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應對明軍的冬季有可能發動的攻勢,多爾袞可謂是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應對,而相隔數百裏外的寧遠城中祖大壽也沒閑著,但他比多爾袞表現的輕鬆多了,因為這次他是進攻方,他有足夠的兵力和充足糧草儲備以及後勤補給,更重要的是,他遠離朝堂不參與內耗內鬥,甚至都沒有任何掣肘,這讓他可以全身心的投入收複錦州的大計中。


    所以他不急進,而是按部就班的徐徐圖之,一切都從容不迫。


    就連每天的生活軌跡都大致相同,早起去他家牌坊下走一圈,然後出城登北邊首山遠眺,再然後去西山腳下的校場操練將士,每日反複如此,雷打不動。


    西山腳下的那個破土地廟還在,祖大壽每天都會去上柱香,然後在土地廟遠眺西山,聽吳三桂的手下說著那場轟轟烈烈的寧遠大戰的種種。


    聽不夠,每聽一次內心都澎湃不已。


    寧遠是個戰火紛飛的地方,在這地方和韃子幹過太多次了,但勝利的卻寥寥無幾,但二十年前卻有一場揚名天下的寧遠大捷,那一次,祖大壽參與了,當然當時的主帥是袁崇煥,和他並肩作戰的還有滿桂。


    如今一眨眼二十年過去了,當年的主帥袁崇煥死了,滿桂也死了,就剩下自個了,而這二十年內當真是風雲變幻,物是人非,自己死守錦州彈盡糧絕之際不得不降,兩年後卻聽聞寧遠再次大捷,令其目瞪口呆。


    二十年前那一次,後金軍六萬攻寧遠,守兵隻有一萬,明軍奮勇殺敵將後金軍擊退,是為大捷,二十年後,滿清十萬大軍圍困寧遠城,吳三桂三萬兵馬守城,不光擊退了清軍還令其損兵折將,重傷滿清筋骨!


    當時深處敵營的祖大壽聞訊是驚訝萬分,又十分不解,自己的外甥吳三桂如今都這麽猛了麽?


    當年他可是和袁崇煥,滿桂等名將聯手才將努爾哈赤擊退,如今吳三桂憑以己之力就能擊退並重傷多爾袞的十萬大軍,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麽?


    鬆錦大戰之後,明軍大將降的降,戰死的戰死,回去問罪處死的處死,所剩寥寥,活著的也如行屍走肉沒啥鬥誌了,能堪大用的更是萬裏挑不出一個了,關外僅餘吳三桂扛大梁!


    這個外甥年少就成名,雖然猛,但短短兩年時間也不至於猛到這個地步吧,這兩年他理應舉步維艱,怎生還如虎添翼了呢,真這麽猛的話當初鬆錦大戰明軍也不至於慘敗了!


    所以,祖大壽一直懷疑寧遠大捷的真實性。


    直到他被換回來,才恍然大悟,原來明廷出了個奇才太監!


    當然一開始他也懷疑這太監是不是也高起潛一個尿性,全靠吹噓出來的!


    但他見過常宇之後,就知道兩人根本就是天壤之別不可同日可與,之後在寧遠的這一段時間,詳細聽了當時大戰的種種,忍不住驚呼,明廷之幸,竟有如此有勇有謀之宦官。


    他能將多爾袞的大軍改變原本的入關路線騙到寧遠,挖好坑等著,他能想著在西山裏埋伏一支兵馬,甚至從後偷襲多爾袞的先鋒,這是他智,他又能率數千敢死隊和號稱無敵的滿清鐵騎硬碰硬而不落下風,這是他的勇!


    再加上這一年多時間,聽聞常宇四處平叛的種種,用盡了手段將內患平了七七八八,此時他對這個太監是由衷的佩服,所謂英雄惜英雄便是這種吧,雖然沒見過幾次麵,但他對這個太監有了無比的敬佩和感激。


    為什麽還有感激?


    因為常宇為他擋下了所有掣肘,能讓他放開手腳幹正事!


    這在這個時代,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要知道鬆錦大戰為何慘敗?


    原因種種,但沒人比祖大壽更清楚,那就是主帥掣肘太多,特別是監軍太監指手畫腳讓主帥各種顧忌處處忌憚,伸不開腰放不開手腳,而麾下諸將派係又多又雜,將領相互之間不信任,各自為戰,各自行事,各懷鬼胎,一開戰要麽孤軍深入,要門見死不救,要麽撒腿就跑,簡單一句話有組織,沒紀律!


