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揮拳,直將北辰昱的臉打的偏去一方。


    拳拳到肉的悶響,接二連三的響起。


    “第一拳,是為了父母親打的你,為你詐死不孝,為你害得母親生病至今。”


    “第二拳,是為了簡小甜,為你連她一同欺騙,害得她命喪黃泉。”


    “第三拳,是為了我自己,被你像傻瓜一樣愚弄了三年之久,甚至還想繼續欺騙我一輩子。”


    “這最後一拳,是為了打醒你。”北辰司揪著他的衣襟拖拽到自己眼前,鳳眸猩紅,聲聲怒吼,“北辰昱,你清醒了沒?”


    他的拳頭,用盡全力,才第一拳,就將北辰昱打的破皮出血。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臉腫了。


    扯了扯嘴角,牽動痛處,北辰昱笑容蒼白,神色卻是極為滿意的,“阿司,你長大了,你比我更像哥哥。”


    一直以來,北辰司的心境都比他強大太多,他自以為自己是哥哥,在照顧處處北辰司,卻不想是北辰司一直在照顧他。


    當北辰家繼承人時,他是失敗的,沒想到就連做哥哥,也是失敗的,他的人生,就是大寫的一無是處的失敗。


    高舉著的拳頭,隨時隨地會落下,北辰司質問他,嗓音低沉又克製,“回答我,北辰昱,清醒了沒有?”


    “如果我還說沒有,阿司你是不是打算繼續揍,直到揍醒我為止?”北辰昱微笑著問。


    “是。”


    咬著牙槽蹦出這一個字,北辰司俊美無儔的臉,布滿獰色,可夏卿卿卻分明從他眼底深處看到了痛惜。


    北辰司的性格,太別扭了。


    即便是此時此刻,他也不願意表露出因北辰昱沒死而心有歡喜,甚至用憤怒來掩蓋真實情緒。


    “若是我一直不清醒呢?”北辰昱又問,臉上寫滿了無所謂。


    “你若是一直不清醒,我便不會停手。”北辰司直勾勾盯著他,“哪怕是我親手殺了你,也好過你懦弱的自殺。”


    北辰昱笑了笑,“阿司,父親說的不錯,隻有你才是北辰家的未來,這是天生賦予的,哥哥比不上你。”


    “北辰昱,別讓我看不起你。”


    兩人視線對視,夏卿卿在這一刻,是多餘的。


    兄弟情深,她沒有資格插進去,也沒辦法插進去。


    簡小甜的事情,不隻是北辰昱的心結,更是她跟北辰司之間的天塹。


    她其實完全能理解北辰昱的糾結痛苦,在這件事上,她、北辰司,與北辰昱的感受是一致的。


    同樣的痛苦糾結,為什麽會是楊如萱害死了簡小甜?!


    “阿司,你猜得不錯,三年前的車禍,是我特意安排的。”北辰昱開口,娓娓道來真相。


    “我受不了父親的責罵,更受不了母親的失望。同樣是他們的兒子,為什麽我卻會處處不如你。”


    “在你這個天才麵前,我就像是一個失敗的偽劣品,直到我遇到了她……”


    他的語調從痛苦變為愉悅,“簡小甜,她就像是太陽,照亮了我晦暗的人生。跟小甜在一起的時光,是我人生中最愉快的一段。”


    “我們相遇的時候,她那麽單純善良又充滿活力。她甚至不知道我是誰,我騙她說我隻是一個懷才不遇的落魄畫家,她毫不懷疑的信了。”


    “不管我說什麽,她都相信,這樣的女孩,對北辰家的繼承人來說,是愚蠢可笑的,可對我來說,卻彌足珍貴。”


    “她很好,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好。正是因為在福利院長大,她比旁人更懂得心懷感恩,也更懂得用微笑麵對一切。”


    “一開始,我隻是覺得跟這樣的女孩在一起,很輕鬆,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便能尋找到久違的平靜。”


    “可漸漸的,我被她吸引,不可救藥的愛上了她。而她也同樣深愛我,我們很自然的,就在一起了。”


    “越是跟她相處,我便越是厭惡北辰家,厭惡我這個繼承人的身份,更厭惡我身上背負著的聯姻枷鎖。”


    “為什麽我要強迫自己接受?為什麽我不能反抗?這種念頭在我心裏越來越重,尤其是當看到阿司你越來越難以……逾越。”


    “直到那一天,我終於決定,放棄一切,帶她走。”北辰昱的麵上閃現出會心的追憶,隨即話音一轉,決然道,“想要離開,除非我死。”


    “於是我設計了意外車禍,營造成死亡的假象,騙過了所有人,我以為就此可以瞞天過海,跟小甜雙宿雙飛,可我錯了。”


    “車禍從意外,變成了不意外,我昏迷了許久。”北辰昱說的簡單,可誰都聽得出車禍中的凶險,能絆住北辰昱的,必然不是小問題。


    否則,他不會至簡小甜於不顧,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楊如萱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


    “再醒來,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後了,我去找小甜,可看到的卻是……小甜的墓碑。”


    “我心灰意冷,隻想隨她一道去了,可臨了我想起了小甜說過,她還有一個親生妹妹,異卵雙生的姐妹。”


    “她說過,如果有一天,她意外死亡,若是這個妹妹還活著,她便將她的心髒送給妹妹,好歹兩個姐妹之間,能夠活一個。”


    “那時,我隻當她跟我開玩笑,我便問她,為什麽不現在就給?”


    “小甜說,因為她舍不得我,所以她自私的不去認妹妹,自私的隻想跟我在一起。”


    夏卿卿聞言,心底觸動良多,眼淚默默流淌著。


    她的姐姐,曾經那麽努力的活著,可這一切,都在那場意外設計的車禍中,改寫了軌跡。


    簡小甜死了,正如她生前所希望的,夏卿卿活下來了,用她的心髒,好端端的活在這個世間。


    “車禍,到底是怎麽回事?”北辰司問,一針見血。


    “我不知道,昏迷的太久,我甚至連車禍發生時的細節,都想不起來。”北辰昱痛苦的捂住腦袋。


    “哥,別想了。”北辰司抱住他,似乎這樣的擁抱就能減輕北辰昱的痛苦。


    “是我沒用,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自以為是的想要金蟬脫殼,我不會昏迷,更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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