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綻開一抹妖媚猩紅的笑。


    畫莞汀腦海裏開始構造複仇的藍圖。


    如果她真的重生,如果前世發生的事今生回再次重蹈覆轍,在她回畫府途中應該有一場“意外”,這個意外就是造成她後來嫁給那個人後太醫一直說她不能生子的原因。


    也是因為這件事,前世的她才會被畫夢萱有機可乘,甚至捏著這個點,誣陷她的小書是野種。


    想到前世自己迫於無奈的縱火燒宮,還有親手用發簪了結了親生兒子的性命……


    畫莞汀忍無可忍,由於太過激動,雙肩情不自禁顫動,驟然間睜開猙獰的雙眸,嚇了紫玉一大跳。


    “小姐……你可是做了噩夢?”紫玉雖然盡量保持著鎮定,眼眸中卻始終閃爍著,心中依舊惦記著要找個道士給小姐好生瞧瞧。


    畫莞汀有些愧疚,自她重生以來,大約這個姑娘是最擔憂她的吧。


    許是她變化真的太大,紫玉瞧她的眼神從未正常過。


    “我有些口渴。”畫莞汀故意岔開話題,努力回憶著兒時的畫莞汀會說的話,看紫玉慌張地打開竹筒遞給她喝水。


    畫莞汀又歪著腦袋有些埋怨:“李媽媽給帶的桃花酥還有嗎?”


    這是肚子餓了。


    紫玉心中想,嘴角情不自禁現出笑意:“有的,有的。奴婢這就幫您去拿。”


    畫莞汀輕輕啜了一口,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紫玉打量著她,此時夜幕降臨,月光稀薄,星光零零點點灑在畫莞汀身上,給她整個人鍍上一層仙氣,她微微一笑,萬物盡失了顏色。


    這樣的小姐,才是那個愛吃愛喝,無憂無路的畫莞汀才是。


    紫玉有些懊悔,怎麽會懷疑小姐被妖魔鬼障附了體,若是她的心思被有心人拿出去利用了,那畫莞汀的後果……


    想到那種可能,紫玉不寒而栗。


    晚風習習,吹過路間的小草,發出沙沙聲,催眠著這群歸途之人。


    突然,一陣寒意襲來。


    陣陣冷箭從暗處射出,沾著火星,卡在車廂上,瞬間人群慌亂。


    馬車如一隻著了火的刺蝟,被瘋了一樣的馬帶著四處竄。


    “土匪來了!”


    人群混亂不堪,奴仆都忙著逃命,一波黑衣人衝了進來,血腥味混在風中,慘聲不斷。


    車廂上的火越燒越旺,劉媽媽眼看著前方不遠處有一處懸崖,老命都快要嚇掉了:“我的小姐喲……”


    想到丟了畫府家嫡女的後果,劉媽媽不寒而栗。


    一黑衣人將她踢倒在地,劉媽媽剛準備尖叫喊饒命,一刀子下去,就要結果她的性命。


    也許她到現在都不曉得,那個她心心念念的主子,想要了她的命。


    受驚的馬瘋了一樣往前衝,絲毫不知道前方是斷崖。


    在馬墜崖的瞬間,車廂與馬的聯係被一刀斬斷。兩名護衛從一旁竄出,身著素服,一臉冷肅。


    “救她。”


    不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磁性的男聲,如冰湖底的魚,消散了血腥味冰凍的空氣。


    重傷的奴仆都被其他護衛護在身後,他們睜著驚恐的眼,四處防備著,生怕有人還要她們的命。待發現那些人是救他們的,這才放鬆警惕,癱坐在地上哭出了聲。


    容池慢慢從草叢深處走了出來,身著道服,一臉慵懶,手中拿著一把折扇,待走到車廂前。那兩名貼身護衛悄悄退開,車廂周圍的火還在燒。


    “出來吧。”


    用折扇將車簾撩開,容池臉上微微露出笑意。


    但笑意隻持續了幾秒鍾,待他看到車廂裏空無一人時,臉上的神情瞬間僵硬住。兩名貼身護衛似乎發現了不對,趕緊上前:“爺!”


    二人迅速檢查了一下車廂,發現車廂底部有個機關暗格,可以從裏麵逃出去。


    還未等他二人向容池稟告,隻見容池搖著頭,在一旁自顧不暇地笑。


    “爺!”


    青石和白裏有些詫異。


    這是他們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見到容池的笑容。


    因容池一直被疾病纏身,且行事低調,哪怕這次救人,也是意外遇到。若是以往,容池必然會以“生死自有命,旁人不可幹涉”當做借口,不做理睬。


    可是這次,他認出了馬車裏的是在邳州時住的莊子裏的那位畫府小姐,許是為了報答人家留宿之恩,便幫了她們。


    容池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隻是在那裏聳肩笑個不停。


    “第一次自作多情了。”聲音裏麵有些無奈,收斂笑意,“那小丫頭不簡單。”眼裏帶著深意,眺望著前方的樹林。


    剛剛馬車從那邊行駛過來,想必是在那時候,馬車緩步行駛逃走的吧。


    青石和白裏有些擔心容池會生氣,正準備說些什麽,容池擺擺手,看了眼那群受傷的仆人道:“護送他們先回去。”


    “是!”青石和白裏不敢多言,趕緊吩咐了下去。


    那方樹林深處,紫玉終於醒了過來。


    畫莞汀輕輕鬆了口氣,眼神銳利地盯著前方有火光的那處。


    幸好她有所防範,不然今日可真的就命喪黃泉了。想著前方肯定是一場血雨腥風,她歎了口氣。


    這也不能怪她狠,她隻想活著,而且這種情況下她隻能救下紫玉一個人。其他的人,隻能聽天由命了。


    心若不狠,死的隻是自己!


