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卿卿白了他一眼,這種時候還想著占便宜,這男人沒救了。


    “韓星洲,我要你死。”羅銘似乎突然從呆滯狀態清醒,又好似是進入一種越發癲狂的狀態。


    不理智的放棄了手上的槍,撲上前掐住韓星洲的脖子,死死用力,手臂青筋爆出。


    安婉不是心心念念著韓星洲麽?那他便送韓星洲下去為她陪葬。


    韓星洲隻顧盯著懷裏的藍蘭看,毫無反應,似是被擊垮的泥塑木雕,碎成一地再難拚湊。


    他不想她有事,隻可惜為時已晚,如果可以,寧願有事中槍的是他自己。


    “藍蘭……”


    被掐住脖子,呼吸困難,眼前的白色人影模糊不清,可他卻隻顧著張大眼,努力想要看清楚她的模樣。


    明明還有許多話沒來得及告訴她,她怎麽可以死?!


    不,不可以,他不答應。


    “你去死,去給她陪葬。”死死卡緊,猙獰麵容如厲鬼一般,


    羅銘恨急。


    忽的,一聲沉悶的肉體被刺的聲音響起。


    羅銘的手募得鬆開,痛迅速刺激神經,血液噴灑中帶走熱量。視線垂落,卻見一雙滿是恨意的眼眸,死死瞪視自己。


    腥紅的眸,蝕骨恨意,恨不得將自己剝皮拆骨的狠,一瞬間,心髒好似被巨大的木樁狠狠撞了一下。


    尖銳的痛意瞬間壓過身體的刺痛,他凝視她,黑眸戚戚然:“婉婉……”


    熟悉的小名,低語中是掩不住的纏綿悱惻,正如他們之間的第一次相見。


    歲月靜好,往事如煙。隻可以,他們已然從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變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敵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既如此,他死了,也好,至少她還能活著。


    空氣微涼,瞬間湧入喉管,韓星洲咳嗽連連,當視線再次清晰,愣在當場:“藍蘭?你沒事?”


    藍蘭搖搖頭,神情略顯茫然慌張。


    她明明中槍了,卻隻是短時間的無法動彈,整個過程不超過五分鍾。外界的一切,她看不到,卻聽得到。


    所以當掌控身體的一瞬間,毫不猶疑的刺出一隻藏在婚紗下的匕首,狠狠刺入。


    入肉的鈍感,讓她心頭直跳,慌亂的不知是該繼續往裏捅深點,還是往外撤。


    她恨羅銘,自不用多說。


    可為什麽這一刀刺入,她的心,竟也會隱隱顫抖。


    是報仇雪恨的痛快?還是她在害怕,怕羅銘……會死。


    “婉婉。”再一次呢喃著她的名字,羅銘伸手想要觸摸她。


    避開,近乎本能的驅使。


    藍蘭警惕看他。


    韓星洲已經從咳嗽中緩過來,看著眼前這一幕。


    她雙手沾血,大多數是羅銘的,那一刀,巧得很,刺中肺葉,幾乎在霎那間就讓羅銘失去了行動反抗能力。


    “婉婉……我成全你。”羅銘說著,費力抓住她的手,將刺入自己體內的匕首,一點點往外拔。


    肌肉卡住了匕首,抽離的過程緩慢而痛苦。


    安家犯下的罪孽,安家人已經償還了,而他犯下的罪孽,也是時候償還了。不過真好,是時候兩清了,再不相欠。


    這樣,一下輩子再遇見時,他跟她可以好好的重新開始,到那時,他一定許她一世榮寵,嗬護備至。


    隨著刀身被徹底抽出,血液噴濺而出,澆了藍蘭一臉。


    視線瞬間染紅,血腥氣逼得她抑製不住的顫抖,越抖越是劇烈,“我不是……我不想的……我……”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隻是這麽傻傻的望著羅銘,否定自己。


    她隻是想刺傷羅銘,讓他收手,可沒想到,陰差陽錯下,會重傷他。


    “婉婉……”大口的血液從羅銘的口中湧出,跟不要錢似得:“下輩子,我們……”


    “下輩子?”韓星洲募得冷笑,:“羅銘,你當我是死的?當著我的麵撬我女人。”


    方才,當藍蘭閉上眼的瞬間,他彷如跟著她一起死去。


    好不容易從失去的恐懼中掙脫出來,便聽到這一句話,他如何能忍,轉眸看向藍蘭,牽住她的手:“一輩子不夠,下輩子再續。”


    她的這輩子,下輩子,甚至是下下輩子,都該是屬於他韓星洲的。


    “羅銘,你記住了,你跟她自此兩不相欠,她是屬於我的。”


    如此霸道,如此蠻不講理,卻又如此的讓她心頭震動。


    沒有什麽比親眼看到,更讓她震撼了,韓星洲為了她,放棄計劃,甚至放棄抵抗,也放棄性命。


    而她也一樣對他,為了他不惜傷害任何人。


    羅銘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即便是最後的時光,他依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承諾。


    從他選擇複仇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弄丟了她,再也無法尋回了。


    一輩子不夠,下輩子再續。


    這是她聽過的最完美的情話。


    藍蘭的心,就在這一句情話中,漸漸安定。


    是啊,她跟羅銘兩不相欠,可她卻欠了韓星洲的,這輩子注定還不清,等到下輩子,也未可知。


    隨著羅銘的死亡,現場混亂開始。


    羅銘帶來的人,與韓星洲一早就安排好的人,交火,互相膠著。


    他不是沒有安排,隻不過當看到藍蘭出事的瞬間,什麽安排都給忘到了腦後,眼中心底,隻有一個藍蘭,再難想到其他。


    很快,新的勢力加入,將羅銘的人一網打盡,現場打掃處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絲毫不用在費心。


    當看到是誰來了,韓星洲便笑不出來了,古怪道:“阿司,你來湊什麽熱鬧。”


    擁著夏卿卿,北辰司的目光看向夏瑾墨:“來看戲,順便問問看戲人的心得。”


    夏瑾墨緊緊繃著下顎線條,默然不語。


    他明白北辰司的意思。


    羅銘的今日,就是自己的將來。


    執迷不悟不會有任何結果,除非他能夠像羅銘那樣,走極端,可即便是極端了,也未必就能得到心中所想,更多的隻是一場空。


    北辰司是在用羅銘隱射自己,他心裏透亮。早就該知道的,從夏卿卿無數次選擇北辰司開始,從藍蘭百般設計卻無法挑撥開始,他就知道了。


    瘋狂的人,隻會將自己推入絕望深淵,而放手,才會迎來更好的解脫。


    是時候,走出陰霾,放棄執念,尋找新的人生。


    “我輸了,妹夫。”


    良久,他吐出這幾個字,轉身便走。


    不再留戀,不再癡迷,毫不拖泥帶水的徹底離開。


    (全文完。)3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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