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她回去便會如何?”


    慕長安說完這話,炯炯的逼視著皇甫青雲,他有那麽一瞬間的激動,卻在下一刻恢複了肅然的情緒,那即將要脫口而出的話語,也被他逼了回去。


    他不能說,他答應過那個人從此不再提及過往,況且他還想要帶著那個人遠離這西水、這明夏大地的所有紛繁喧囂,若是說出來……長安豈會就此作罷……


    想到這裏,皇甫青雲躲閃開慕長安的目光,有些生硬的說道:“否則她回去又會興風作雨,此女定是不能留下的。”


    慕長安定定的看著皇甫青雲倔強的側臉,久久都沒有說話,最後神情複雜的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淩耀目光流轉,沒有言語,隻是依舊是懇求的望著慕長安。


    慕長安低垂了眼眸,眉頭緊緊的蹙起,似乎在思索著淩耀的話語,這樣的遲疑讓本來就心煩意亂的皇甫青雲更是惱怒。


    “本殿不會讓那個女人活著回到北冥大營!”皇甫青雲狠烈的放下這樣一句話,拂袖滾動輪椅便離開了,那房門砰地一聲關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聲響過後,房間裏隻剩下慕長安和淩耀兩個人,更是安靜了。


    顯然,慕長安是不想放瑉靈回北冥大營的,這個女人她比皇甫青雲更想殺掉。


    一旁的淩耀似乎也看出了慕長安的心思,忙接著說道:“長安,這個瑉靈我也有所耳聞,的確是該死,但……不是現在,我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但一定要讓她跟我回去……就算……為了我!”


    慕長安再一次凝望著淩耀,顯然,瑉靈同淩耀沒有什麽直接關係,他之所以這樣講,似乎也是掩蓋了君臨那想要瑉靈安然回去北冥大營的意圖罷了,想來淩耀是聽聞了君臨受傷嚴重,前來探望,而君臨似乎也知道,若是有人能勸動自己放了瑉靈,那個人也許會是淩耀。


    “嗬嗬……”慕長安忽而蒼茫的苦笑了。


    那笑容過後,眼裏盡是一片寂寥和冷凝,定定的看著眼前急切地的淩耀,沉靜的說道:“我不怪你站到了君臨那一邊,但……你不應該勸我放了瑉靈,她至於我有道不盡的仇恨。”


    一句話,讓淩耀有些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相交多年,你從未求我什麽,卻多次在我危難之際相伴左右,這份恩情……如今我便用這個瑉靈還給你!從此……你我各不相欠,再無往日同袍之情。”慕長安目光清明的看著淩耀,淡然而冷漠的說道。


    那話一出,讓淩耀禁不住身形晃動,臉上表情一痛,卻最終言語顫抖的說道:“好,多謝公主。”


    慕長安沒有言語,隻是手心已然被指甲隔得泛出了淡淡的血痕。


    一揚手,慕長安凜冽的掌風硬是將那緊緊關閉的房門震開,那兩扇門憑空的被震的脫離了門框,破碎到了院子裏。


    “尉遲,將瑉靈帶過來,交於南楚侯。”慕長安對著那已然沒有了門的空曠,平淡而沒有什麽情緒的說道。


    一旁的淩耀目光閃爍的望著慕長安,他見過慕長安歡快的、悲傷的、無奈的、憤怒的、狠絕的樣子,卻從未見過她如同今日這般冷漠而悲愴的樣子,那樣子,讓淩耀禁不住有些絕望,對即將要失去的友情的絕望。


    尉遲遲疑了一下,領命下去,一時間房間裏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靜。


    淩耀頓了頓,輕聲的說著:“皇甫殿下方才……”


    “本殿自會送你們安然回到北冥大營。”慕長安打斷淩耀的話語,淡淡的說著。


    淩耀收了聲音,再也沒有什麽言語。


    而慕長安那低垂了的眼眸中卻漸漸徒生起了悲涼之色,曾經身邊的朋友,不知什麽時候便一個一個的離開了,到現在似乎也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而已。


    不一會兒,尉遲帶著那笑吟吟的瑉靈來了。


    慕長安瞟了一樣那笑的有些挑釁的瑉靈,有些不屑的轉過頭對淩耀說道:“南楚侯急於回去複命,本殿也不多留,請吧。”


    慕長安沒有讓人解開瑉靈被反綁著的手臂,瑉靈便那樣被尉遲拎著向外走去,身後跟著淩耀和慕長安,走到門外,野朱看了看,扔掉手中的雞骨頭也跟了上去,親昵的跟在慕長安身旁。


    一路無語,剛剛走出城門,皇甫青雲便帶著人在對麵攔截,身後的趙廣和藍摯一雙銳利的眼眸緊緊的盯著那笑得肆意的瑉靈和一臉憂慮的淩耀。


    “公主,不能放這個女人回去。”趙廣禁不住說道。


    慕長安沒有言語,掃過皇甫青雲那憤怒的臉龐後,淡淡的略過身後重將領,一股子凜冽而壓抑的氣息不由自主的席卷而來,另那些將領都禁不住的後退了幾步。


    “走。”慕長安輕啟嘴唇,對尉遲說道。


    尉遲沒有猶豫,拉著瑉靈向前大步的走去,包括皇甫青雲,沒有一個人敢阻攔。


    當慕長安同皇甫青雲擦肩而過的時候,聽見他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你會後悔的……”


