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主將被殺主帥驚慌而逃,明軍援兵蜂擁而至,兩員悍將似魔頭一般在陣中殺人如割草芥無人可擋,眼見如此,清軍哪裏還有再戰之心瞬間潰散拔腿朝東南狂逃而去。


    屠元和姬際可殺的興起,率部急追二裏方收兵返回,卻見常宇抱著頭盔站在坐騎旁邊,目光四下緩緩掃視,遍地屍體,白骨累累鮮血遍地,黑豹營和黑狼營將士瘡痍滿身,盔甲上刀痕無計曆曆在目,每個人都在穿著粗氣,渾身發抖,幾近脫力。


    抖不是害怕,是為戰死的戰友而感到憤慨不已。


    狗韃子!常宇仰頭嘶吼,天空悶雷滾滾,震的人頭皮發麻。


    遍地明軍屍體,讓常宇憤怒不已,但更多的是愧疚不已。


    久病成醫,多爾袞也會給自己挖坑了。


    常在河邊走,終於把鞋濕了,常宇怎麽也料不到本是來襲擾殺敵泄恨的卻被大雁啄了眼損失慘重,而且若不是屠元和姬際可及時來援,後果不堪設想,即便他沒有被俘或戰死,想要逃出升天也要付出比現在更慘重無數倍的代價!


    這一役就像一盆冷水,噗的從頭到腳把常宇澆醒了:自己太順了!


    從穿越到現在數月間自己凡事無往不利,算無遺策,戰無不勝,雖時刻提醒自己要謹小慎微,可依舊難免有些飄飄然從而小看了天下英雄。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禍,常宇雙拳緊握,這次代價太大了!麾下兩營兵馬幾乎折半,而這一切都是自己的狂妄自負造成的。


    哪怕是先前發現清軍援兵時及時撤兵亦不會損失這麽重,然而自己太過自負……


    常宇一臉悲憤仰頭狂呼,麾下將士皆知其此時內心無比憤怒,無人敢出聲就那樣的默默看著這個有些歇斯底裏的小太監。


    西方遠處黑雲滾滾而來,數千騎兵踏塵而來,卻是黃得功親率兵馬前來打援,至常宇跟前見其一臉厲色,掃了周邊一眼不由皺眉,竟如此慘烈!


    “廠督大人……”黃得功輕咳一聲想這怎麽安慰小太監一下,但凡有眼力價的人都看得出來,小太監撞著頭了。


    “收屍回營!”常宇不待他說完,翻身上馬把頭盔一掛,拍馬離去,親兵緊隨而去,黃得功一聲長歎朝部下揮揮手令其打掃戰場,然後打馬急追常宇。


    通州城東南十餘裏外的運河畔,多爾袞抬頭看著陰雲滾滾的天空,皺了皺眉頭,這天兒怎麽如此的奇怪,早上還是晴空萬裏烏雲,轉眼間黑雲壓境悶雷不止,瞧這動靜是要來一場大暴雨啊,然而鬧騰的半個多時辰了,一地尿都沒撒。


    “十四哥,前邊有個大鎮子……咦,來了”伴隨左右的多鐸正說話,突的抬手往西北一支,一臉輕笑道:“看來孔有德得手了!”


    多爾袞扭頭望去,見西北數百清兵疾馳而來,瞧了瞧眉頭皺了一下:“恐怕又白忙活一場了!”


    “沒用的東西”此時多鐸也瞧出來了,若是大勝而歸早已雀躍不已,此時雖遠卻也瞧的出其狼狽之樣子。


    那閹狗果然硬,這都沒啃下來!多爾袞長歎一聲:天不遂吾願!


    “孔有德,你怎麽這般廢物!”還離著老遠多鐸就抬手指著剛欲開口的孔有德破口大罵,堂堂的三順王之一嚇的趕緊跳下馬至多爾袞跟前一臉恐慌:“王爺息怒,奴才該死……眼見就要得手時,明軍援兵至……”


    孔有德把前前後後詳述一遍,當然自己被屠元和姬際可的援兵一衝即散落荒而逃的事倒隻字不提。


    多爾袞聽了略一沉默本想說些什麽,終是長長歎了口氣,打馬朝前邊的大村子奔去,多鐸至孔有德跟前:“瞧見那太監啥模樣了麽?”


    “獠牙鬼麵”


    “這麽醜?”多鐸一怔。


    “麵具,麵具,那小太監帶著一個鬼麵獠牙麵具……”孔有德趕緊道。


    多鐸眉頭一皺:“裝神弄鬼的……”正說著眼睛朝東北望去,數騎探馬正渡河狂奔而來轉眼至跟前:“報王爺,三河境內發現大股明軍跟進”。


    啊,多鐸和控油的對望一眼:“多少兵馬?”


