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一股子冷風襲來,他眉頭一蹙,一枚飛鏢帶著一封信直直的刺入了他麵前的紅木桌子上……


    “誰……”


    皇甫青雲帶著寒涼而凜冽的聲音低沉的響起在這寂靜無人的深夜裏。


    而回複他的似乎隻有那細微的風聲。


    環顧四周,確認再無旁人後,皇甫青雲眯著眼眸伸手拿過那飛鏢,取下上麵的書信,展開。


    上麵沒有繁瑣的內容,隻是簡單的寫著幾個字:三日後此時,城南樹林。


    看了上麵的字跡,皇甫青雲並不熟識,他緊蹙了眉頭,頭腦裏思索著這字條會是出自何處……


    瑉靈?還是什麽人?


    因為聽到了皇甫青雲的聲音,他隨身的侍衛趕來,卻什麽也沒有發現,皇甫青雲沉聲說道:“讓人四外查看,可有可疑人等。”


    侍衛點頭,迅速的離去。


    皇甫青雲明了,以自己身邊人的身手是查不到方才那人的蹤跡的,就連自己也沒有發覺身邊有人,顯然那人的身手,要了自己的性命幾乎不在話下,卻獨獨的留下這樣一張字條,是何用意?


    皇甫青雲將那字條揉捏成一團,神情複雜。


    ……


    這幾日,因為野朱的到來,似乎慕長安的心情也跟著明朗了許多。


    身邊有一個天真無邪的人陪伴,終究是可以讓人暫時忘卻那些憂心陰鬱的事情的。


    野朱則更是一步不離開長安,長安休息時便守在門口,即便是精衛,他也不讓靠近半分,而野朱最熱衷於的事情便是在那院子中央燃起柴火,慕長安為他做的叫花雞。


    晚上,慕長安靠在躺椅上,野朱在一旁玩著長安為他抓的螢火蟲,歡快極了。


    夜晚的微風習習,吹得人心曠神怡,長安看著月光下野朱那張雖然粗糙但卻依舊像是十幾歲孩子的臉,無憂無慮的樣子讓她羨慕至極。


    相比之下,慕長安想起了淩耀,似乎……他比上次見他麵容老成了幾分,說不上蒼老,卻也不再像是曾經的那般的風度卓然。想到這裏,她不禁撫上了自己的臉頰,不敢去看……不敢去想。


    似乎大家都默認了這幾天是休養生息的時間,也都沒有來叨擾慕長安,皇甫青雲也有兩天沒有來了,長安知道,他是因為自己放走了瑉靈而不悅。


    長安想著明兒一早便去找皇甫青雲,事情總是不能這樣僵持著的,而且……這幾天的寧靜過後,還有一件大事要同他商量。


    ……


    而就在不遠處,皇甫青雲居住的院落裏,幾名侍衛已然立於他身旁。


    皇甫青雲想了三天到底要不要赴約,最後終究是決定赴約,沒有緣由,僅僅是想要去,沒有想過後果。


    自從再一次見到她後,他的念頭是油千萬種的,隻是在幾天前瑉靈被長安重新放回去後,皇甫青雲知道瑉靈定然不會饒了她,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此刻倒是想的灑脫了,自己報不了仇,也活不了多久,索性便豁出去了。


    便是帶著這樣的念頭,在侍衛的幫助下,幾個人趁著月色出了城。


    沒有人發覺,在那昏暗的月光下幾個人向城南的樹林裏移動。


    一行人進入了那樹林,其中一個高壯的侍衛背後,背著皇甫青雲,他眯著眼眸,示意幾個人停住腳步。


    幾人停下腳步,頓時這諾大的樹林裏安靜極了,隻能聽到那風吹動樹葉嘩啦啦的響聲。


    忽然皇甫青雲虛弱而低沉的聲音響起:“在此約本殿,閣下現身吧。”


    那話說完後,隻聽得咯吱咯吱的馬車聲音,頓時一行人戒備的眼眸直直的射向了那聲音的來源處。


    隻見從那樹林深處一前一後的出來亮亮黑色棚頂的馬車,隱藏在這夜色裏讓人看不清輪廓。


    幾個人擋在了皇甫青雲的身前,手持兵刃緊緊的盯著那前麵一輛車上坐著的白衣男子,細碎的月光下看見他帶著一定黑色的鬥笠,筆直的坐在那裏。


    皇甫青雲眯著眼眸,抿了抿嘴唇,示意擋在前麵的人退下,那幾個人才謹慎的退到了他的身後,卻也依舊戒備的盯著周邊。


    那馬車走近後,皇甫青雲穩穩的站著,然後幽幽的看著那馬車上的人問道:“不知忘塵神醫深夜約青雲來此所為何事?”


    那語氣有些不善,顯然對於忘塵,皇甫青雲心中一直存在著芥蒂的。


    忘塵從馬車上下來,說道:“不是忘塵約殿下,而是另有其人。”


    說完後,將馬車簾撩開,那馬車裏麵漆黑一片,看不清裏麵坐著什麽人,但僅僅是那樣一瞬間,一股子彌漫開來的壓抑的氣息也讓皇甫青雲知道裏麵坐著的是什麽人。


    頓時,皇甫青雲了然,原來這忘塵並不是有事離開,而是讓慕長安懇求去給君臨醫治了,所以二人才會在此,隻是……這樣的狀態卻似乎忘塵和君臨兩個人的關係也不一般,再一想了然,原來這忘塵神醫倒是君臨派去救長安性命的。


    皇甫青雲抿著嘴唇,凝視著那馬車裏的黑暗,語氣不屑的說道:“北冥皇有何貴幹?”