    慕長安眼眸微動,然後繼續在眾將領敢怒而不敢言的複雜目光中,向前走去。


    古月城中的北冥大軍似乎也得到了消息,早已經有一大隊人馬遙遙的等候在那裏。


    兩對人馬越走越近,近到幾乎能夠感受到對方的馬兒不安分的走動著。


    “南楚侯,本殿就送你到這裏,回去告訴北冥皇……讓他好自為之。”慕長安言語淡漠,清朗的說道。


    淩耀回過身深深的向慕長安施了一個禮,沉聲而帶著濃重的情緒說道:“淩耀就此別過,公主……照顧好自己。”


    那話一說出口,淩耀險些流出淚來,而慕長安那淡漠的臉上,一雙清冷的眸子也微微發紅,此次一別,不知再見何年何月,即使再見……也不在是同袍。


    慕長安別過臉,淩耀解開了瑉靈手上的繩索,示意她同自己趕緊離開,卻在下一刻被瑉靈翻手扣出了喉嚨……


    這樣忽然間的瞬息變化,讓淩耀和慕長安以及長安身後的人都是一愣。


    “看來……南楚侯對你很重要啊……”瑉靈笑的清靈靈,眼眸裏狡黠而陰狠。


    慕長安柳眉倒豎,眼眸危險的眯起,如同野獸一般的盯著瑉靈,低沉的說道:“你想做什麽?”


    瑉靈笑的詭異,道:“你過來,我就不殺他。”


    還未等慕長安講話,那被控製住的淩耀憤怒的吼道:“你這個蛇蠍女人,本侯是來救你,你卻如此!”


    瑉靈卻也不理會淩耀,隻是手上用了幾分力,頓時淩耀便發不出聲音來。


    “你讓我放了她,就是讓她用你來威脅我麽?”慕長安冷聲的對著那臉色發白的淩耀質問。


    淩耀已然不能說出話來。


    “如何?”瑉靈微笑著看著盛怒的慕長安,問道。


    慕長安冷笑道:“殺於不殺,隨你。”


    說完那話,便轉動輪椅想要離開,這倒是讓瑉靈一愣。


    而就是瑉靈愣了的那一瞬間,背對著她的慕長安猛然甩出一條寒光,那寒光如同蛟龍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繞上瑉靈的脖子,慕長安手腕一發力,那瑉靈便騰空的飛了出去,而後種種的跌落在地上。


    重新得到自由的淩耀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而慕長安則泛紅了眼眸手上越來越用力,那泛著寒光的銀鞭便越收越緊,那跌倒在地上的瑉靈被勒住了喉嚨,憋紅了臉,嘴角也開始吐著白沫,馬上便要斷氣了。


    “長安……收下留情!”淩耀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來到慕長安麵前,雙手抓住她的胳膊,急切的說道。


    慕長安凝視著淩耀的臉,陰鬱而可怕,狠狠的瞪著他,二人四目相對,慕長安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最後手上一揚,那在地上的幾乎要斷氣的瑉靈便又被那銀鞭拋入了空中,而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悶哼一聲,瑉靈大口的喘著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慕長安手中已然消失了的銀鞭,而後狠毒卻依舊挑釁的衝著一臉慍怒的慕長安笑了。


    天下之人都知道西水護國公主擅使用一柄嘯風槍,卻很少有人知道慕長安用鞭也十分的了得,早年從玄宗山上帶下來的長鞭已然給了長寧,多年來也沒有尋到一把好鞭。


    直到前幾日,那突然出現的忘塵神醫贈與了慕長安一把銀鞭,名為龍吟,她才將此鞭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倒不想今日卻正派上用場。


    “多謝公主。”淩耀忙焦急的道謝。


    淩耀站起身來,走向那地上嘴裏溢出鮮血的瑉靈,而身後從北冥的大隊人馬中,跑出來幾匹馬,直奔淩耀和瑉靈而來。


    慕長安眯著眼眸,她看出前麵的是君臨的暗衛首領,左岸。


    隻見那左岸跳下馬徑直來到淩耀身邊,擔憂的查看,確保他安然無恙後,才走向地上的瑉靈,語氣生硬的說道:“娘娘,皇上讓屬下帶你回城。”


    說完那話,一揮手,後麵的暗衛上前便有些不客氣的將瑉靈拉上了馬,瑉靈臉色一變隨即依舊雲淡風輕的笑著看著慕長安說道:“皇上……依舊是關心本宮的。”


    左岸看到慕長安恭敬的施禮,道:“夫人,屬下告退。”


    那一句夫人,頓時讓瑉靈從心裏憤怒,不由得心口一熱,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慕長安冷著眉眼,沒有言語,凝視著左岸攙扶著淩耀上了馬,一行人消失在了視野裏。


    隻是,慕長安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忽然,心頭一凜,野朱……野朱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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