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人過年,可能覺得過了大年初一這個年就算過去了,離家各奔東西但古時卻大不同,到二月二龍抬頭之前就都算過年,且極度享受著這段時間過年的氣氛,他們也不用朝九晚五的上工,這個時期也不用去田裏勞作,多是走親訪友聊著柴米油鹽的家常,期盼著開春後風調雨順大豐收,當然也會八卦些整治。


    軍務戰事整治都並非老百姓八卦的重點,而是另外一個群體的重點,比如文人士子官員勳貴,也正好趁著年關三五好友聚在一起長篇大論,紙上談兵指點江山。


    而真正有決策權的大佬,比如內閣諸臣等人,他們則極少在私人場合論政務,特別是軍務,因為如今的軍務幾乎都被東廠全權掌控,就連兵部,五軍都督府都被架空成了給東廠打下手的小弟了,其他部門即便是內閣連染指的機會都沒有。


    這若是在往日,少不得又是聯手彈劾東廠專權太監誤國之類的。


    沒有!


    因為不管是敵還是友,眼下對東廠督軍隻有眼紅沒有反對!


    人人心裏都清楚若沒有東廠督軍,大明朝早就嗝屁了。


    你反對也行,你得有他那本事,否則即便皇帝不把你撕碎了,朝野上下的吐沫都能淹死你。


    而下眼下局勢還需要東廠繼續獨攬軍權。


    闖賊未滅,獻賊未死,還有些軍閥心懷不測。


    所以即便他們對東廠,對常宇太多的怨言和恨意,但對於他掌控軍權這個問題上,態度都是統一的。


    這個年雖然過的平淡無奇,甚至有些艱苦,但崇禎帝的心情相對往年卻是無比的放鬆,沒了那種隨時都火燒眉毛天要塌下來的壓迫感和窒息感。


    往年這個時候即便是除夕夜他都是焦頭爛額,想必之下今年這個年甚至有些無所事事的樣子,這主要取決於當下的局勢,那個一直襲擾不絕的外辱清狗韃子,如今在自顧不暇,雖在錦州駐兵襲擾明軍築城建堡,但據祖大壽所報,大雪封山後,不見敵蹤,也就是說,在開春之前那邊都安寧的很,連襲擾的事都不可能發生。


    而兩個往年鬧得歡騰的家賊,如今一個躲入四川竊安,一個苟且西安,雖還未滅,但眼下老老實實,一個不敢出川一個不敢過河。


    還有哪些擁兵自重居心叵測的軍閥,之前也是他的心頭病,可現在有常宇在,誰敢扯旗!


    所以這個年過的舒坦至極,再也不想往年那般,今兒急報誰誰誰造反了,誰誰誰出兵打某城了,哪哪哪又丟了,誰誰誰又吃敗仗了,誰誰誰又戰死了……


    沒有,軍務上難得的安寧。


    餘下便是朝政和民生。


    朝政上他已逐漸掌握了話語權和主動權,對諸臣不再是唯唯諾諾,加上六部九卿的人事變動,往日那些左右他的勢力如今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了。


    剩下的民生便成了主要的政務了。


    饑荒,幹旱,蝗災,鼠疫,兵禍,老百姓太窮太苦了。


    眼下常宇扛起了軍務大旗,他則需要帶著諸臣將所有精力投入在如何恢複民生,如何讓老百姓休養生息上麵。


    一轉眼,正月十五都過去了,平定雲南叛亂的消息早過來了,但常宇還沒回來,崇禎帝知道他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好在眼下也沒有什麽緊急事需要他去滅火,便由著他歇口氣,不用緊趕慢趕的回來。


    而這些許天,崇禎帝也是經常便服出宮,微服私訪走遍京城大街小巷甚至還去城裏外的難民營,去了那草棚裏取了暖,還喝了一晚稀粥。


    然後又帶著太子去了城西的兵工所和軍醫院以及在建的皇家學堂。


    再一晃,正月都過去了,常宇還沒回來,太子朱慈烺很是著急,可崇禎帝卻很沉得住氣,該來之時必會來。


    但最沉不住氣的則是坤興公主,時不時的問她的太子哥哥:“常宇莫不是溜了吧”。


    “他為何要溜走?”朱慈烺很是詫異。


    “嫌咱家事多唄”朱媺娖翹嘴,朱慈烺一怔之下哈哈大笑:“確實辛苦他了”。


    然後兩人通過鞏永固找到錦衣衛指揮吳孟明打聽常宇啥時回來?


    這事得去問東廠的人啊,去找春祥,吳孟明如此回複,可鞏永固眉頭一挑:“山高水遠東廠的也不知曉啊,這才來問你的呀”。


    “東廠都不知道,吾又怎麽可能知道呢?”吳孟明其實知道鞏永固為什麽來問他,因為常宇在南邊用的人都是錦衣衛的,但他確實也不知道常宇如今在何處。


    來了,來了!


    不是常宇來了。


    正月初六那天,有錦衣衛快馬入京送來了黃河總督李岩的折子。


    崇禎帝看後大驚,急忙召見內閣諸臣商議,而後令東廠和錦衣衛立即遣人同去召常宇入京。


    何事讓崇禎帝和內閣如此大驚,立刻召王牌消防員入京,難不成是西安的李自成有大動作?


    之所以這麽想,是因為折子來自李岩,而李岩現在是黃河總督,黃河前線的主帥,他的折子必須是和李自成有關,很多人第一時間猜測,或許是李自成出其不意,趁著冬日黃河冰封先下手為強,發動了進攻!


    不過很快這個猜測就被否定了!


    李自成並未發兵渡河進攻,而是,求和,求封!


    李自成寫了一封信讓李岩轉交給崇禎帝,長篇大論且言辭誠懇,大概意思就是搞了這麽多年,弄得民不聊生有傷天和於心不忍,不如就此握手言和,你封我為王,我為你盡忠效力去打張獻忠卻守邊疆打韃子都行……


    一石激起千層浪,滿朝議論不休,有人覺得可行,畢竟打了這麽多年勞民傷財都把大明折騰成什麽樣了,老百姓都苦成什麽樣子,再繼續和他打下去又要消耗多少國力又要死多少人,若他願意投誠,便可以少死多少將士和百姓,也可以節省不計其數的糧餉,還能換一個前鋒去打張獻忠甚至守邊關,而這一切隻需要封個王給他而已。


    雖然要的有點大,可畢竟人家有那個實力了,再說,勞民傷財打下他也還要給有功將士封個侯呢,兵不刃血的自個投降封個王,給他就是了,不過一個頭銜罷了。


    但也有人堅決反對,賊就是賊豈能撥正,若開此列,往後效仿不絕。且狼子野心不足信,即便他真的投降了也未必會真效力,何況誰能保證他就是真的投降,或許是拖延時間罷了。


    一時間,滿朝吵個不休,人人都想看崇禎帝表態,但從頭到尾崇禎帝都沒有任何表態。


    常宇不回,他堅決不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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