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名狀李岩自是曉得什麽意思,而且綠林中最喜歡弄這一套他最為熟悉不過,於是嘿嘿一笑:“貝勒的意思是讓李岩破這彈丸小城獻與攝政王麽?”


    “不可麽?”尼堪一臉玩味。


    李岩又看了看尚可喜:“智順王也有這意思麽?尚可喜聳聳肩”笑而不語。


    李岩哈哈大笑諸人皆異,疑惑的看著他。


    “若是此事定了,李岩無可推卸定去破此城又或剛剛智順王不提醒一句,李岩亦有可能頭腦一熱就去做了,可眼下若見不到攝政王的白紙黑字,兩位休想指示李岩做任何事!”


    尚可喜眉頭一皺:“本王提醒你什麽了?”


    “智順王剛剛不是說了麽,此事當由攝政王決斷,他未必瞧的上我李岩,若其不受降吾豈非白忙活了白受累了!但若此時了定,李岩第一時間破了此城獻於攝政王”


    嗬!尚可喜和尼堪一怔,而後哈哈大笑:“人道李岩多謀果真名不虛傳,別人若投誠都先拿出誠意,你倒好卻是想要誠意,算盤打的好啊,得!即是如此,咱們就稍等片刻,此事若成便瞧瞧李將軍手段,若不成的話……嘿嘿,則瞧瞧李將軍的風骨”。


    “定不會讓二位失望!”李岩氣定神閑話裏有話拱手抱拳淡淡一笑。


    “既是如此,待會再見”尚可喜覺得與其在這尬聊不如各自回去準備,於是拱了拱手便和李岩道別各自返回陣中,兩軍相隔二裏地對峙著。


    天還是陰沉著,毛毛雨還在飄著,悶雷時而滾滾,但多爾袞的心卻異常的輕鬆,從窺破明軍企圖那一刻他就渾身一身輕,是那種霍然解脫的感覺。


    此時方覺為什麽入關後雖一路突進但心頭卻猶如千金巨石壓頂喘不過氣的感覺,隻因自己步步皆在對方算計中,去哪做什麽都是被那小太監牽著鼻子。


    不過眼下如破土而出跳出了明軍手掌心,接下來他們將被自己牽著走,就像遛狗的那樣……多爾袞此時別提有多痛快了。


    即使阿濟格被俘亦未受多大影響,如同常宇所料那般,雖意外但絕不恐懼,因為他相信明廷不敢殺阿濟格,這樣會激怒自己在大明境內瘋狂報複,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以此來談判,甚至可以說,俘虜了阿濟格對他沒有多大打擊,甚至可能會成為明廷一個燙手的山芋,當然這一切要看自己怎麽操作了。


    這一路上多爾袞就在和麾下諸將商討此事,如何反將明廷一軍,當然最大的歡喜還莫過於,窺破常宇企圖,可笑的是小太監此時應還在沾沾自喜吧。


    多爾袞不聲不吭的拔營南下,卻令探馬不動,甚至故意在明軍周邊盯梢,讓明軍產生錯覺,清軍一定尚未拔營離去……


    小太監果然被蒙住了,但其反應之快依舊出乎多爾袞的意料之外,大軍行十餘裏時,便有探馬匯報,明軍出動重甲騎兵強行驅除清軍探馬深入警戒線探查。


    看來是懷疑了?多爾袞冷笑。


    又行十裏地,探馬急報:明軍拔營急追,主力在四五十裏外,另有千餘先鋒跟在去後邊三十餘裏,其中有重甲騎兵。


    額,諸人眉頭一挑,重甲騎?小太監來了。


    多爾袞則微微一笑:惑敵之計罷了又叫圍魏救趙!諸將不解紛紛聞訊。


    “小太監此時想必已知曉咱們窺破其意發兵急行,他自知道前方攔兵不敵,咱們一準輕易破圍而出,但想必前頭有什麽重要人物要救,又或他不甘心我等如此輕易逃脫,故意以重甲兵為誘餌追來,讓咱們以為他在其中,必會出兵擒之,實則他不過是為了拖住咱們,為前邊攔路的明軍分擔壓力,而且一旦拖住咱們主力,前方先鋒必然回兵來救,他又將趁機提前發動合圍,那樣局勢主動權又重新回到了明軍手裏……”


    眾人恍悟,明軍這手段看似不咋地,竟然都是組合拳。


    “若要那小太監真在其中呢?”孔有德竟有蠢蠢欲動,上次險些得手讓其十分不甘,多鐸哼了一聲:“事分急緩,勿以小損大,他想追就讓他追,追的近了就當頭一刀,勿要上他當與其糾纏被他拖住,待前方破圍後,有的是時間整他!”


    多鐸此言甚得多爾袞心思,連連點頭:“便以你所說來應對”抬手一指孔有德:“你率一支兵馬殿後,不能讓其跟的太近,但也不要與其纏鬥……”


    大清最忠實的狗腿子孔有德領令而去,多爾袞率部繼續南下,不多會有探馬急報送來尚可喜口信,本以為是前方破圍的喜訊,哪知……


    還有這等好事!原來前邊攔路的是李岩,而此時李岩要率部投降!


    諸人驚喜之餘也是滿滿疑惑,會不會是詐降?