    “報王爺,明軍外圍戒備森嚴,奴才們不能靠近,估摸有萬餘……”


    昨日清軍在三河境內掠劫遭到明軍伏擊,損失上百人,惹得多爾袞大怒,諸人猜測是駐守在薊鎮的明軍所為,隻不過從大局以及戰略上著想多爾袞懶得去理會那支兵馬,河溝裏的泥鰍掀不起大浪。


    哪知事出意料,本以為最多不過千餘的明軍變成了萬餘而且竟還跟了過來,兩人略感驚詫急急去通報多爾袞。


    通州城東南二十裏外的大運河畔的一個村子頭,十餘屍體還冒著熱氣,多爾袞一臉陰沉走入村中一財主院中四下看了一眼步入房中,早有酒肉備好。


    不多時諸將被召入堂中共餐議事,多鐸急匆匆而至把東北方向有明軍跟來的消息說與多爾袞,諸人皆是一怔,目光齊齊看向多爾袞。


    哼,多爾袞冷笑:“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往年入關東西南北哪邊沒有跟著的,隻不過今年跟的近了罷了”。


    諸人一想的確是這麽回事,便鬆了口氣。


    “既是與往日不同,此事還需小心為上,明軍奸詐不得不防”尚可喜略顯擔憂道,多爾袞嗯了一聲:“傳令下去,劃地為界,明軍隻要進入三十裏內皆可主動攻擊,若其在界外則任由其跟著,爾等隻管專心掠劫為上”。


    “王爺,奴才有一事不明還請王爺解惑”一向沉默寡言的耿仲明突然開口道,多爾袞看了他一眼:“說”。


    耿仲明清了清嗓子:“王爺計劃南下入山東掠劫,然明軍一反常態緊跟不舍,會不會突然圍攻尚且不提,隻是山東數年間已被吾等細節兩次,連濟南城都翻了個遍,此去怕是沒什麽油水可撈了”。


    “若不南下所往何處,去西邊麽?”多鐸哼了一聲。


    “豫親王說笑了,西邊河北境內剛遭闖賊兵禍如蝗蟲過境草木不生更無油水”耿仲明尷尬一笑,多爾袞呼了口氣:“耿二,西南皆無油水是要往東麽?”


    “王爺英明一語中的”耿仲明來了精神:“吾等可南下天津過河北滄州直奔東南去往青州,青州乃大明衡王封地,若破城俘得衡王,所得……嘿嘿嘿”。


    大明王爺個個富可敵國,得一王府堪比數城所獲,所以李自成最好這口號稱打王爺專業戶。但清軍也嚐到不少甜頭,濟南城的德王府,兗州的魯王府,那當真是賺的盆缽滿每思及於此令人神往不已。


    果然話一落地,諸將皆神色飛揚,紛紛附和可行,可行,可行。


    “那豈不是又要攻城,王兄先前說過此次隻掠村堡不攻城的麽?”多鐸看向多爾袞。


    多爾袞皺眉沉思不語。


    耿仲明趕緊道:“豫親王,青州不過一府城而已,以咱們數萬兵馬圍城或許根本都不用動手那衡王就開了城門,君不見那闖賊所過之處,揮揮手城中守兵就降了,難不成我大清鐵騎的聲威還不及草寇泥腿子?”


    “耿將軍所言極是”孔有德開口幫腔:“有先前濟南德王和兗州魯王的前車之鑒,那衡王若不想被滅門必然識時務,退一萬步說,即便他不降咱們攻不破,在其境內掠劫一番收獲意遠勝濟南等處,畢竟那邊已經被咱們刮了好幾遍了”。


    多鐸嗯一聲,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把目光看向多爾袞:“王兄你怎麽看?”


    多爾袞端著酒杯皺著眉頭一臉凝重沉思不語。


    耿仲明又道:“王爺,此時明軍緊隨其後,萬一圍攻的話……咱們雖不怵,但若據一城而守,豈非更加輕便……一旦拿下進可攻,退可守,以青州府為據地,放馬周邊掠劫,任明軍如何折騰也是白費功夫,咱們啥時候吃飽了啥時候走……濟南城高牆後咱們不好打,小小青州府城……”


    “便依你之意”多爾袞哈哈一笑起身,端起酒杯至耿仲明跟前:“皆言你耿二善謀,果是一鳴驚人”。


    得多爾袞讚賞,耿仲明大喜連連舉杯道謝,餘下二王目露豔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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