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奇身後,一道白色的水線直直地切過來。從空中往下看,在那水線前麵一道巨大的黑影在丁奇身後快速接近。黑影長度是丁奇身高的兩倍還有餘,黑影輪廓紡錘形,沒有背鰭,如一小型潛水艇,不怎麽見尾巴擺動,遊速卻奇快無比,竟還有一種勝似閑庭信步的優雅,仿佛對眼前的獵物誌在必得。


    這是一條巨大的黑色怪魚,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總歸是會吃人的,要不然它也不會追著丁奇。作為這片水域裏的霸主之一,它卻經常餓肚子,水裏的動物都很小,好不容易抓到的鴨子或者是大雁之類都不夠它塞牙縫。今天終於碰到一個長得比較大的家夥,可以讓自己飽餐一頓。雖說這家夥遊得很快,但遠不及自己的速度,我要不要在正餐之前來點娛樂活動呢?比如魚戲淺波?或者來一個排排遊?再不行來一段飛魚落雁,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把那個獵物給嚇傻了呢?


    飛魚落雁!


    潛行的怪魚突然躍出水麵,發出嘩啦啦巨大的水聲,騰躍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猶如一頭巨鯊,還在空中來了一段360度轉體動作,直接從丁奇頭頂越過。


    Perfect!


    拍打的魚鰭如蒲扇,胸腹部平整如板卻長著堅硬密集的魚鱗,身體兩側四排長滿突起角剌的寬大鱗片看著猙獰恐怖,頭部細長如蛇,長滿鋒利的牙齒,令人望而生畏。


    這麽大的動靜將丁奇給嚇住,滿眼懵圈,但也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從這種震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看著正在前方下落的黑色怪魚,強烈的求生欲望給丁奇的身體注入更多腎上腺素,將隱藏在身體各處的能量擠向他的四肢,催促著他快速劃動湖水,推著他的身體朝側前方遊去,避免被怪魚砸個正著。


    啪!


    早已不平靜的水麵上產生了一朵巨大的水花,四濺而開,形成大團水霧彌漫在周圍,濺落的水珠灑在水麵上仿佛下了一場大雨。怪魚巨大的身體砸在水麵上,發出極大的動靜,甚至在飛躍的力量推動下沿著水麵向前滑行了很長一段距離。


    得意的笑!


    怪魚巨嘴張開,如惡魔微笑,卻未發現它離丁奇越來越遠,直直衝向湖岸,身體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等它突覺有問題時,獵物已經跳上岸,而自己也即將落入一個極大的尷尬境地。


    龍遊淺灘遭蝦戲!


    “我不是蝦!你也不是龍!”丁奇表示抗議。


    呼!


    怪魚從鼻孔噴出兩股水流,如牛吼,依靠著對身體的絕對掌控,身體硬生生停在原地,蒲扇一般的胸鰭劃動,快速向後倒去。翻滾的黑色泥水如墨汁,揮灑得恣意,在周圍清澈的湖水中浸潤開,如煙如霧,好一幅水墨彩。


    嗯?跑題了!


    怪魚施展渾身解數直至遠離那危險的尷尬境地,但它那豐盛的一餐已經離它遠去。如若不然,它就有可能永遠留在那處淺灘,那一餐,也隻能想想。


    可令它鬱悶的是以前百試百爽的飛魚落雁式在今天失敗了,以前曾給


    它帶來無數可口的大雁和飛鴨,現在卻讓自己落了一個笑話。


    唉!丟鰓,魚的鰓都被我丟光了。


    戰術失敗!逞能的結果,也是輕視對手的結果。


    在那裏一邊後退一邊自責的怪魚想什麽丁奇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又一次將生存狂的守則忘了一幹二淨,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大自然萬物的威力,將自己置身於一個危險的境地中,而低估對手有可能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站在岸上大喘氣的丁奇看著這頭黑色的怪魚退去,心裏麵一陣後怕,雙腿也止不住地抖動。最後的身體大爆發,讓他感覺自己就是飛魚菲爾普斯,不,是超越了他。還好那條魚沒有把握好距離,讓丁奇有了從容逃走的機會。


    叫你逞能,飛得越高摔得越狠,有本事你飛到岸上啊!


    之前觀察這大片湖麵也沒有發現有任何大型魚類存在,尤其是這種能吃人的魚。他猜想可能和之前那場大暴雨有關吧,填滿了草場和湖泊的暴雨讓這種大魚有了遊進這片水域的可能性。


    三頭寵物圍著丁奇打轉,搖頭擺尾,顯得無比親昵,似是在安慰丁奇那顆受傷、還在劇烈跳動的小心髒。小黑和小白越來越有點狗模樣,原來僵硬的不能搖動的尾巴已經可以進行小幅度的擺動,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還能看到丁奇那種高興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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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得怎麽讓人感覺那麽怪怪的?