    “小姐?”紫玉隻覺得脖子有些酸,發現自己躺在一塊大石塊上,冰涼刺骨,她趕緊從上麵跳了下來。


    “小姐,我們怎麽會在這裏?”


    環視了一下四周,沒有人影,隻有畫莞汀一人。深夜的樹林格外恐怖,風吹過時,樹枝擺動,看著地上的影子,甚是恐怖。


    畫莞汀將注意力放在紫玉身上:“她們先行離開了。”


    聲音裏還帶著一絲委屈。


    紫玉臉色瞬間就變了:“她們丟下我們先離開了?”真是一群吃裏扒外的東西,丟下主子先走了!


    畫莞汀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眨著大眼睛:“不,是我拋棄了她們。”


    “啊?”這次換做紫玉懵了,“小姐,這是為何?”


    之前路過這片樹林時,畫莞汀就計劃好了。


    當時劉媽媽將八抬大轎換做馬車時,她早就將之前準備好的馬車安排好在那裏。那輛馬車被她找人動過手腳,從車廂底部可以打開一個暗格,待馬車行駛緩慢時,可以從裏麵逃出去。


    方才,她就用冰魄銀針刺入紫玉的睡穴。待馬車路過樹林時,趁著夜色,還有周遭的環境的掩護,她成功地躲過了眾人的眼睛。


    在一旁蹲著,看眾人離開後,才慢慢進入樹林深處。


    為的是怕那群殺手發現她們不在車廂裏後又沿路追過來,搜尋她們的下落。


    現在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而那邊還未有任何動靜。


    畫莞汀明亮的眸,瞳孔漸漸放大,她心中疑惑,沒有動靜就是事情過去了。


    桂氏的確心狠手辣,畫府這回來迎接她回去的隊伍壯大,至少有百來奴仆。


    一夜之間,竟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收斂心神,畫莞汀隻是道:“我暈馬車,怕她們笑話。”


    “什麽?”紫玉太過驚訝,不禁失聲。


    後又覺得失禮,趕緊拿手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畫莞汀:“小姐,你為何不跟奴婢說?”


    畫莞汀假裝嗔怒:“剛剛有個人睡著了。”


    紫玉臉立馬通紅:“奴婢該死,小姐恕罪!”


    “沒事,我們今晚先找個地方歇息一晚,明日再啟程。”見糊弄完紫玉,畫莞汀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是。”紫玉不再多問,扶著畫莞汀朝前走著,看不遠處有個小草廬,她有些歡喜,想著今晚應該不會露宿林間了。


    林間小道很是幽靜,風吹雲動,月亮被遮住,隻露出一層薄薄的光。


    本來是一片樹林,及至草廬處時,突然濃霧突升,抬頭望天,夜色更是濃鬱。


    畫莞汀突然問道一股竹香,沁人心脾,融入心尖,暖暖的。


    她有些詫異。


    邳州附近的水土不適合養紫竹,因紫竹喜土層深厚、肥沃、濕潤而排水良好的酸性土壤,而邳州附近都是一些過於幹燥的沙荒石礫地、鹽堿土。此處從來未曾有人養過竹子,更別談養活過紫竹了。


    再不能往前走了,畫莞汀心中掂量著,大約此處有高人。


    “紫玉,我們掉頭吧。”畫莞汀聲音很輕,卻毋庸置疑。


    紫玉心裏也有些發怵,聽老人說,竹子出現的地方,總是有些一些不幹淨的東西。再被這樣的夜色襯著,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準備跟畫莞汀一起掉頭走,卻因為太過膽怯,衣角掛在了旁邊的一根紫竹上麵,此後一發不可收拾……


    之前她們還站在紫竹林前麵,現如今,隻見紫竹林像著了魔,左右晃動,發出滲人的慘叫聲。本在地上牢固不可言的竹子,瞬間如長了腳般,挪動著,跳躍著。


    “鬼啊!”


    紫玉失聲尖叫,臉上血色全無。


    緊緊將紫玉護在身後,畫莞汀眼神銳利,環看四周,心下一驚。


    這是失傳已久的破殺陣。


    傳說此陣由上古隱仙東宮青所造,隻傳有緣人。曾經有人將此陣用於戰場上,敵軍百萬雄師入陣,無一生還。


    畫莞汀神色一變:“此處有高人,我們恐是一時不慎闖入高人居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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