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我是因為私人好惡,而對她進行了打壓,”李天成笑了,“恰恰相反,如果按照私人好惡,我倒是挺願意大力扶持她的。就我個人的立場來說,別人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對什麽感興趣、對什麽不感興趣……隻要不是殺人放火,都跟我沒關係。盧薇薇能忠實於她自己內心的想法和需求,我覺得這一點很值得佩服,我也很喜歡。不過她行事囂張,性格有缺陷也是事實。心態調整不好,難道最大的原因不是她自己嗎?你是她的朋友,你應該比我更了解。”


    “像她這樣的人,真是太容易招人怨恨了。”李天成輕歎,“與其和我浪費時間,你不如再好好想想其他可能。”


    李天成一席話說完。羅瀟瀟雖然麵色還是不太友善,但起碼聽進去了。


    於是李天成又道:“可能我多事了,但是作為一個長輩,我還是想給你一點兒忠告。”


    羅瀟瀟抬起眼睛:“什麽?”


    李天成:“有事還是交給警察辦。你一個小姑娘,別學人家玩偵探遊戲。”


    羅瀟瀟不服氣地反駁:“我可不是玩遊戲……”


    李天成斬釘截鐵地打斷:“那就更危險。”語氣和神色裏,都帶著一絲嚴厲。


    無論從哪個方麵,李天成都比羅瀟瀟強大太多。他一正色,羅瀟瀟便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弱勢。她咬咬嘴唇,出不了聲了。


    李天成:“說吧,你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事?”


    羅瀟瀟整頓了一下精神:“薇薇姐出事的那天晚上,找過你吧?”


    李天成不為所動地看著她:“沒有。”


    羅瀟瀟不相信,但是又找不出破綻:“怎麽可能?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薇薇姐出事前一個星期就跟我說了,你們約好在那天晚上見麵。既然你說你沒有殺薇薇姐,那麽就告訴我那晚你們都談了什麽。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沒有見過就是沒有見過。”李天成的神色還是如常,至少羅瀟瀟的眼力還是看不出有變化,“我說過了,有什麽情況和懷疑,你還是告訴警察,讓警察做好他們自己的工作。”


    羅瀟瀟:“然後,你再告訴警察薇薇姐和你的那個約定?”


    李天成輕輕笑了一下。羅瀟瀟這一次反應是真快。於是他也痛痛快快地承認了:“對。”看見小姑娘輕輕地磨了一下牙,像一隻不甘心、可又被死死壓住的小動物一樣,李天成臉上的笑容不覺擴大了,“我不僅會告訴他們那個約定,我還會詳詳細細地說明,為什麽會有那個約定。”


    羅瀟瀟一下子漲紅了臉:“你,你卑鄙!”


    李天成:“我們隻是相互製衡而已。如果說我是卑鄙的,你也一樣。”說著,便站起身來,“回去吧,別攪和在謀殺案裏了。你從我這裏得不到任何信息。還有,這肯定是我們最後一次接觸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向門邊走去。


    手剛要伸出去,就聽到羅瀟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以為繞開那件事,我就不能讓警察懷疑你了嗎?”


    李天成還是將手握住了門把,隻稍稍轉過頭。他沒有提問,隻用這有限的行動來表明,他對她要說的話隻剩下這麽多的興趣。


    羅瀟瀟有些痛快地看著他:“我告訴警察,薇薇姐懷疑你和原莉娜有一腿,所以原莉娜才能換掉她的代言。反正這也是事實。”女孩子的大眼睛裏透露些許挑釁,“曾經是事實,薇薇姐的確這樣懷疑過,所以我也不算對警察說謊。”


    趁著他的沉默,羅瀟瀟又補一句:“我要是你,就痛痛快快告訴我你們究竟為什麽要見麵。隻要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跟警察說,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而且後來事實證明,是薇薇姐想多了,省得你被警察纏著。而且被警察調查,對你公司的影響也不好吧?”


    李天成輕輕地皺一下眉頭,羅瀟瀟的這種小狡猾再次讓他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他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威脅到的,尤其是像她這樣大腦都還沒發育成熟的小屁孩兒。


    “我相信警察很快就會查出來盧薇薇這曾經的懷疑是錯誤的。”想起那個叫雷諾的年輕刑警,嘴角不由得愈發上揚起來,“一定會很快的。”


    這一次說完,再沒有任何的空隙留給羅瀟瀟,哢嗒一聲扭開包廂門,摔門而出,砰的一聲將她一個人關在身後。


    從原莉娜家出來後,雷諾和汪輝便直奔那兩家美容院去了。短短幾天裏,就兩次被刑警光顧,兩家美容院的主管臉色都不大好看,但還是盡量配合了。


    把譚曉敏做美容護理的日子和盧薇薇的一對照,毫不意外地更加證實了他們之前關於監視的判斷。


    “哈!”汪輝得意地一拍本子,一麵指著譚曉敏的美容時間,一麵又去指盧薇薇的,“一共有十一次的重合!巧合能巧合得上十一次?”


