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佳憶腦子中的線索是支離破碎的,這邊冒出點頭,另一邊有支楞起來一個角,完全拚不成一個完整的事件情結。以至於姚佳憶在編輯信息的時候,要斟詞酌句,思索著該如何表達。


    要有邏輯,要清晰,能讓淩梓良看明白。還要避開自己不知曉的那一部分,減少混亂,不會讓自己顯得囉嗦碎嘴。


    她花了十分鍾,才隻編輯出來幾句話。這個時候,越洋電話進來了,是淩梓良。


    姚佳憶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故鄉先生”,先是有瞬間的失神。視覺和大腦被割斷了,畫麵印在眼中,卻沒能引起她的邏輯聯想。於是,在第一時間,姚佳憶發出了一個疑問。


    “故鄉先生”是哪位?


    下個瞬間,姚佳憶才醒過來,這不是自己剛改的名字嗎?果然還是時間太短了,沒有適應這個稱呼。


    姚佳憶手忙腳亂地把電話接起來,壓著聲音,略帶試探和疑惑,先開口:“喂?淩先生?”


    聽筒裏隻有綿長的呼氣聲,幽幽的,很低很緩,像是一聲歎息。


    ???什麽狀況?


    姚佳憶清了清嗓子,又問道:“andre?”


    又頓了兩秒鍾,對方才出聲,隻是很低沉的“嗯”道。之後是悉悉碎碎的布料摩擦聲,姚佳憶聽著,猜想他可能是正在起身。然後……應該是靠在了枕頭上,所以鼻腔中發出一聲舒適的喘息。又拿起眼鏡戴上了,鏡腿碰在了手機殼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當然,這都是猜的。


    姚佳憶沒見過淩梓良戴眼鏡的樣子。倒是有天深夜出來喝水時,在一樓客廳碰見處理加急文件的ben。當時ben穿著睡衣,頂著剛從被窩裏爬出來的亂糟糟頭發,戴了副黑框的眼鏡,讓姚佳憶很是吃驚。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ben解釋道他並不近視。鏡片是特製的,隻是為了讓眼睛適應深夜中驟然亮起的光,減少光源的刺激,是一個保護性的作用。


    “andre的眼睛有些敏感,夜間的燈光會讓他流淚不舒服。以前在法國還好,到了新城之後,有時差,經常會有加急文件在晚上進來。所以集團裏有團隊搞了這麽個東西出來。還挺有效的,我就也弄了一副過來。你要不要?”


    當時也是隨便應了句“不需要”,沒當回事。現在想起來,姚佳憶現在腦海中勾勒出戴眼鏡的淩梓良。


    他常穿的那套淺灰色冰絲睡衣,領口開得有點大,隱約能看到他的鎖骨。再往深處,剛好把他的肌肉給遮擋起來。配這樣的衣服,他戴著眼鏡……


    也是黑框的嗎?


    不像他的風格。他應該用無鏡框的,最好是方鏡片,稍微有點點弧度。


    姚佳憶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桌上畫圈,繞來繞去,最終變成一條曲線,勾起一個邊角。就像是某人會戴的眼鏡。


    聽筒裏再次傳來男人的聲音:“是我。”


    帶著初醒時的黯啞,低低的,語調很慢,又輕。很有磁性。


    很……美味。


    腦中“轟”的一聲,姚佳憶的臉頰瞬間變燙了。


    淩梓良又呼出一口氣,倦怠感濃厚,也有些鼻音:“你在聽嗎?”


    天呐……明明都是疲憊、沒有精神,但說話的感覺怎麽完全不同?ben就像是個蒼白的病人,虛弱無力。但淩梓良……怎麽會這麽好聽?


    姚佳憶和不著調地想起來,淩梓良似乎是觸發了自己的另一種屬性,以前沒有注意到的……聲控。


    或者說,其實自己並不是聲控,隻是在遇到了淩梓良之後,控他的聲音?


    畢竟,他的聲音那麽好聽。再也沒有聽過比他更有磁性的聲音了,以往廣播中那些帶人氣主播,和他相比也要遜一籌。不用眼睛去看,閉上眼睛,隻聽著他的聲音,就生出了一種……滿足感?


