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頭眉毛一豎,氣哼哼的說道:“對!那個假扮你的人,是不是被那個鬼王給帶走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不要臉!這廝純粹不想活了!我要好好教訓教訓她!”


    杜然回憶起在那個地方,被折磨得幾近崩潰的月季,一抹冷笑緩緩的勾起,道:“或許……生不如死。”


    這四個字吐出的時候,段老頭和喬奕都感受到了一陣寒意。


    杜然身為星君的時候,從不是一個無私的人,不,準確來說,神明比任何人都要冷漠,都要絕情,成仙就意味著人的七情六欲都是少得可憐的,別指望著神明會有多少仁慈之心。


    但幸好,段老頭和喬奕也覺得月季這人死不足惜,並不覺得杜然這樣的態度奇怪,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杜然自然也不會去解釋,她的冷漠,並不是因為月季曾經對她做過那樣的事情而冷漠,而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入夜。


    萬籟俱寂。


    杜然躺在床上,思緒放空,她的腦袋裏關於之前九千年的記憶仍舊在拚湊著,記憶太過漫長,就算是恢複也需要不少時間。


    杜然微微轉了個身體,閉上了眼睛,半響,一道霧氣慢慢的從窗戶的縫隙裏滲透進來。


    在杜然還沒有回過神來時,她的腰上,就多了一隻手,微微用力,就將她整個人都攬入了懷裏,撞到了一個冰冷結實的胸膛。


    杜然的身體慢慢的放軟了,輕聲道:“我還以為……你需要一點時間。”


    身後那清冷的聲音響起,道:“然兒,我怎舍得,讓你久等。”


    一抹柔情,在杜然的心底綻放開來。


    杜然伸出了手,輕輕的解開纏在她腰間的手,隨後在沈鬱措不及防的情況下,一把被她捏住了下巴。


    杜然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甜膩的微笑,她看著沈鬱眼眸微閃,道:“鬱,我從不知道,你還有這種口味。”


    沈鬱並不在意自己現在的姿勢如何像是被調戲的良家婦男,而是順從的說道:“然兒,你恢複了?”


    “嗯,是不是身上有你討厭的味道?”


    沈鬱無奈了,“然兒。”


    “啊哈,不喜歡,也得忍受著。”


    沈鬱聞言,想要動一動。


    “別動。”杜然輕聲喝止了。


    沈鬱乖順的不動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最好乖一點,幽,冥,帝,君。”


    最後四個字的語調都上揚了,像是一種魅惑一般,而沈鬱的眼眸,更深了。


    “我重新投胎的時候,在那個時候,我還是什麽都不記得,就和一個正常的人類孩童一樣,那麽……帝君怎麽下得了手?”


    杜然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記憶的恢複,有一個好處就是……所有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想明白了。


    比如……她作為杜然時,曾經失去的童年記憶,那九年沒有記憶的童年,正是被沈鬱給擄走了,帶去了沈宅裏,在鬼鏡中呆了九年。


    那個時候的她,當真隻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小女孩,將沈鬱這個鬼可以說是當作爸爸哥哥之類的來看待了,但那個時候的沈鬱……那火熱的眼神,嗬,現在想起,杜然仍舊會暗自心悸。


    聞言,沈鬱並未辯解,略帶沙啞的聲音柔聲,道:“然兒,我等不住。”


    四個字,將所有的一切都解釋清楚了。


    因為等不住,所以他一分為二,一半被玄鐵鎖鏈所束縛住,一半逃脫出阿鼻地獄。


    因為等不住,所以哪怕從帝君降級為鬼王,從至高無上,走下了天壇,也在所不惜。


    因為等不住,所以他無法做到諾言,而是將她擄來,帶在自己的身邊。


    杜然挑起他的手,慢慢的抽離,抿著嘴,道:“你又贏了。”


    沈鬱輕笑了一聲,蒼白俊美的臉在夜色下更顯得如同鬼魅一般的引人犯罪,他道:“然兒,贏得人,從來不是我。”


    杜然微微上揚的眼梢帶著一絲嬌豔,道:“你總是能為自己的行為找到讓我心軟的理由。”


    “然兒,是你給我這樣的權利。”


    話落,沈鬱俯身,輕輕的在杜然的唇角上印下了一個吻。


    杜然閉著眼接受了,明明是許久未見,甚至可以說是‘離悠’和‘幽冥’的九千年後的重逢,但他們之間,卻連一絲一毫的陌生感,隔閡感都不曾存在,仿佛他們從未分離。


    這樣的眷念,讓杜然割舍不下,也無法割舍。


    “阿鬱,小怪物呢。”


    杜然輕輕的推離了些許距離,問道。


    沈鬱收斂下了眼底翻湧起來的欲念,暗啞的說道:“你擔心嗎?”


    杜然沒好氣的說道:“廢話,那是我的兒子!”


    沈鬱沉默了半響,道:“但……”


    杜然一口打斷,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對,小怪物的確是我用凡人的身體生下的,但他就是我的兒子,哪怕天庭不會承認,也沒有關係。怎麽,你敢不承認嗎?!”


    最後一句話的語氣裏,大有質疑的意思。


    沈鬱歎了一口氣,道:“然兒。”


    “總之,小怪物就是你我的兒子,他在哪裏?”


    杜然一副明顯拒絕深入交流這個問題架勢讓沈鬱心中的無奈更深了,但他仍是起了身,將杜然拉起,摟著,伸手一指,道:“我將他帶來了。”


    果不其然,在房間的角落裏,一個竹籃在靜靜的躺著。


    杜然的眉頭一皺,怒道:“你就把他放到一個破竹籃裏麵?!”


    沈鬱更無奈了,道:“然兒,那不是……”


    破竹籃。


    後麵三個字沈鬱還沒有說出口,杜然就一把推開了他,自己赤著腳走下床去,連忙將放在竹籃裏麵的小怪物一把抱起來了。


    沈鬱啞然失笑,看了一眼他精心尋找了陰木藤編織成的籃子,在杜然的眼裏卻成了破籃子,要知道,陰木藤在陰間也是極為難尋找到的,對鬼子的生長來說最為有用的。


    杜然可不管這籃子是用什麽東西做的,但是她的兒子怎麽能這麽寒酸的被放在裏麵?


    帶著心疼的目光看著還在睡著的小怪物,杜然瞪了一眼沈鬱,道:“你是不是又給他催眠了?為什麽我每次見到他,都是在睡著的?”


    沈鬱歎口氣,道:“然兒,你冷靜些。”


    “我很冷靜,但是你不好好說的話,那就 不冷靜了。”


    “他在進化。”


    沈鬱的一句話成功的把杜然剩下的話都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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