    從那漆黑裏傳出一句氣息有些不穩的話語:“皇甫青雲……我君臨謝謝你。”


    剛剛還是一臉的戒備和凜冽的皇甫青雲聽到君臨說出這樣的一句話,頓時麵容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他好君臨之間,從未如此,或是說他從未聽過君臨用這樣平和的語氣同自己講話。


    “北冥皇這是何意?”皇甫青雲語氣有些遲疑的問道。


    “謝謝你為長安吸出天山寒釘,還有……謝謝你二十多年前救我性命。”君臨沙啞而虛弱的聲音響起。


    一時間,樹林裏安靜極了,皇甫青雲立在原地,心思複雜而有些感慨,他也終究是想明白了,一年前君臨在北冥發動宮變之時,是有意放了自己一馬,否則自己怎會安然的躲在南楚數月。


    沉思了許久,皇甫青雲因為寒涼而有些顫抖的聲音響起:“為長安吸出寒釘……是我們欠她的,置於當年救了你,我倒是有些後悔了,若沒有當年之事,怕是此時長安也不會這般的痛楚。”


    那話內容是不客氣的,但語氣卻是情真意切的,沒有半分的挑釁。


    “長安……我終究會好好待她的。”君臨深深的說道。


    對於君臨的話,皇甫青雲沒有言語,問道:“北冥皇費盡心思約我來此,不是僅僅為了道謝吧。”


    君臨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忘塵將後麵的馬車牽了過來,然後對皇甫青雲說道:“殿下想要的人,在裏麵。”


    那樣一句話,皇甫青雲的心便一顫,隨即眼眸放大,有些不敢置信的拖著虛弱的身體,大步的走向那馬車。


    那馬車裏點燃著一盞小小的燭火,映襯著那蜷縮在一角的女子臉色發白的麵容。


    皇甫青雲撩開車簾,看到了裏麵的女子,一瞬間……淚流滿麵……


    你裏麵正是他以為故去了五年之久的摯愛妻子,慕長望。


    “長望……”皇甫青雲一把將慕長望擁進懷裏,淚水撲朔的湧出,掉進了那同樣身體寒涼的慕長望脖頸裏,她凍得一顫抖。


    那樣幽靜的樹林裏,那輛泛著昏暗燭火的馬車裏傳來一個男子壓抑的哭泣聲音,讓聽到的人那麽的悲傷淒涼。


    皇甫青雲也不想知道為何五年前分明在自己懷裏沒有了氣息的愛妻會活生生的落入了瑉靈手中,也不想再知道這五年之間,她發生了什麽,那樣隻會讓自己更加的心痛。


    不知道抱著懷裏的人哭了多久,皇甫青雲才緩過神來,眉頭蹙起,摸向慕長望的脈搏,良久後眼裏迸發出嗜血的光芒,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瑉靈……”


    上次見到慕長望他便應該想到,瑉靈怎會放心一個正常的隻是中了天山寒釘的長望,定然會對她做手腳……看著懷裏臉上沒什麽表情的女子,皇甫青雲心疼的都顫抖起來。


    冷靜過後,皇甫青雲下了馬車,先是來到忘塵前麵,抱拳誠懇的說道:“多謝神醫為長望調理,青雲無以為報。”


    略同雌黃的皇甫青雲不是不知道,從長望的脈象上看這幾日忘塵沒少花心思在她身體上,否則自己見到的便不會是這樣的長望了。


    忘塵低垂了眉眼,有些慚愧的說道:“忘塵無能,對於二位身上的寒釘別無他法,隻能緩解,而且……”


    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但皇甫青雲也是知道的,天山寒釘的第二個宿主,活不過五年的……長望是為他成了第二個宿主,而自己即是第一宿主又是第二宿主,定然也活不了多久。


    忘塵深深了歎了一口氣,將趁著這三天自己製作出來的藥丸交給皇甫青雲,然後走到了一旁。


    皇甫青雲來到君臨乘坐的那輛馬車前,深深的說著:“多謝北冥皇,青雲還有一事相求……”


    “瑉靈……我定然會殺了,你可放心。”君臨言語幽幽的說。


    君臨沙啞的聲音,繼續輕輕的響起:“我希望……長安永遠不要知曉此事”


    聽了這話,皇甫青雲放下心來,而他不是不知道君臨深夜帶上長望來此是為何,他是讓自己同長望遠走高飛,過一段平淡的日子,而慕長安永遠也隻是知道自己的長姐故去多年。


    皇甫青雲深深的說道:“好……今夜之後,這世上再無皇甫青雲這個人……而長安……就拜托你了。”


    君臨無聲的點了點頭,深深的說道:“保重。”


    皇甫青雲沒有言語,轉身想要離開,卻突兀的停了下來,想起了什麽一樣,對著君臨的馬車語氣複雜而隱秘的說:“為了報答你……我告訴一個關於你和長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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