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纏綿許久後,沈嶽抱著月如半倚在床上閑談。月如臉上潮紅未褪,頭斜倚在沈嶽肩頭,右手摩挲著沈嶽的胸膛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沈嶽點點頭,在她額頭吻了一下,嗅著她身上好聞的香氣道:“我是來這郡城采買修行資源。”


    月如道:“可是來參加城南的豐雅集嗎?晉潯晉大人主辦的那個?”


    沈嶽有些訝異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連這都知道,豐雅集就是這城中一年一度的買賣集會,不過他轉念一想:知道也很正常,這青樓之中lsp們嘴都不會多嚴實,姑娘們知道的事情八成比他還要多得多。


    月如抬頭看他臉色,略顯得意地皺著瓊鼻道:“晉公子前段日子可是我們斜月樓的常客,他最喜歡風靈姐姐,跟風靈姐姐如膠似漆!後來幹脆把風靈姐姐接回了府裏去,給了我們媽媽一大筆銀子呢!”


    沈嶽詢問道:“這晉大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月如歪頭想了想道:“嗯,容貌英俊,器宇不凡,出手很是闊綽。但好像風評不太好,很多客人都對他頗有微詞,好像是很......嗯......很能撈錢。”


    沈嶽聽顧念說起晉潯那人,以為就是個腦滿腸肥的官二代——每天露出猥瑣的笑容,躺在金山銀海裏嘚瑟。


    沒想到這人不隻是皮相不錯,來這風花雪月之地也沒有耍二世祖的威風,竟然還給喜歡的女孩贖了身,也算是lsp中的楷模了。


    月如見沈嶽對晉潯有興趣,又說了很多從靈月那裏聽到的消息,比如晉潯的喜好、家裏的親戚、跟自己老爹的關係、以前的官銜經曆之類的東西,甚至連晉潯是武道五品的修為都說了出來。沈嶽不禁感慨,這小子真的是色迷心竅,對喜歡的姑娘是一點也不隱瞞啊,啥都說。這靈月也是嘴大,聽到啥竟然都會告訴要好的姐妹。


    沈嶽不禁問道:“這靈月姑娘怎麽什麽都跟你說啊?這些內容都夠私密的。”


    月如把小腦袋拱進沈嶽懷裏,撒嬌道:“我還不是把什麽都告訴公子了。”


    沈嶽心頭一暖,愛憐地撫摸著月如光潔的皮膚道:“在下何德何能受姑娘如此垂青!”


    月如雙手趴在沈嶽胸口,抬頭微笑道:“因為你的詩,我從沒讀過這麽美的詩,客人都說我彈唱雙絕,但從沒人能這樣生動地寫出來。還因為我在台下準備的時候,看到你由於小雅的求懇點了櫻珠,後來又偷偷給小雅塞了銀子,你不求回報也不問緣由就幫助萍水相逢的風塵女孩,我沒見誰這麽做過。”


    沈嶽被她誇得有點麵皮發熱,摸著她的秀發笑道:“哪有這麽好,隨心而為罷了。對了,那個叫櫻珠的姑娘到底怎麽了?”


    月如歎了口氣,皺眉道:“她喜歡上了一個叫馮拓的公子,以前也是城中的富貴人家出身。但家中長輩過世後,因不善經營又喜歡隨意揮霍,很快就家道中落。去年他來斜月樓消遣,挑中了櫻珠,說句不好聽的,也就是手裏銀錢短缺,並非對櫻珠一見鍾情!但兩人春風一度後,也不知櫻珠中了什麽邪,竟然對他一見鍾情了!”


    月如說得有些生氣,哼了一聲,撅著小嘴道:“後來馮拓又來了幾次,開始還規矩地自掏腰包,後來沒錢了,竟然時不時要從櫻珠手裏拿體己錢供他揮霍!過分的是,我們樓的姐妹曾多次看到他拿著櫻珠的錢跑到其他青樓!但櫻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根本不信大家的話,還經常跟姐妹借錢,簡直是離譜,所以大家都不借給她了。她自己整天想著那人,心思也不在取悅客人和錘煉舞技上,因此,這大半年來原本還頗受歡迎的她漸漸也沒人點了,所以她才常常托跟她關係最要好的小雅幫她籠絡客人。”


    沈嶽聽得無語到家了:這軟飯男真的是pua的頂尖高手,就這德性竟然還把一個風塵女孩搞得五迷三道,難道有什麽過人之處?他突然有些心疼自己的二十兩銀子了,不行,改天要是碰上這小子,一定要把他揍一頓,連衣服都給他扒光!


    月如看他皺眉,知道他聽聞真相心中不快,像隻小貓般向上一竄,雙手抱頸,身子緊貼著沈嶽道:“別生氣,我們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油嘴滑舌的負心漢了,但像櫻珠這麽執迷不悟的確實不多。”


    沈嶽歎息一聲,在月如唇上一吻,隨即起身穿衣下床。月如有些不舍道:“公子這就要走了?”


    沈嶽搖搖頭,走到桌前道:“給我研墨吧,剛才聽到櫻珠的經曆,有些感慨,我把剛才那首《琵琶行》補全吧。”


    月如立刻兩眼放光,也利索地穿好衣衫下床走來,她從桌下的抽屜裏取出一打宣紙,將桌上的紙換掉,微笑道:“好詩配好紙。”


    說罷立刻開始磨墨。沈嶽隨即揮筆默寫:“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自言本是富家女,家在太陵城下住。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王侯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今年歡笑複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幹。


    我聞琵琶已歎息,又聞此語重唧唧。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從去年辭帝京,閑居蟄伏東嶺中。荒郊地僻無音樂,終歲難有絲竹同。住近陵江地低濕,黃蘆苦竹繞宅生。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豈無山歌與村笛?嘔啞嘲哳難為聽。今夜聞君琵琶語,如聽仙樂耳暫明。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淒淒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座中泣下誰最多?落魄散修青衫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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