    那探子仔細說來,多爾袞等人聽了又實在想不出其詐降理由,很顯然,李岩此時已是走投無路了,他不戰而逃朝廷得弄死他的,又因背叛李自成在黑道也混不下去了,加上此時兵馬糧草已決,吃飯都是問題咯。


    至於拖延時間,多爾袞等人也覺得不可能,等援兵,小太監遠水不解近渴,況且想去支援還得過自己這關,那還能等誰,西北的那支?同樣也在嚴密監視下院子幾十裏外估計都還不知道這邊發生了啥事呢。


    而且更重要的,李岩是拖延時間,同樣是在拖延自己,畢竟時間每過去一秒,清軍主力就距離他更進一步!即便他有援兵到了但清軍主力亦到了又何懼他?這麽淺顯的道理李岩豈會不知,所以,這人應該是真正的要投降。


    若不受,則拚死一戰!多爾袞嘿嘿笑了,他久聞李岩有才善謀會治兵卻沒成想還有這等血性,心下更是愛惜一分,同諸將商議後,決定接受李岩投降,於是立刻起草一份保證書又簽字畫押,並讓耿仲明代替孔有德也畫了押,交給傳令兵,囑咐以最快速度送回去。


    若此事成前路則無憂,吾等亦不用急著南下,則可破香河暫居休整兵馬,至於後方明軍,則可在運河南畔布一支兵馬盯著即可,既然吾等已然突圍了,他們便無膽過河,耿仲明看的更遠一步,娓娓道來,多爾袞聽的直拍手!這方是大清入關該有的威風!


    等待是極其枯燥乏味且無聊的一件事,老成如尚可喜也會不時張望更不用論小年輕的尼堪了,一會指著對麵李岩部兵馬,低聲咒罵,一會又是縱馬在周邊瞎溜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空陰雲不散毛毛雨不止,眼見就要晌午時,正北馬蹄聲急,尚可喜聞聲側目,嘴角往上一挑,來了!


    “但願是好消息”尼堪哼了一聲,尚可喜嘿的一笑:“總感覺貝勒的想要的好消息和本王不同啊”。


    “你的感覺沒錯,本貝勒爺就是那麽想的!”尼堪哼了一聲,望著愈來愈近的探馬身影,臉上表情也愈發失望。


    報,那探馬近前,臉上掛著欣喜:“攝政王同意受降”,說著探手入懷取出那份信件交給尚可喜過目,尼堪湊過來瞧了一眼:“攝政王的漢字寫的挺好看的”。


    尚可喜心道你丫大字不識得一個懂個p的好壞,一目十行瞧了那信,然後探手入懷取了印泥也在上邊按了手印又畫了押,便令人去對麵招呼李岩。


    片刻之後李岩一行十餘人至陣前未等尚可喜開口便笑道:“如料不錯應是好事成了”尚可喜大笑:“若非如此哪有閑工夫邀你閑聊”說著掏出手中書信遞了過去:“攝政王愛才,願與李將軍共創偉業,事急從權這是你要的保證書,至於封賞則見麵了再談不遲……”


    李岩笑而不語目光在書信上掃過,抬頭瞧了瞧正北方向:“從王爺遣人傳令至探馬回來用時近一個時辰……估摸著攝政王此時距離此地僅三四十裏地了”。


    尚可喜不明他這話啥意思,但還是點點頭:“若快馬急行用不了半個時辰便可至李將軍跟前”。


    李岩嘿嘿一笑:“但攝政王有輜重拖累需要保護,後又有明軍緊隨……這三四十裏地沒兩個時辰怕是來不到”。


    “你盡說這些沒用的幹啥啊!此事既已定了,速去破那縣城”尼堪越發聽不懂了,不由挑眉怒喝,尚可喜卻聽出些不對勁的味道,隻是尚且不太肯定。


    “怎麽會是沒用的話呢,隻是你愚笨聽不懂罷了”李岩淡淡一笑:“在下的意思是若咱們兩軍廝殺,攝政王想來打援至少要兩個時辰後,到那時早就分出勝負了!”


    哈哈哈,尼堪大笑:“用不了兩個時辰,最多隻需兩個衝鋒你麾下的那些奴才們便會成為肉泥”說著突然皺眉道:“你此話何意?說好了投誠難不成要反悔?”


    “他沒有要反悔”尚可喜臉色怒氣漸重:“因為從頭到尾他就沒想過要投誠,如此這般隻是要拖延時間,對不對李岩!”


    麵對尚可喜的怒喝,李岩依舊一臉淡然:“薑是老的辣啊,尚匹夫,你是否從頭到尾就沒信過本將會投降!”


    李岩突然稱其為匹夫,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知道要撕破臉了,隻是事發太過突然尼堪甚至都反應不及,不是聊的好好的麽。


    “你這賊子敢呼本王匹夫……”尚可喜大怒,李岩呸了一聲:“即便吾為賊亦不過家賊,你這匹夫卻好好的大明人不做,甘為韃子做狗做奴才,你對得起你列祖列宗麽”


    尚可喜最忌諱別人提這茬,拔刀怒吼道:“逞口舌之快一時爽,但本王現在馬上就要悔恨終生,李岩你以為拖延了時間又能等來什麽天兵天將,實不相瞞你心中的大英雄小太監此時還蒙在鼓裏做春秋大夢呢,你準備受死吧,沒人救的了你”感覺受辱又被戲耍的尚可喜當真是動了真火,恨不得一刀就把李岩劈死!


    哪知李岩哈哈一笑:“但誰告訴你本將等的是小督主!”


    尚可喜和尼堪一怔,正欲喝問,哪知李岩身邊親兵突然張弓偷襲,兩人大驚在親兵掩護下調轉馬頭急往陣中急奔,身後猛然間傳來密集的戰鼓聲,明軍竟然率先動手衝擊。


    以卵擊石,螳螂擋車他們是不要命了麽?尚可喜一邊打馬狂奔,一邊傳令迎戰,心中卻隱隱不安,李岩說等的不是小太監,那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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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猜李岩等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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