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宇本意是等天黑了再渡河進山,不過在傍晚時船家就吆喝最後一趟了,畢竟明知道山中有強盜還要等天黑進山的人這年頭少見啊。


    渡淮水到了對岸山腳,四下環顧,草木蔥鬱不知山勢,一條可供兩馬並肩的山路蜿蜒山林之中,常宇不自覺的摸了摸腰間青雀,然後又看了身邊同行商旅大概有二十多人,有獨行的,有結伴的,還有幾個牽著騾馬馱著貨的,更多的則是自己擔著大筐小筐的。


    “老哥,聽說這山裏頭有強盜呢,你們走貨的就不怕他們給劫了”常宇問旁邊一個牽著騾子的夥計,那人喵了他和蔣發一眼道:“隻要交買路錢他們不搶,聽小哥口音是外鄉的,那你可得小心了,你這兩匹馬可是駿馬啊,值不少錢”


    常宇有意套話:“難不成隻搶外鄉人啊?”


    “那倒也不盡然”那夥計邊走邊往山裏頭瞧了:“梁山好漢可聽過”。


    梁山好漢?常宇一怔。


    “可不,那金大胡子就和梁山好漢差不多,劫富濟貧,一般不對窮苦老百姓伸手,便是走貨的進山隻要留些錢財也不為難,普通百姓過路錢都不收的”。


    嘿,常宇回頭看了一眼淮河,梁山好漢?這金牛山臨水倒也和那梁山地形差不遠,而這名為金大胡子一定是水滸傳的鐵粉了,有樣學樣而且還在老百姓這個博得個劫富濟貧的美名。


    老百姓好忽悠,可常宇知道梁山上所謂的好漢都是些什麽玩意,放在任何時代都是殺人越貨的強盜,不管是對老百姓還是豪紳甚至對他們自己人,就沒做過能上的台麵的事情。


    “可俺怎麽聽說他們還搶良家婦女上山呢?”蔣發看似隨意說了一句,那夥計有些緊張,四下看了:“別瞎說,那一定是別人故意栽贓的,他們才不會搶民女的,就是搶也是去搶那些豪紳家的娘們兒……”


    常宇一陣惡心,怎麽豪紳家的女子就不是女子了啊!仇富心態果真是從古到今都一個吊樣。


    邊走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走貨的夥計都喜歡聊天,你一句我一句有啥說啥,不一會常宇就了解個大概,山中的強盜頭子姓金,叫什麽名字沒人知道,也很少有人見過他真麵目,但從這外號可知其應該是個絡腮胡子,不過他真正的外號叫牛魔王,應該是這山名有關,金牛山,金大胡子,牛魔王。


    嗯,這貨原來不光是水滸粉,還是西遊記粉呢。


    山路兩側樹木參天遮天蔽日加上已是黃昏,光線有些暗,常宇騎在馬上一邊和旁邊的人閑聊,一天四下打量,山路較為平坦,而且附近的山峰也不陡峭,說實話這地勢並不適合紮寨子。


    “這金牛山好幾個山頭呢,那些好漢當然不會把寨子紮在這些平坦地方,得往裏頭走……”路人指了指南邊。


    “小哥兒你打聽這麽清楚,不會是有什麽想法吧,瞧你這身打扮應是江湖客,是要投奔呢還是……”有個夥計打趣問道。


    常宇搖頭:“俺算不上什麽江湖客,出門遊曆帶把兵器防身罷了”說著又笑了笑:“俺雖算不上什麽名門大戶出身但祖上都正經百姓清清白白,萬不敢去落草,當然了也不會自不量力去做那行俠仗義之事”。