    動物對危險的直覺,是非常可怕的,它們的示警作用在今天得到了充分發揮。


    黑魚已經退入深水區,望著這片水域,丁奇將這裏定為極度危險的區域,並決定以後不再踏足深水區域。


    一陣風吹過,丁奇覺得PP和蛋蛋一樣涼,盡管身體已經幹透,但那種涼意還是直透內心,讓他再次有種發抖的感覺。他今天離死亡是如此之近,如果不是運氣爆棚,他可能早已經被對方那鋒利的牙齒撕碎吞進肚子裏,到明天這個時候成為一堆便便被排進這片浩瀚的湖泊中,成為滋養這片湖水的營養。


    趕緊穿上衣服,活動活動手腳,將水中的魚籠再次拽出,看到籠中又收獲的七八尾銀魚,丁奇緊張的心情才稍有點緩解。但再去找之前那五六尾串在一起的銀魚時,緊張的心情變得有些鬱悶,那些魚沒了。


    還好,一正一反,還多了兩條,總體是賺了,鬱悶的心情也變得高興起來。


    丁奇招呼上它們仨,提上魚和兩隻鴨子,轉身朝家裏走去。經曆過大恐懼,家才是最溫暖的地方。


    回到家,丁奇先去灶台上燒上一鍋水,然後將那幾條魚洗剝幹淨架在屋外的火堆上烤,又去擠了一大碗羊奶喂給小黑和小白,而小可愛則獨自啃了一隻鴨子。今天它們三個立了大功,需要對它們的表現予以褒獎,而食物絕對是一個非常棒的獎勵。看著三頭寵物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丁奇心裏麵也非常高興,這裏沒有其他人,他將它們仨當成了親人,更何況他仨還是救命恩人。


    喂養好其他動物,灶台上的水也燒開。丁奇將


    剩下的那隻鴨子放進陶盆中,倒入開水,等一會兒之後蹲在那裏開始拔鴨毛。


    呼~


    一股濃重的腥臭味道混合著熱氣直衝鼻子,讓丁奇忍不住屏住呼吸。這是他第一次用開水拔毛,先是鼻子被衝,後又燙得他呲牙咧嘴。總算將多數羽毛拔幹淨,然後又拿到篝火上將那些細小的毛發清理完,開膛破肚,留下能吃的部分,腸之類全部扔進茅坑裏漚糞。


    以前農民伯伯們種地沒有肥料,隻能自己堆糞肥,所以一些雞內髒、魚內髒等不吃的部分全部扔糞坑裏化成無機物,再將這些無機物潑進糞肥裏,待秋天種地時灑進地裏成為莊稼生長的肥料。


    將那個大肚子灶台裏的灰清理幹淨,然後放上燒著的木炭,將用蘑菇、菖蒲草、鬆針等填滿的鴨肚子用針縫上,待灶台裏的溫度上來之後,把鴨子掛在灶台肚子上的棍子上,慢慢烘製烤鴨。烤鴨的製作方法簡單,但沒有調料和香料,僅用那些植物調味,不知到時候的味道如何。等將鹽灑上之後,烤鴨不香也會香吧。


    魚烤熟了,丁奇先拿下一條,捏了一點魚肉進嘴巴,壓在舌頭下麵五秒鍾之後吐出去,再等上十幾分鍾的時間,沒有不適的感覺。丁奇這才將其他魚拿下來,分給小可愛、小黑小白它們。兩頭小狼已經可以吃些肉食了,而烤熟的肉就更沒有問題。不過看著它們被燙得嗷嗷直叫、卻恨不得全部吞下去的可愛表情,丁奇開心地哈哈大笑。


    真是一些傻孩子!


    丁奇拿它們當親人,自然不會再讓它們去試毒。他隻能憑借自己的經驗來判斷哪些食物能吃,哪些食物不能吃,抑或進行試吃。


    滋~


    烤鴨身上的油滴到木炭上,發出滋滋的響聲,每滴上一滴,那濃鬱的烤鴨香味就彌漫到整個木屋中,讓丁奇和一眾寵物們忍不住吞口水。丁奇看看那烤得金黃的鴨子,再看看正盯著烤鴨的三隻寵物,他覺得烤得有點少了,思考著要不要再去抓一些野鴨。但現在他隻能默默地拿出那兩隻熏鬆鼠肉架在火上繼續烤,看來不將它們喂飽,丁奇今天肯定吃不到飯。


    還好,這頓晚餐讓丁奇吃得那叫一個舒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丁奇還是搶到了一隻烤鴨腿,金黃的色澤,酥脆的鴨皮,滿嘴飄香的脂油,還有那蘑菇、菖蒲草與鬆枝混合在一起的特殊香氣充斥鼻間。雖沒有獨特的蘸醬與調料,但仍不失為一種美味,還好他又撒了一點鹽,讓丁奇直歎這樣的日子實在舒爽。


    天氣逐漸轉涼,中午雖熱,卻沒有一種讓人大汗淋漓的感覺,這讓丁奇實在懷念以前的大熱天,熱幹風、四十度的高溫、空調和冰淇淋,還有冰鎮啤酒和烤串,滿大街的熱鬧氛圍。


    “看來我是想冰鎮啤酒和冰淇淋了,烤串隨時可以做,但別說“冰鎮”啤酒,哪怕是啤酒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可能喝到了。”


    丁奇滿臉的懷念與回味,卻隻能慢慢將它們放回肚子裏,和著烤鴨和烤鬆鼠的味道,存在記憶的最深處。偶爾翻出來,回味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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