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和謝齊越踏進謝家,便看到了那個,坐在了側首的女人。


    然後在屋子裏麵作陪的,還有謝將軍以及謝映軼,不過看這倆父子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的樣子,二小姐在心裏麵暗搓搓地想,這個女人不會是上門來找麻煩的吧?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人,所以也沒有辦法猜度出她的身份。


    不過久居上位的人,身上總是有股不一樣的氣度。


    眼前的這個女人,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是見慣了大場麵的氣度。


    這年頭商人的地位低下,所以即使是家財萬貫,從容的氣度也是欠缺了幾分。所以她猜度這個女人是非富即貴,說不定是什麽,皇朝公主之類的人物呢。


    女人的年紀約摸是三十歲出頭,保養得非常不錯,所以看上去還很年輕。


    假若不是眼角淡淡的魚尾紋,以及她的神色中的沉穩幹練,很有可能會讓人誤會,她還是那種二十來歲的閨中少婦。


    女人的烏發綰成了發髻,斜斜地插著一支玉簪。


    她的身上穿著普通的布衣,但是即使是布衣,也掩蓋不了她身上的氣度。


    二小姐知道對於不認識道路的人來說,要通過白鷺洲外麵的山林,至少是需要二、三十天的時間。這個女人看上去,除了身體有些疲憊之外,精神卻是很不錯。她身邊的侍衛一定是把她保護得很好,同時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很強大。


    女人的身後筆直地站立著一名中年漢子。


    二小姐聯想到吃瓜群眾所說的,小隊進入了白鷺洲的侍衛。


    眼前這位能夠貼身跟隨著的,很顯然就是侍衛的頭領了。


    這名中年漢子的麵容沉穩,身上的肌肉結實,絕對是久練武功的。


    二小姐對於自己的猜測又確定了幾分,這個女子假若不是什麽皇朝公主、郡主,一定也是高官世家的嫡女宗婦。否則她不可能出入都帶著侍衛,而且她的侍衛首領還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謝將軍昔日在京城中的地位斐然,跟他有來往的都是身份重要的人物。


    所以他認識什麽公主、郡主並不奇怪,但是不惜千裏地來到白鷺洲尋人,肯定就不會是普通的事情了。


    二小姐和謝齊越踏進前廳,正在交談的三個人停了下來。


    “這位就是謝將軍的二公子嗎?”


    那個女人的目光看視過來,然後落在了謝齊越的身上。


    她的話音徐徐地落下,帶著一股從容不迫。


    “是的。”


    謝將軍點了點頭。


    “虎父無犬子,二公子肖似謝將軍。”


    女人微微地勾起唇角笑了笑。


    “阿越的確是長得最像我。”


    謝將軍一向最引以為驕傲的,就是謝齊越不論在哪個方麵,都跟他最為相像。


    謝映軼喜文不喜武,對於武藝是半點不通。


    而謝映軒又是天生的不足,在娘胎裏麵便留下了弱症,不管他怎樣努力地訓練,但是都沒有辦法把武功技藝學好。


    反觀謝齊越是天生大力,除了底子好之外,對於武功也是領悟極快。


    他的性格憨直忠厚,不會什麽彎彎繞繞的東西,但是這門子簡單直白的心思,反而是更得軍營裏麵的糙漢子們喜歡。


    謝將軍是有打算,把白鷺洲的士兵們,全部都交給他帶領的。


    不過當女人提起他最得意的兒子的時候,謝將軍的臉上卻是掠過一絲異色,二小姐靈敏地察覺到他,竟然是有些尷尬的樣子。


    為毛那個女人提起大個子,謝將軍會有尷尬的感覺?


    一定是有奸情發生!二小姐內心八卦的小雷達,噠噠噠地轉動了起來。


    她的目光重新再落回到女人的身上,便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萌生。


    謝將軍雖然是三個男兒的父親,但他也不過是四十歲出頭呢,而這個女人也有三十多歲了,年紀上麵正好是適合。


    難道這個女人是謝將軍的舊愛,千裏迢迢的前來投奔他?


    哇,不得了,一直很忠犬的謝將軍居然養外室了!


    將軍夫人快來把這個渣男人給滅了!


    二小姐陰惻惻地瞪了謝齊越幾眼,如果謝將軍真的養了外室,而他又膽敢向他老子學習,她一定會扒掉他身上的皮,硝製晾幹然後掛在牆上作留念。


    謝齊越察覺到了,二小姐的目光中,霍霍地磨著牙的意味。


    他不解地扭過了頭來看著她,詢問她到底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他的腦子遠遠不像二小姐靈活,在她的思維已經發散到了天際的時候,他還停留在有個女人來到了白鷺洲這樣表麵的事情上麵。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女人的出現,會給他們帶來怎樣的麻煩。


    至於謝將軍跟這個女人有奸情,以他的情商,更加是不可能察覺到異常的。


    謝齊越雲裏霧裏、莫名其妙,但是謝映軼卻是耳聰目明地,get到了二小姐的想法,他無奈地衝她看視了一眼,眼中的意味很有點一言難盡的意思。


    二小姐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不過是撞麵短短的功夫,她便已經猜測到了實質的內容,並且是抓住了重點,她真的是應該給自己點個讚啊。


    “旁邊的這位,是二公子的什麽人?”


