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弼也沒想到自己點這麽背。


    一大早草草吃了飯,便帶著二十餘親兵出了塔山堡,先是繞城轉了一圈,又沿著壕溝往東走了十餘裏,這才調頭往西北杏山方向奔去。


    一天一夜的大雪使的四野蒼茫一片,沿途村落,枯林全都白雪覆蓋,深可及膝,戰馬甚至跑不起來,勉強跑起來也跑不快,更跑不久。


    行不及十裏地,人馬皆喘,祖大弼仰天長歎:“老子年輕那會兒,深大腿的雪,都能一口氣走十裏地不待喘的,現在騎著馬都累的直哼哼,他娘的,不服老不行啊”。


    “將軍您這精氣神和身手可不老啊,照樣能披甲殺敵”手下人恭維著。


    祖大弼嘿嘿笑著:“老是老咯,但確實不耽誤老子殺敵,不吹牛的說,單挑兩三個韃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是,那是,將軍雄風不減當年……”


    二十餘騎,一邊說笑一邊緩緩朝杏山行去,祖大弼之所以要去杏山走一圈,是因為兩軍馬上就要開戰了,杏山屬於兩軍前沿的中間界,極有可能成為主戰場所在地,他雖曾來過數次,但開戰前還是要來走一圈,心裏踏實。


    又行十餘裏,依稀可見杏山輪廓,祖大弼放緩速度,見不遠處有片枯樹林,便在那兒下馬歇了腳,順便解了手,一邊遙望杏山堡,手下人隨口說道:“聽說前段時間,那太監的手下硬闖杏山,將那邊的韃子給衝潰,一把火將杏山又給燒了,真是夠硬氣,夠解氣!”


    “何止是燒杏山,俺還聽說他們偷襲鬆山的一支韃子軍,俘虜了兩個頭目,嘿嘿,就是之前……咱們這邊的投降過去的,咳咳咳……”幾個親兵說著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趕緊閉嘴了,祖大弼哼了一聲:“咳咳咳啥呀,老子當年降清雖也是逼不得已,但是被自己人擒了殺了也自認活該,那太監所為,解氣,合老子胃口”說完翻身上馬,便往杏山行去。


    親兵略顯擔憂:“將軍,那杏山屬於韃子所控,咱們之前數次襲擾,此時……”


    “此時怎地?”


    “此時保不齊有韃子在那邊活動、咱們還是小心些,在遠處觀望便是,莫輕易前往”。


    “有韃子又如何?”祖大弼哼了一聲:“有的話,老子正好殺了回去邀功呢!”說著回頭一掃眾手下:“怎地,是覺得老子老了提不動刀了,還是說你們慫了,怕了!”


    “俺寧遠軍從來就沒怕過,更沒怕過狗韃子……”親兵紛紛群情激奮,他們雖是祖大弼的親兵,但卻非曾經跟著祖大弼投降過清廷,他們是關寧軍,是祖大弼被換回來後從關寧軍裏提拔來的一批親兵。


    祖大弼哼了一聲,望著遠處的杏山堡眼神深沉。


    風疾雪密,天空暗沉無光,祖大弼一行二十餘騎緩緩而行,不多時便近杏山二裏地外,依稀可見山上輪廓,但不管是山石林木還是建築廢墟皆為大雪所掩,目光所及白茫茫一片,不見飛鳥,不見林獸,更不見人影。


    一行至東南山腳,這裏沒有上山的路,杏山堡原本有兩個門也就是上山的兩條路,一南一北,祖大弼在山腳張望一番,便想著上去溜達一圈,於是繞山北行,打算從北邊上去,順便也看看杏山之北是否有韃子蹤跡。


    “將軍”正行著時,前頭一個親兵突然低呼,指著前頭不遠處,眾人舉目望去,但見那兒竟有一片馬蹄印,順著往前望去,直至山腳的一處密林。


    有韃子的探馬,祖大弼頓時來了精神,一聲招呼便要圍過去,就在這時前頭密林裏有了動靜,呼啦竄出幾騎沿著山腳往北邊逃去!


    “追,是韃子,一個不要留”祖大弼大呼,手下早拍馬追了過去。


    “{哈哈,今兒算這些狗日的倒黴啊”祖大弼忍不住大笑,本還想著出門溜達一圈若沒帶些獵物回去,總感覺臉上沒光,畢竟聽說那太監每次出門都有收成,便是聽說那賊首李過昨兒都溜達到錦州城外了,搞了十幾個狗頭。


    嘿,一生要強的祖二瘋子,豈能讓人看笑話呢。於是一邊大呼手下合圍,一邊拍馬急追。


    不過那六個韃子卻不是那麽好追的,他們之間本就相隔近百米,此時地上積雪又身,戰馬根本跑不快,而且那幾個韃子的騎術精湛,在山腳左右衝突將距離始終保持在百米之外。


    就這樣一口氣追了數裏地外,竟連對方的馬尾巴都摸不到,著實讓祖大弼憋火,搭弓連發數箭都落了空,心中更急,忍不住破口大罵。


    那幾騎韃子不光騎術精湛,而且甚為老練,他們知道六打二十餘沒啥勝算,隻要被追上困住,見閻王就隻剩下時間問題了,所以頭也不回瘋狂逃竄,而且一直沿著山腳跑,不往空闊地方跑,知道那樣很容易被追上,但在山腳可依靠密林,亂石消耗追兵體力,拉開距離。


    韃子數騎繞到杏山東北角,依然沒有往北逃竄,而是沿著山腳直奔正西,身後祖大弼發了急,大呼讓手下人射箭,二十騎連射之下,前方逃竄的韃子騎兵速度立時慢了下來,眨眼間,便被追近,眼瞅著不過二三十米,祖大弼見狀不由大喜,一邊追一邊疾射,正要趁機追上時,對方還了箭,竟還射中幾個追兵和戰馬,這讓祖大弼氣不打一處來。


    破口大罵之餘,心裏頭也是佩服這些韃子兵的騎術和箭術,己方追了近二裏地,二十多張弓愣是沒射下一人,當然了射中了他們好幾匹戰馬,但對方不還手罷了,一還手,眨眼間就射翻己方數人,你說氣人不氣人!


    雖傷了幾個人,但眼瞅著就追上去了,祖大弼還是激動的,大呼狠追,心裏頭隻想將這個幾個韃子給砍了解氣,就在這時,手下親兵也射中一敵,但似乎未中要害,那人死撐不掉馬,祖大弼大喜,抽刀在馬屁股上一拍,戰馬吃痛狂奔而上,距離一下拉近和最後一個韃子僅數米之遙:“狗日的,受死吧”祖大弼嘎嘎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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