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給些什麽樣的回應?自己應該說些什麽才好?


    淩梓良給出了那麽沉甸甸的一句……類似承諾的話,是隨手就把一座華麗絢麗的城堡就遞了過來,伸到自己麵前,等著自己去接。他在自己眼前鋪開了一條路,前方一路平坦,順著山坡的弧度一點點往上行,盤旋蜿蜒直到頂端。他給自己展示了一整個世界,遼闊壯麗,有延綿不絕的山峰,全都攤在他的掌心。


    就這麽伸過來,全都放在自己麵前。


    這有些太沉重了,姚佳憶接不起,也拿不動。人應當做與自己能力相符的事情,現在的姚佳憶,還當不起這麽重的信任,也承受不了淩梓良的讚許。這樣一條路是加持,能幫自己走得更輕鬆,卻不是自己能跨入的。


    還差很多,從摸到行業的門檻開始,到真正踏上這樣的一條山路,中間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這是需要姚佳憶自己來走的,要經過歧路,要摔過跤,要被路上的石塊絆過腳,才能積累經驗,才能一點點沉澱下來。這會是自己的資本,是自己在這條路上所踩踏的基石。基石夠堅硬,自己才能走得更穩妥。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整個人都是虛浮的,腳下的泥土鬆軟,身形隨之趔趄踉蹌。


    所以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回絕嗎?告訴他“我不行的”,還是要說“最起碼不是現在,我需要更多的時間”?這話說出去,像不像是在要一個未來的承諾?要把眼前的這一幕保留到以後,等到自己有實力了,足以踏上這條路,才允許他來兌現承諾。


    這樣就太過分了吧……這可就不是淩梓良給予的了,倒像是自己在索要,十分無恥。當場不應允,還要留著給未來謀求福利,沒羞沒臊的。


    那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但再一想,淩梓良的口氣實在是太輕鬆了,信口拈來,和說“中午的正餐味道不錯”一樣。這種對話,是一個閉合性的對話,在他說出之後完全可以打斷停下來,似乎並不需要回應?


    他整個人都透露出輕淺的淡漠,因為情緒不好興致不高,連笑都是掛在臉皮上的,沒幾分深度。這種狀態倒是有了幾分疏離感,顯出精神上的倦怠,不太想和這個世界互動的樣子,有些封閉自我。


    如果換個人,姚佳憶覺得對方肯定下一秒就要轉身走開了,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呆上片刻,獨處冷靜一下。但這個人是淩梓良,就很難想象那樣的畫麵,無法代入進去。畢竟淩梓良不管再和煦,他的氣場始終是強大的,又極具壓迫力,對外界保持在一個擴張的狀態中。


    他向來不會委屈自己,也一點都不拿捏自己的脾氣,那種“心情不好就躲起來”的事情根本不會在他身上發生。真有了什麽不順心的事情,他也是要當場就發泄出來的,是吵還是罵,或者幹脆隻冷冰冰地看著人,不管用什麽方法,都是當場解決。


    從來不拖延,也不往心底留存那些負麵的情緒,不會事後算賬。大概就是那種寧可讓別人不好過,也不會讓自己不舒心的處事風格。隻不過淩梓良也不會刻意去為難別人就是了。


    倒是很少會遇到他有這麽……負麵卻又消極的樣子,有點隱忍,像是把情緒都給收到心底,不表露,也不去發泄解決。就這麽藏著,抬手遮掩一下,然後自己一點一點品嚐。


    奇怪。


    那對於這麽奇怪的人,自己該怎麽應對?


    姚佳憶慢了半拍的呼吸終於醒神,從內心的激蕩和震動中漸漸複蘇,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不過是半秒鍾的時間,她憋著氣去周轉那些念頭,空蕩蕩的大腦裏被驚詫給填了上去,落了心底一片唏噓。


    “你……”


    她剛張開嘴,剛說了一個音節,卻察覺身體的位置驟然有變化。淩梓良抱著她站在桌椅旁邊,說了那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隻低頭看了一眼,就彎腰下去。他像是有些留戀,但卻不多做停留,前後也就是那半秒鍾,就把姚佳憶放在了椅子上。


    ……好吧,確實不需要姚佳憶去說些什麽,不用給出回應。他不需要,他隻說他想說的,做了他想做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不用繼續下去,不用有其他多餘的談論,也不用互表心情,去講述自己此刻的想法。


    太幹脆了……


    姚佳憶的心還慌著,落在椅子上之後立刻抬手,本能地抓住麵前的桌子,去維持自己的平衡。這是慣性的動作,因為毫無預兆的下落會產生些失重感,勾起她心底的不安,讓她恐慌。


    淩梓良還在原地,目光輕轉,在姚佳憶泛白凸起的手指上掃視一眼,然後淡淡地收回了回來。他像是什麽都沒看到,也什麽都沒察覺,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自然而然地問道:“可以開始嗎?”


    要進入下個環節了,也是最重要的環節,大概要耗費掉自己無數的腦細胞,搞不好還要掉大把的頭發……是誇張了一點,但總之一定會是場惡戰,敵軍十萬,己方隻有三千。還必須以少勝多,不能輸掉,不能有任何差池。


    好難!


    姚佳憶一下就緊張起來,壓力倍增,把之前那些疑惑和猜測都給擠了出去,情緒也暫且放到一邊,顧不上了。她點點頭,應了淩梓良的話,低聲說道:“可以……有現場管製嗎?要是問到很尖銳的問題……”


    一般來說,記者會是由召開方來主持進行的,會有一個類似於“約束”、“限製”的人員,在旁做篩選和把控。如果有記者提出了十分不合適、不恰當的問題,主要參與者沒辦法回答,或者不能從正麵回應,就由這個人出麵打斷,將話筒轉給其他的記者。


    這樣也是為了做個緩衝,避免主要參與者和記者之間產生尖銳矛盾,也從旁提醒記者需要注意,盡量保持記者會的節奏和氛圍。


    但其實很少會用到這個位置上的工作人員,擔任這個任務的人一般都做了場內協調,比如幫忙遞話筒之類的。主要是因為記者明明確確提出的問題,這是所有人都聽到的,要是這樣回避就太刻意了,也是個把柄落在對方手中。真遇到十分棘手的問題,也是被問到的人玩兒語言文字遊戲,岔開了事。


    姚佳憶是慌了神,完全饑不擇食了,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淩梓良卻順著姚佳憶,點點頭:“不用擔心。ben交代過了,也會在旁邊候著。不會有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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