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白天,丁奇不再讓小可愛它們盯著這頭金雕,而是將其放在羊圈裏,準備利用四隻羊對金雕的恐懼造成的恐慌來影響小金雕的注意力,不讓它休息成功。


    金雕進入羊圈的第一時間,四隻羊發出慌亂的叫聲,上竄下跳,恨不得從羊圈裏逃出去,可惜有藤蔓繩索拴著,總是被拽回原地,最後隻好躲在角落裏看著那頭金雕瑟瑟發抖,徒然叫著,一聲連著一聲。


    精神挫敗的金雕看到自己被扔進羊圈,心裏麵的壓力瞬間上升,尤其是看到羊在圈裏來回蹦跳,還發出刺耳的尖叫聲,早已忘記前幾天它抓小羊時的場景,也遺忘了它那不可一世、張狂的神駿模樣,站在鷹架上不知所措,甚至振翅飛離此地,可惜它也被腿上的腳袢牽扯著,在羊圈裏飛得忽上忽下,始終不能逃離此地,最後竟嚇得直接掉在羊圈的草堆裏,一動不動,僅有肚子翕動,想是暈了過去。


    一夜沒睡的丁奇對此也是目瞪口呆,沒想到會發生這一出,這金雕的膽子也太小了吧?竟然被幾隻驚慌失措的羊嚇得暈了過去,看來它的心理防線越來越低了,再加把勁應該就可以搞定它。


    不過鳥類暈過去的情況他也是第一次見,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叫醒它。當然沒有辦法也不怕,這難不倒丁奇,不會創新就模仿,可以使用一些電視裏古代警察對待壞人的方法讓它快醒來,比如水滴鼻、涼水噴臉等稍狠辣的方法來叫醒它。


    噗!


    一大口涼水噴到金雕臉上,弄得它全身都是水。不過這種辦法不錯,金雕很快醒來,搖晃著腦袋,腳步有些虛浮。金雕想直起對,卻沒能做到,隻好耷拉著自己的腦袋,滿臉頹喪的表情,用兩隻翅膀支撐著身體以免再次倒下,可是滿眼的金星飛舞,讓它無比難過。


    它感覺對麵這個人類太可恨,卑鄙無恥隻差下流,不給自己一點點睡覺的時間,這是要折騰死我啊!死神不可怕,金雕一族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害怕,可是不讓睡覺真他雕的讓雕難過,但如果就這樣屈辱地死去,我還沒有好好地翱翔於天空,看盡山川湖海、廣袤高原,多難受啊!不行,我得反抗,最不濟也要給這個人類一個狠狠的教訓,讓他終身難忘。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嗯?這是誰強加給我腦海裏的?我的雕生啊!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悲憤的金雕看著眼前的敵人,再次凝聚起一股怒氣,一股不夠再來一股,隻要到滿值就能夠將對麵這個可憎的人類給消滅掉,怒火焚天!


    可惜,它哪怕凝聚出再多的怒氣也無用,它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銳氣,沒有口罩束縛的它也隻能發出暗啞的叫聲,沒有丁點兒的底氣和威懾。連日來一滴水都未沾過,一點肉也沒有進肚,讓它無比懷念水和肉的味道,可惜它錯過了丁奇給它的機會。


    它撲向丁奇,卻被對方輕鬆避過,撲擊的軟弱力量被藤繩拖拽而回,再次摔倒在草堆上。無力地抖動翅膀,卻連一絲絲力量也聚不起來


    支撐著它起身。金雕眼中失去了往日的驕傲神采,再也找不回來往時絕代天驕的神姿,它的意誌,它的體力麵臨著崩潰,隻需稍稍一點壓力,就有可能直接將其打入絕望的深淵。


    但丁奇覺得還不夠,還需要給這隻金雕背上再來最一根稻草,壓垮它最後一絲抵抗的稻草。


    丁奇轉身,用刀從掛在架子上的野兔身上割下來幾條兔肉放在左手上,右手則端著一陶碗清水站在離金雕一步遠的地方,將手中的肉和水遞過去。對方沒有反應,似是仍有一點尊嚴讓它不去接受這嗟來之食,對其置之不理。丁奇拿回肉和水,退回原地,卻沒有看到金雕眼中那對食物和水的渴望,它已經放棄了心中最後一點作為金雕的尊嚴。


    “主人啊,我服了,求求你,別拿走!”


    可惜丁奇沒有看到它的眼神和表情,也不會讀心術,他需要看到的是金雕實際求食行為。


    “看來你是想死硬到底啊!如你所願!”


    丁奇如是想到,可他怎麽能知道金雕的想法,其實它是真的想拜倒在丁奇的淫威之下。


    丁奇吹了一聲口哨,衝著倒地的金雕指了指。


    聽到口哨聲的小可愛它們迅速來到丁奇前麵,嗷嗷叫著衝向金雕。它們三個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如果不是這隻金雕的到來,它們仨兒白天估計都不知道在哪裏撒歡呢,抓個野兔野雞啥的也比這嚇唬雕兒好玩。現在主人發話了,那還不好好教訓它一頓啊,不小心來個失手啥的,說不定就是一頓美味的金雕宴啊!主要主人做的吃食就是好!饞!