    “既是如此,勸小哥還是把兵器藏俺們車上吧,省的惹麻煩”夥計好心勸道,又看了看常宇的馬:“這會兒人多想必他們不會強搶,多給些錢就應付過去了”。


    無妨,常宇笑了笑:“他們既是劫富濟貧的英雄好漢,豈能砸自己招牌不是”那些夥計聽他這麽說皆相視苦笑搖頭,好單純的年輕人。


    說話間,山道來個九十度大轉彎,前頭是個山崗有些坡度,山崗上路邊有個茅草棚,棚外支著一口鍋,兩個漢子正在忙活煮飯,竟有肉香傳來。


    路邊有個石槽,裏邊零零散散的有不少銅子,路過的客旅經過都會彎腰往裏邊丟些,有一兩文,多的一吊子,丟錢後還會對那兩人拱拱手。


    不過那兩人幾乎看都不看他們。


    和常宇同路的那幾個夥計也往裏頭丟了些錢,還不忘給常宇使眼色。


    “累了,歇歇腳”常宇裝作沒看見,對蔣發說了句。


    蔣發點點頭將馬栓在路邊的樹上,伸了個懶腰,常宇則解開褲子在旁邊撒尿,那幾個夥計看了臉色大變,連連使眼色,見他不搭理,便歎氣搖頭走了,幾步一回頭,想著這年輕人可當真不知死活。


    從常宇兩人牽著馬上了山崗,便被兩個賊人崗哨給盯上了,倒非是盯上他倆人,而是兩人坐騎,與之前從徐州去潼關路上騎的那兩匹瘦馬不同,這一次是高大健壯的戰馬。


    這年頭普通老百姓能養得起馬的少之又少,多是騾子驢,馬本就少見這麽高大駿馬更是少見,那就相當於後世你開個勞斯萊斯,賓利上街一樣,招搖的很啊。


    倆賊先是被駿馬吸引目光,隨即就想著能騎這樣的馬,那定然不是一般的主啊,非富即貴!嘿嘿,莫非有肥羊送上門來。


    於是便去打量馬主人,這一打量頓時氣憤不已,竟然就在對麵道邊撒尿,於是拎著柴火棍就衝了過來:“狗日的,老子在燒飯,你在這撒尿”。


    說著手中棍子就要掄過去,卻又停在半空。


    因為他突然看到這倆人身上竟然都帶著兵器。


    江湖客。


    “你燒你的飯,俺撒俺的尿,又沒尿你鍋裏有什麽相幹”常宇提了褲子蹭了蹭手,看著那賊人嘿嘿一笑,那賊人眼睛一眯:“小兄弟哪條道上的?”


    這賊人也不傻,普通百姓見他們都如老鼠見貓,便是過道的江湖人也小心翼翼,可眼前這小子挑釁味道十足,要麽是不諳江湖的傻愣子,要麽就是來者不善的刺頭。


    “我溜達”常宇笑了笑,窩棚那邊另一個賊人也發現了不對勁,趕緊拎著把刀走過來:“小弟兄若是過路就趕緊走,別在這事,若是想找茬,那就劃下道來”。


    “那若是來投奔呢?”常宇一本正經說道,兩個賊人一怔,一臉疑惑的打量他和蔣發:“投奔?”常宇點頭:“對呀,有人命官司在身混不下去了便想上山做好漢,聽聞金爺仗義便來投靠”。


    一賊大笑:“山上規矩多,怕你呆不住啊”。


    “規矩多不怕,隻要過的自在就好,沒銀子沒女人就去搶,搶了銀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多自在”常宇聳聳肩:“就奔這來的”。


    “俺怎麽感覺你是來找茬的”另外一賊挑眉:“小兄弟,你掂量好了,這金牛山七十六座佛,就憑你倆人搬不動啊”。


    常宇歎口氣,抬頭看了看:“天黑的真快啊”。


    手持燒火棍的賊人也跟著抬頭看天,就在這刹那常宇一腳踢了過去,啪的一聲正中那人頭部,一聲不吭直接栽倒暈死過去。


    另外持刀那人大驚失色,還沒來及做出什麽舉動,就覺得脖子一涼,蔣發的刀尖已抵在他喉嚨上了。


    叮的一聲,賊人手中兵器落地,渾身顫抖不已:“好漢饒命”。


    “憑你們這些吊毛也配稱佛?老子縱橫江湖遇神殺神,更莫說等草寇”常宇看著那賊人冷笑:“老子需要一個活著帶路的,是你帶路還是他”。


    “俺,俺帶路”那賊人看也不看地上躺著的夥伴,趕緊說道。


    見常宇冷笑不語,他立刻就明白了,彎腰撿起刀毫不猶豫的將昏死的同伴一刀給剁了。


    “你倒是心狠手辣”常宇冷笑,那賊人把刀一扔:“第一次,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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