    為什麽?為什麽會滿足?


    姚佳憶慌亂應了一句:“嗯,在的。”


    淩梓良小小地打了個哈欠,音調越發慵懶,隨意地問道:“你找我了?”


    “ben跟你說了?”


    剛剛還在電話裏百般推阻,怎麽一放電話,反倒去叫淩梓良了?ben看起來可不像是會深藏功與名的人。他要是做了好事,不會藏著掖著,要在背後偷偷進行才行。


    淩梓良沒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道:“什麽事?”


    姚佳憶衡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狀況,想到淩梓良的起床氣,先小心謹慎地問道:“你是不是剛睡醒?”


    “嗯。”


    “那……要不然,等下我再打給你吧。你先去吃早餐。”


    “噗……”


    一聲輕笑,很輕很輕,像是一根羽毛,在臉側輕輕搔了一下。又像是隔著萬裏之間,一口濕熱的氣吹過來,在耳廓周圍流轉。


    惹得人心浮躁,跟著起伏波動。


    姚佳憶遲了半秒鍾才感到受驚,後背的冷汗和汗毛更是慢了一步。等她從瞠目結舌中回過神,結結巴巴地開口時,也隻說了出了幾個“你”字。往下,還沒等有表達,話就被淩梓良給搶了過去。


    “那好。再見。”


    然後,就真地掛斷了電話……就這麽……掛……了???


    姚佳憶:“……”


    這到底是什麽走向?


    這是在起床氣的驅使下,做出了莫名其妙的行為嗎?正常來說,起床氣不應該是有邪火想發怒嗎?


    姚佳憶想不明白,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泄憤。然後又對著鏡子把頭發整理好,出門找那幫小蘿卜頭。和小孩子呆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剛開始姚佳憶還惦記著這件事,和小蘿卜玩兒起來了,也就把那些亂糟糟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等她回過神時,已經是晚上了。她剛洗過澡,頭發還濕漉漉的,眼睛先酸澀起來,倒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


    時差的關係,再加上之前飛機上的奔波勞累還沒緩過來,姚佳憶覺得精神不太好。下午又和小孩子在一起嗨皮,更是個大消耗量的體力活。


    不想打電話了……


    姚佳憶側躺在床上,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晚上十點鍾,國內的話,應該是下午三點,剛剛結束午休。這個時候打電話是最合適的,不會撞上淩梓良的起床氣。


    現在不打的話,等到明天早上,國內又是深夜,淩梓良還在睡覺。等自己開始投入收容院的工作,和那些小孩子呆在一起,就又會忘記的。然後又到了晚上,還是現在這種狀態。


    啊……時差好討厭。


    姚佳憶眯著眼睛,指紋解鎖,點開淩梓良的名片,然後……


    等姚佳憶再回神的時候,眯著微微刺痛的眼睛,有點懵。窗外天光大亮,陽光在地板上投下一片燦爛的斑點。樓下有小孩子嘰嘰喳喳的吵鬧聲,還有椅子被碰倒的碰撞聲。抽抽鼻子,能聞到早飯中的牛奶和吐司的香氣。


    這是……早上了?!?


    我明明隻是眨了下眼睛,一晚上居然已經過去了?


    姚佳憶爬起來,揉揉頭發,先拿起手機看通話記錄。哦,有一通撥給“故鄉先生”的電話,通話時間……一個小時三十七分鍾!?!


    驚呆了……


    難道我昨天喝酒了?喝到斷片,斷到忘記了自己喝過酒這個事實?


    不然我怎麽完全沒有印象?我居然和淩梓良通過一個這麽長的電話?我們都說了什麽?


    居然一點點都不記得了!!


    姚佳憶帶著惶恐的心情爬起來,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氣色還好,沒有宿醉的浮腫和憔悴,也沒有覺得不舒服。唯獨頭發被壓出了折痕,顯得亂糟糟的。


    正在發呆,手機響了一聲。


    姚佳憶點開,是一條訊息,來自“故鄉先生”。


    “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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