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近,她眼中的神色,南風夜看的清清楚楚。


    她一張一合的嘴瓣,明明是馨香的,誘人的,柔軟的,可從那張漂亮的嘴唇裏吐出來的話,又直白的令人難堪。


    南風夜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張臉。


    他承認,在他心裏,權勢遠遠比女人重要,可能這一輩的南風少爺就是這麽的奇葩,南風寒不喜女色,他也不喜女色,他們兩個兄弟雖然一直都不對盤,但這一點兒卻又出奇的相似。


    隻是,這麽多年過去,原以為不會喜女色的南風寒愛上了齊虹,而他自己……


    南風夜伸手,摸了摸了齊飛月的臉。


    齊飛月眼眸閃了一下,但她沒有躲開,隻抿了抿唇,又開口,“你把卜錦城弄哪裏了?”


    “你這麽關心他,難道忘記你是怎麽離開豐城的了?”南風夜撫摸著她的頭發,揭她的傷疤。


    齊飛月臉色沉了沉。


    是。


    她承認,當初離開豐城的時候,她確實是帶著永不回頭的決心,但那個時候,她以為,卜錦城跟明熙……


    齊飛月伸手,握住南風夜的手,強硬地將他的手從她的頭發上挪開,然後推開他。


    “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去找。”


    “你找不到的。”


    南風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冷冷的說。


    齊飛月沒有遲疑,也沒有猶豫,直接往樓梯口處走,“就算是一寸一寸地找,我也要把他找出來。”


    南風夜的臉色真的很不好看。


    他可能怎麽也想不到,齊飛月在離開豐城的時候,那般的絕決,但事隔六年之後,她與卜錦城那岌岌可危,並不牢固的愛情,竟然變的如此堅定。


    眼看著齊飛月往下走,快走出視線,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緩緩地說,“他在機關室,除非他自己走出來,不然,誰都救不了他。”


    像南風家族這麽龐大的世家,必然有自己的禦敵體係,而機關僅僅是一小部分內容。


    但這一小部分的機關係統,卻是殺人不見血的閻羅殿。


    齊飛月沒接觸過機關,也從來沒有聽南風夜說過機關,一時愣住了,好半天之後,她才猛然驚覺,駭然地轉頭,眼神充滿了戾氣。


    “你!”


    “是他自己要去的,你知道,憑他的能耐,我還沒辦法把他弄到機關室裏去。”


    相比較於她的驚慌失措,南風夜卻又該死的淡定。


    南風家的機關室,是一個有人走進去,卻沒有人能夠走出來的地方。


    因為裏麵,除了機關,還有別的障礙。


    而出口,隻有一個。


    卜錦城在踹開那道小門之後,就看到了裏麵的異常,但那個時候,他已經來不及退開了。


    掉到這裏之後,他就知道,他中了南風夜的計謀。


    真是千防萬防,萬萬沒防備到,他會拿齊飛月來給他設計。


    卜錦城關掉通訊器。


    不是他不想求救,是他知道,即使他求救了也無用,而南風夜或許就在等待著他的求救,以此來將劍門之人一網打盡。


    他又怎麽能如了他的願?


    隻是。


    看著眼前空空蕩蕩,又殺機四伏的殿堂,他要如何出去?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夜暮也在加重。


    天台上。


    齊飛月雙手都抓著樓梯的欄杆,抓的很緊,心口也在南風夜的話語裏一陣一陣的緊縮。


    好半天之後,她才狠狠吸一口氣,“我答應跟你結婚,你放了他。”


    “阿月,從向國人昭告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婚約就已經有效了。”南風夜提醒她。


    齊飛月不緊不慢道,“但你也知道,我若不想嫁給你,這個婚是沒辦法如約進行的。”


    她是女皇,她有權力決定婚姻是否正常進行。


    而她骨子裏流淌的血,也不是南風世家的,所以,她不會受南風世家的製約。


    南風夜抿緊唇,沒吭聲。


    她,他要娶。


    劍門,他也要毀。


    從她穿上女皇服,登上車頭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那個事事都聽他話,乖巧軟弱的齊飛月不在了。


    兩個人無聲的對峙。


    另一邊。


    劍門三侯依照計劃,挑上了南風家的三族族長。


    湯普斯是從剛剛血腥的庭院裏退出來的,退出來的時候,他把那張股權轉讓協議書也拿走了。


    坐在那張低矮的木桌前,他的目光並沒有盯在協議書的內容上,而是一直落在下麵的署名處。


    那裏,南風寒三個字,蒼勁有力,筆跡裏透露出一股揮斥方遒的劍意。


    這確實是家主的親筆。


    湯普斯伸手摸著那個名字,心中感慨萬千。


    想當初……


    “好久不見了,老湯。”


    正要回憶,突然,空靜的房間裏傳來一道不輕不淺的腳步聲,伴著陡然而降的冷氣壓,夾裹著低沉的嗓音,響起來。


    湯普斯猛地一怔,迅速轉頭,警覺地盯向窗口。


    那裏。


    站著一個人。


    逆光而立的身影高大挺拔,中世紀的騎士服,長靴,細腳褲,帽簷下,一張臉輪廓分明,碧藍的眼睛盈盈地流淌著犀利的光。


    “軒司!”