    而如今,自他被交換回來後官複原職,無論朝堂上諸臣有多不滿,但終究隻是瞎嚷嚷沒有人敢真正出手掣肘,要糧要錢再怎麽不情願終究還是給了,嘴上說他瞎胡鬧光吃不幹活,但也沒有再遣監軍太監過去,這背後自然都是常宇幫他頂著,擋著。


    再說兵權,此時大明整個遼東其實就隻剩寧遠這座關外孤城了,巧了,兵馬也是清一色的寧遠係!


    朝廷放權,有求必應,手握祖家祖傳的寧遠係兵馬,你若再幹不出點名堂來,回頭你都沒臉找借口!


    報,總兵大人,馬總兵回來了。祖大壽在土地廟旁邊正望著西山發呆的時候,有親兵急急來報。


    馬總兵,自然是指馬科。


    月前,祖大壽突然接到消息,馬科已出關前來寧遠。


    當時讓他摸不著頭腦,心裏頭犯了滴咕,馬科前來作甚?交接兵權?還是監視自己又或其他,畢竟馬科也是曾經牛逼哄哄的人物,曾伏擊八旗軍,一戰斬一千三百甲首,創下了明末單日單戰場對清軍的最高紀錄,,令韃子聞風喪膽,朝鮮資料也有此戰紀錄,雖然韃子的王爺解釋說殺的隻是數千殿後蒙古兵,但卻不可信,而且,可即便如此,然蒙古兵的勇猛強悍並不遜滿認兵,甚至隻強不弱。


    馬科也曾和祖大壽共事過,參加過鬆錦大戰,也是因此戰大敗之後整個變得無比消沉,後被常宇帶出去溜達一圈後,找回了自信,鬥誌也再次被激發了,然後就奉令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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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大壽對馬科的到來心有疑惑,但卻非常的熱情,無論馬科是來助力的還是來奪權的又或其他,他都絕無二言,自從回來之後,他就發誓任由差遣,但他也知道大太監不會隨便差遣他的,更不會把他調走的,因為大太監也給了他許諾也給了他任務,錦州城從你手裏丟的,就必須由你拿回來!


    所以他並不認為馬科是來奪權的。


    而馬科也能猜出祖大壽的心思,隻說是奉令前來,至於來幹什麽他也不知道,但以他之見,這邊要有動作了,否則不會讓他率部前來。


    馬科帶的人也不多,就三千騎兵,但卻是他的精銳。


    祖大壽立刻就明白常宇的心思了,如馬科所料,確實是要有大動作!


    是要開戰了麽?馬科心頭一跳,祖大壽卻大笑,每天都在開戰。


    馬科明白祖大壽話裏意思,雖然沒開始正式打響收複錦州城大戰,但和韃子兵的摩擦確實每日發生,畢竟他們不會允許明軍再繼續朝錦州緩緩推進。


    可若隻是這種日常摩擦,祖大壽完全可以應付,沒必要還讓馬科來幫忙啊。


    所以,這個冬天即便不會正式打響收複戰,但絕對也不僅僅是維持日常衝突,而且這個時候馬科和祖大壽都反應過來常宇讓馬科前來的用意。


    固然是有幫忙的意思,但更多的給馬科機會,重新打磨,哪裏跌倒哪裏爬起來。


    這讓祖大壽心裏對那少年太監更加的敬佩,他不隻是會使人,還會培養人,磨煉人,前提是這個人讓他覺得值得。


    自從知道常宇的用意之後,祖大壽心裏石頭也落了地,恢複往常一般該幹啥就幹啥,而馬科也沒閑著,知道常宇不是讓他來遊山玩水來的,每日要麽和祖大壽一起研判軍情局勢,要麽就率部踏遍周圍山林熟悉地形,甚至一度前往塔山堡到最前線去。


    他這一去,的確讓祖大壽省心不少,那邊摩擦衝突不斷,有時大有時小,局勢變幻不定,很多時候他都要坐鎮親臨研判事態,但自從馬科來了之後,嘿,撒手不管了,自己在寧遠搞操練搞後勤儲備。


    至於前線再怎麽緊張,天塌了有馬科頂著,馬科有這個能力和實力,而且大太監讓他來的用意不就是這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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