏。


    “這是誰啊?怎麽現在才來?”有女子的嬉笑聲。


    “誰知道呢,看這打扮不像是丫鬟啊。”另一名千金小姐趕緊附和。


    “哈哈,我看不會是劉大人府上請來的歌姬吧?”有男子用戲謔的聲音調侃道。


    “是麽?那我得讓這小美人兒多跳幾支舞了。”風流公子哥一臉垂涎。


    畫金雀尷尬爆了,恨不得趕緊離開這裏,正準備轉身走的時候。


    畫夢萱的聲音傳來了,依舊是那麽輕柔:“三妹妹,你怎麽現在才來,快,坐我身邊。”邊說著,邊曼步走到畫金雀身邊,滿眼的關懷。


    畫金雀再熟悉不過畫夢萱這副神情了,她心中冷笑,這不又當了人家的墊腳石麽。


    “大姐姐。”雖然了解了一切,畫金雀卻拿她沒轍,依舊一臉尊敬地喊她。


    畫夢萱出現在眾人眼球中時,之前的那些議論瞬間都轉了視角和主角。


    而這場新的議論,主要是圍繞畫夢萱開展的。


    千金們看到畫夢萱無疑都是嫉妒,嘴裏沒幾句好話,無非就是“也不過如此”,“我還以為大巍第一美人是有多美呢”。


    公子哥們卻不這麽認為了。


    “那位就是大巍第一美人,畫丞相的嫡長女畫夢萱麽?”驚豔的讚歎聲,從男子坐席處傳來。


    “她可真美啊。”還有公子哥看著畫夢萱微微失神,甚至都忘記了自己今日來此的目的。


    今日是劉府小姐的生辰,卻有大臣的公子來此祝賀,其意圖很是明顯了,隻是因為劉小姐也到了適婚年紀,劉大人家背景足,且劉貴妃在宮中很是受寵,若是能娶到劉小姐,與劉大人結成親家,無疑是錦上添花。


    “五弟,這就是畫府的大小姐畫夢萱麽?”一道悠長低沉的男聲從裴莫軒耳旁響起。


    裴莫軒看著畫夢萱正失神,眼眸中閃著光,聽到太子爺這般提問,心中一跳,而後恭敬地回答:“是啊,太子爺,這就是畫家的大小姐。”


    聽到裴莫軒的回答,太子隻是點了點頭,繼續飲了一杯酒,再沒說話。


    裴莫軒此刻心神不寧,不知太子爺此番問話意欲何為。


    今日的壽星,劉家小姐劉心蕊本來一臉笑意,見到這個小插曲,臉上的笑瞬間凝固,充滿恨意的眼死死地盯著畫夢萱看。


    又是這個畫夢萱!


    每次都是這個人,奪了本該屬於她的榮耀。


    以前進宮時也是如此,大姐一直在給她跟皇子們製造機會相處,可是這群皇子一見到畫夢萱,眼裏便隻有她。


    想到這裏,她便氣得牙癢癢,順帶連畫金雀都給恨上了,好個畫府的三小姐,就是跟畫夢萱串通一氣,共同在她的生辰宴上演的一場戲,目的就是為了讓畫夢萱出現在她的舞台裏脫穎而出。


    她是不會讓她們得逞的!


    劉心蕊從主座上站起來:“還不快給畫府家的小姐看座!”


    聲音柔柔弱弱,卻不容人質疑,隻是一句話,便將現場很是混亂嘈雜的場麵鎮壓住了。


    嘰嘰喳喳的人聲漸漸消失殆盡,眾人豎著耳朵都想聽聽劉家小姐下一步動作。


    畫金雀覺察到劉心蕊的惡意,有些心顫,支支吾吾道:“謝劉家小姐!”


    立刻有丫鬟指引畫金雀入座,座位就在畫夢萱旁。


    畫夢萱見劉家小姐有些微怒,朝她輕輕一笑,示意友好:“我家三妹妹有些內向,還請劉小姐不要見怪。”


    活脫脫一副在外護著妹妹的好姐姐形象。


    這引得公子們兒更是覺得畫夢萱完美善良。


    劉家小姐本也是嬌生慣養,見不得畫夢萱的矯作,聲音不高不低:“若是你真的心疼你家三妹妹,又怎會讓她獨自一人前來?她若是動作慢,有事耽擱,你便陪著她好了。”


    說罷,便笑嘻嘻看著各位來賓:“大家繼續吃好喝好呀,無需客氣,今日可是我的生辰,都各自自在些。”


    話裏話外,都在敲打畫夢萱,不要喧賓奪主,要認清自己的身份,哪怕她在畫府中再怎麽樣身份尊貴,到了她劉府,在她的生辰宴會上,都得學會客隨主便。


    畫夢萱尷尬一笑,而後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生辰宴會繼續開展,歌姬獻舞後,眾人都紛紛將自己的禮物獻上,而後便是自由時間,大家隨意聊天,都各自獻上祝福。


    本以為這次來宴會能出出風頭,可結果卻不如人意,畫金雀發現隻要有畫夢萱在的一日,周圍的男子的目光都不會落在她身上。


    有些失落地一人獨飲了幾杯酒,頭暈暈的,畫金雀心中很不自在。


    後來有些內急,便讓牡丹陪著自己去入廁。


    茅房所在之處十分隱晦,穿過了一道很長的長廊後,從竹林那邊穿過去才能到底。


    牡丹本在茅房外等候,後來出現一名侍女,將她支開了:“桂夫人讓你過去一趟。”


    本來牡丹有些猶豫,侍女皺眉,聲音有些嚴厲:“怎麽,夫人的話都不聽了麽?”


    膽子本就小,被這一嚇,牡丹馬上點頭應和,去了宴席廳。


    侍女隨後也離開了。


    等畫金雀從茅房裏麵出來時,外麵空無一人,她有些惱怒,以為是牡丹又去哪裏貪玩兒了。


    “死丫頭,你在哪兒呢?”喝了些酒,腦袋有些上頭,畫金雀有點暈暈乎乎,走路都不穩。


    腳下一顆石頭突然將她絆倒,本以為會摔個大疼,出乎意料,她倒入一個男人的懷抱。


    畫金雀抬起頭,見到那人長相時,她心中大驚,身子僵硬,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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