    金雕聽到小可愛它們凶猛的叫聲,不知道怎麽回事,可它心裏麵害怕的緊,急忙用盡自己體內的力氣抬起頭,看到三頭猛獸衝向自己想要吃了自己的樣子,知道不服不行,先保住命再說。再次憋出最後一點力氣輸送給雙腳和雙翅,想遠離那三個可惡的幫凶。遺憾的是它仰麵而倒,再也起不來,心裏麵防線的最後一根弦崩潰,看著衝過來的三張血盆大口,金雕感到自己非常孤獨和無助,再次看向丁奇,帶著一絲乞憐,隨後眼一閉,非常絕望地張嘴嘶鳴。


    “不要啊!停!”


    嗯,誰說的?


    這周圍一圈的動物,隻有一個人類會說話,當然是丁奇說的。他看到了金雕眼中那一點對生命的渴望,對食物的貪婪,對自己的臣服,還有一幅生無可戀的樣子。遂在最後一刻命令小可愛三個停下來,不要再去傷害金雕。


    看著眼前意誌和體力已經崩潰的金雕,丁奇心中湧出一股驕傲的情緒,但隨即身體就產生極度的困頓。他趕緊收拾心神,將手中的清水遞給躺臥在地的金雕,看它貪婪地將水吸入喉間。


    待清水將金雕那幹裂的喉嚨濕潤之後,它發出了幾天來第一聲鳴叫,顯得非常溫順。


    丁奇將金雕抱起,放在左手臂彎中,撫摸著它淩亂的羽毛,從頭過頸至尾部,將其一一撫平,手法溫柔細膩,不讓金雕產生一點點危險或反抗的感覺。而金雕伏在丁奇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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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稍有些顫栗,雙翅微微抖動,卻舒服地閉上眼睛,低低發出一聲鳴叫,不再掙紮或試圖啄人。


    丁奇見火候差不多,金雕喝水之後也有些力氣,用胳膊輕輕夾住雕身,左手托著它的脖子,將旁邊的兔肉拿在右手中,慢慢遞給金雕。


    恢複了些體力的金雕看到眼前的肉條,毫不猶豫,張開鷹嘴就叼向那塊肉,可能是它體力恢複得不夠,伸過去的頭猛地一偏,張開的嘴巴就啄在了丁奇的手背上,一股血很快就湧了出來,噴進鷹嘴中。


    這讓丁奇猛地一驚,心說野性真的難馴嗎?有點力氣就想反抗了嗎?還是說自己熬鷹的過程出了問題,還有一些細節或精髓是紀錄片裏沒有播放出來,以至於自己沒有掌握嗎?難道說他們怕這種熬鷹的本事被別人學了去,造成大量的猛禽被捕獵嗎?


    丁奇這會兒不能再思考這其中的原因,本能地就想抽手,甩開這隻金雕。但視線掃過小可愛,電光火石間想起第一次碰到小可愛時的場景,本來想抽回去的手隻是一抖就不再動了,任由金雕含在嘴中,吸著他的鮮血。


    以血飼鷹!


    金雕貪婪地喝了兩口血之後,偏頭看了一眼丁奇,帶著一點調皮的意味,然後就鬆開丁奇的手背,將丁奇手中的肉條叼在嘴中,一甩一甩就吃進肚中。


    吃過肉條的它將頭蹭了蹭丁奇的手心,舉止親昵,也是在向丁奇要吃的,它是真的餓壞了,它不想再去體驗饑餓的味道,那是直麵死神的感覺。


    丁奇再去拿了肉條遞過去,金雕就迅速地一條條的吞進肚中,直至發出一聲滿意的鷹鳴。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對了,又是滴血認主,隻不過這次是金雕,不過怎麽都這麽喜歡咬手啊。可能這就是動物的認同方法吧,雖說是自己將它折磨得不成樣子,差點就堅持不住。但丁奇在金雕最孤獨無助的時候,伸出援手,給予了它安全、溫暖和食物,它就認定了丁奇是它一生中需要依靠和守護的對象。


    哪怕現在它原來的父母就站在它眼前,它也不會再對它們產生任何依靠的想法,因為在它被折磨得死去活來、得不到任何幫助和溫暖,包括它的父母,它曾乞求上天能讓它的父母找到它,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它失望,憎恨,絕望直到丁奇給了它一絲希望,能夠活下去的希望。


    這會不會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在動物界的真實體現呢?丁奇想過這個問題,但卻不知道答案,也就不再去想。


    至此,這隻金雕熬成,屬於金雕桀驁不馴、自由的靈魂消失,原始社會人工馴服的第一隻猛禽出世,將注定在這個世界的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風。


    屬於動物的江湖!


    鷹熬成了,丁奇也覺得自己的體能也快耗盡了,他認為自己能睡上一天一夜再一天,才可以將失去的精力找回來。


    可惜,他這個願望落空了。


    接連兩聲鷹唳響起,院子裏的雞兔羊狼猞猁全部號啕大哭,不,全部嚎叫出聲,悲慘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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