    女人再次開口詢問,目光轉移到了二小姐的身上。


    她的問話非常有針對性,問的是她是謝齊越的什麽人。很顯然是看出她和謝齊越的關係了,開口詢問不過是要得到謝將軍的確認。


    她的嘴角含著笑,對二小姐點了點頭,態度十分的和善和親近。


    “她是阿越的妻子,他們不久前剛成婚了。”


    二小姐和謝映軼都聽明白了,女子的問話當中包含的意思,但是謝將軍和謝齊越很明顯是,還沒有拐過彎來。


    “長得真是漂亮。”


    女子察覺出二小姐和謝映軼,都能夠領會到她的意思。


    她看向二小姐的目光是更加的和善了。


    隻是一個小小的試探,便可以看出很多不同的東西,這個女子的手段也是不平凡。二小姐雖然是認定了,這個女子跟謝將軍有奸情,但是對於這樣知進退的聰明人,卻是討厭不起來。


    很顯然謝將軍的腦子,是比不過這個女人的。


    假若這個女人要使什麽手段,他跟將軍夫人不可能,直到現在還是恩愛夫妻。


    二小姐對於女人的警覺性,是稍稍地放鬆了下來。


    “我應當給個見麵禮。”


    那個女人唇邊的笑意是更深了。


    二小姐對她降低了警覺性,她立即就敏銳地察覺到了。


    果然聰明人就是不用多說話,他們互相都能夠,理解對方潛在的意思。


    她的目光環視過前廳,在場的六個人當中,她的侍衛長阿木爾一言不發,仿佛是站成了一尊雕塑。而謝將軍和謝齊越是麵麵相覷,還不知道在幾句說話之間,已經是百轉千回。唯一能夠跟上節奏的,就隻有二小姐和謝映軼了。


    她對謝將軍以及他的家人沒有惡意,能夠讓他們察覺到她的善意很重要。


    女人褪下了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向二小姐招了招手,然後等待她走近後,執起她的手親自把鐲子給她戴上了。


    “主子——”


    一直站在她身後的侍衛,突然間開口說話,阻止的意味是很明顯。


    “阿木爾,不要緊的。”


    女人投去一記目光,阻止了侍衛長的說話。


    “太貴重了,我不能夠收下。”


    二小姐的手腕被套上了玉鐲,入手溫潤光滑,竟然是傳說中的暖玉。


    玉鐲上麵雕刻著繁複的花紋,很顯然是有特別的象征意義,否則一直不說話的侍衛首領,不會開口阻止女人的行為。


    二小姐是對這個女人越發的好奇了。


    既然侍衛首領的名字叫做阿木爾,那麽這個女子很明顯是異族人。


    他們並不是來自翡翠王朝的京城,白鷺洲是處於兩國交界的地方,一邊是翡翠皇朝,而另一邊則是民風凶悍的耀天國。耀天國和翡翠王朝不對付,雙方從立國的時候開始便戰爭不斷。


    但是他們都沒有辦法把對方滅掉,隻能夠是一直對恃了上百年的時間。


    當初謝將軍被老皇帝捉拿入獄,罪名就是私通敵國,二小姐轉過頭去看向了謝將軍,一名耀天國的權貴女子,不惜艱苦地穿越山林前來投奔,難道老皇帝並沒有冤枉他?難怪假謝映軻能夠誣陷到謝家,謝將軍根本就是有小辮子的好不好?


    當初謝將軍鎮守邊城,與耀天國頻繁地開戰。


    這會兒在二小姐的腦海裏麵,湧上來的都是家國情仇、相愛相殺,求而不得、虐戀情深的狗血戲碼。


    幸好他們跟齊五,把白鷺洲要到了手中,現在是誰都管不了他們。


    否則光是收留外敵這個罪名,就夠謝將軍他們一家人,好好地喝上一壺了。


    “隻是一件見麵禮。”


    二小姐開口婉拒,但是女人並沒有,把玉鐲收回去。


    她淡淡地開口道:“這隻玉鐲可以增強女子的體質,你既然是剛跟二公子成婚不久,送予你正好是合適。”


    女人的潛台詞是這隻玉鐲,有暖宮助孕的作用。


    雖然二小姐已經說服了謝齊越,他們暫時還不打算要孩子,但是她還是明白到這隻玉鐲除了雕刻的花紋有象征意義外,還是極珍貴的一樣物件。


    隻不過是第一次見麵,這個女人便大方地送贈給她。


    二小姐除了覺得自己人見人愛、車見車載外,料定這個女人一定是還有其它的請求。如今白鷺洲有足夠的自保能力,隻是不知道這個女人,她所求的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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