    想一想,坐在警車裏,往左看一下譚曉敏常去的美容院,又往右看一下盧薇薇常去的,禁不住嘖嘖有聲地感歎:“對這譚曉敏真是不佩服不行啊。十一次啊,還一直沒被盧薇薇發現。咱們隊裏有的人還不如她專業呢!”盡管雷諾也隻是笑看著點頭並沒有問有的人是誰,他就自己貢獻出了答案,“就比如沙國雄和李亮那兩個飯桶。”


    笑著,搗了雷諾一胳膊:“為什麽我說他們是飯桶呢?原因我就不說了。等以後,你去問他們自己。”


    雷諾點頭笑:“好。”


    汪輝又正色一些:“真想見識見識這個譚曉敏究竟是何方神聖。”


    雷諾嗯了一聲:“肯定是要的。不過現在,我想先去另一個地方。”


    汪輝怔怔地看著他:“你想去哪兒?”


    雷諾:“我想再去一下盧薇薇家。”


    汪輝想不到理由:“為什麽?”


    雷諾:“因為我剛剛想到案發那天早上,她是怎麽被人既沒留下電話,又沒留下短信就叫了出去。”


    汪輝大吃一驚,立刻來勁兒地問:“怎麽弄的?”


    雷諾胸有成竹地笑了。


    再一次來到盧薇薇的高檔公寓,接待他們的正巧是同一位管理員。一打開門,可能也是因為確定了唯一的主人已經慘死,幾天沒有人氣的房子裏顯示出一種隻可意會不能言傳的森冷。管理員頗有些畏懼地站在門口,沒再像上一次一樣好奇地跟進去。


    雷諾走到客廳的那一麵落地玻璃窗前,抬手一指,直截了當地滿足了汪輝的好奇心:“答案就在對麵的那幾幢樓裏。”


    汪輝急忙也走上前去,和他並排站定。


    雷諾不緊不慢地道:“那天,盧薇薇在這裏正在練習大提琴,有人從對麵的某一幢樓裏想辦法聯係上了她。最簡單的方法,一麵鏡子就夠了。”


    汪輝醒悟地笑起來:“反光?”


    很多人小時候,都有這種淘氣的經驗,拿一麵小鏡子反射陽光玩。汪輝也不例外。上小學的時候,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很熱衷於這現在看來有點兒愚蠢的小遊戲。他總是會在課堂上,趁著老師轉過身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試圖用小鏡子把光線反射到他們的背上。


    直到某一天,終於有一位老師警醒地發現了,並且把他狠狠地教訓一頓。


    “那個人一定是她認識的人,”汪輝想,“否則,她隻會認為對方在惡作劇,而不會認為對方在引她出去。”


    雷諾讚同地點點頭。


    一瞬間汪輝又恢複了活力,很興奮地對著空氣猛揮一下拳頭:“我就說呢!她那天離開得那麽匆忙,大提琴也沒收,薰香也沒熄滅,當時又隻有她一個人在家裏,肯定是因為突然有人叫她出去的。”之前因為電話和手機都沒查出線索來,他可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雷諾:“我們現在還是要先想辦法確定,叫她出去的那個人到底是在哪座樓裏。”


    汪輝看著對麵的幾幢默默一數,不由得備覺棘手:“也有五幢樓啊!”


    一幢寫字樓,一幢公寓樓,一幢包含了美食、服裝的購物樓,還有一家超市和一家大型的休閑養生沙龍。隨便哪一幢,都至少有幾百號的嫌疑人。更不用提購物、超市和休閑養生沙龍這樣客流超多、超頻繁的場所。


    一想到這裏,汪輝最後一點兒興奮也化作一口歎息。他回頭看一眼雷諾,問:“你要是那個人,你會在哪裏‘打信號’?”


    雷諾淡淡地皺著眉毛,眼睛定定地看著那五幢樓裏的某一幢:“那個人沒有打電話,也沒有發短信,更沒有找上門來,就是為了掩藏自己的蹤跡。我覺得寫字樓和公寓樓的可能性會相對比較低,因為人員是固定的。另外,休閑養生沙龍消費比較高,進去了就得消費,所以不太便利。剩下的購物樓和超市都很理想,可以零消費,同時人來人往,最不會引起主意。不過距離上,超市要比購物樓更近一些。”


    轉頭看向汪輝:“就像你說的,一定是盧薇薇認識的人,但如果沒讓盧薇薇認出來,那就沒有意義了。所以超市的可能性最大。”


    汪輝聽得連連點頭:“你小子分析起問題來,真是有條有理。”


    雷諾不太好意思地笑了:“我隻是按照常理來判斷。不過生活裏有很多事,不一定按部就班地發生。很多事,用理性的眼光來看根本就不合邏輯,但是在現實裏就是會那樣發生。所以說不定我真是想多了,那個人就是隨便選了一幢樓。因為一般人也不會想到,會有人用這種方式把她叫出去吧?”


    汪輝笑著唉聲歎氣:“你想得可真多!隊裏人手一直都很緊,當然要挑可能性最大的那一幢樓先來查。要是查不到,那就沒辦法了,隻好再集結大部隊對所有的樓進行大搜查。”


    “我們警察辦案子本來就是從最大的可能性開始考慮。就好比發現了長頭發,首先就會懷疑是女人。因為很顯然,長頭發的女人要比長頭發的男人多得多。你非要說,也有可能是男的,那我也沒辦法否認。在事實沒有出來之前,都是一個概率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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