    “這麽多年沒見,我以為你會不認得我了。”


    湯普斯瞳孔一縮,“你沒死?”


    軒司抿唇冷笑,“你都沒死,我又怎麽可能會死?”


    “那一年……”


    “那一年,嗬。”湯普斯剛開口,軒司就接話,“那一年,女皇突然對四門展開殺戮,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隱門被滅,紅門沒落,而劍門也不得不隱退來自保,唯獨你們南風世家統領的暗門,相安無事……你是想說這個嗎?”


    當年的事,如今想起來,依舊是驚心的。


    為什麽好端端的,女皇會突然起了殺戮之心?


    而為什麽,三門俱遭危覆,隻有暗門,卻在那場血腥之後,獨掌了英國大權?


    這隻幕後黑手,難道不是南風世家嗎?


    而當初。


    在女皇屠戮三門的時候,南風世家的家主,也就是南風寒,消失不見了。暗地裏,撐起南風世家的,就是這三大族長了。


    所以,這三大族長對當年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


    軒司默默地垂下眼眸,抽出手中的一把長劍,“我敬佩你曾經是一代勇士,你即擅長擊劍,那我就以劍來祭奠你。”


    祭奠?


    湯普斯老眼微眯,卻是冷笑道,“那我就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說罷。


    單手往桌上一拍。


    一股沉重的氣勢就鋪麵而來。


    軒司臉色微沉。


    湯普斯取了掛在牆上的一把老劍,是真的很老的劍,從牆上拿下來的時候,那劍鞘上的灰塵撲簌簌地往下落,應該是塵封了很久。


    看著很舊。


    但軒司卻不敢小看那把劍。


    湯普斯是以擊劍而聞名英國的,雖然他已經年邁,但底蘊卻在。


    劍握在手裏之後,湯普斯輕輕地掂了掂。


    軒司微微眯眼,說:“開始吧。”


    時間緊迫,龍劍城如今的情況如何,他們都不知道,所以,必須得速戰速決。


    湯普斯也不想多餘的浪費時間,單臂一振,就將那顯得很是老舊的劍鞘給振了出去,削薄的利刃就露了出來,如雪一般,白亮,冷寒。


    “果然是把好劍。”軒司讚歎道。


    湯普斯彎腰,以一個很是莊重,又格外禮節的動作來回應他的話,站起來的時候,他說:“希望這把劍能中止掉你的一意孤行。”


    行字剛落,眼前陡然閃過一道淩厲的光。


    湯普斯先出一招。


    軒司沉著應對。


    另外的南風世家的二族族長,也意外地遭到了軒墨和軒陽兩個人的挑釁。


    三族分布於三方,各不相幹,也絲毫不知道對方發生了什麽事。


    就在三對三的較量中,君晚這裏,卻發生了意外。


    南風夜打在楚秋身上的那一槍,原本是衝著他的心髒去的,雖然偏了,但傷口還是很深,子彈取出來後,君晚就小心地給他清洗了傷口,也包紮了。


    但。


    失血過多,急需要輸血。


    可這裏,哪裏來的設備和血液?


    “怎麽辦?”


    君晚一臉焦急地問十仇。


    十仇盯著楚秋那慘白的臉,咬了咬牙,把自己的手臂伸了出來,“先抽我的血,你工具箱裏不是有管子,先輸上。”


    君晚忍不住拿眼睛翻他,“輸血有這麽簡單,那醫院就不用弄血庫了,如果血型不對怎麽辦?”


    君晚沒有草率。


    雖然情況很緊急。


    十仇氣結,收回手臂,左右看了看周圍,一片黑暗,什麽人都沒有。


    他拉開車門,將車發動,轉頭對君晚說:“我先帶你們回去。”


    “從這裏回到別墅,至少得一個小時,楚秋現在的情況,挺不過一個小時。”君晚很直白地說。


    十仇皺眉,也感到有點糟糕了。


    他又推開車門,下車。


    抬頭,望了一眼遠方的城堡,龍劍城在那裏,齊飛月也在那裏,這兩個人是楚秋的生父生母,他們的血,必然能救楚秋。


    但是,現在闖進去……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走出來。


    “你在這裏看著他,我去找人。”十仇說。


    君晚立馬問,“你要去哪兒!”


    “找他母親。”


    “十仇!”


    君晚大聲喊,她也很清楚,這個時候,單槍匹馬地再闖南風家的大本營,真的是,凶多吉少。


    十仇腳步頓了頓,但他沒有轉身,目視著前方茫茫森森的林地,抿了抿唇,想說點什麽,終究什麽都沒說。


    隻是一頓,又往前走去。


    君晚眼眶泛紅,死死地咬著唇瓣,很想說,讓他不要去,但這話她說不出口,眼看著那個人越走越遠,她又揚起聲音,大聲喊道:“你一定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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